身旁的其他人坐在一起闲聊。
说是闲聊，实际上多是抱怨。
“这个村子以前怕是有三四十口虎人家，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都被虎妖吃了个干净。我真不知道县衙老爷是怎么想，为什么他们还不出手？”
武师鲍仁良朝篝火堆里扔了一根半潮不湿的木头，碎碎念地说着。
另外一个络腮胡武师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下巴朝着屋内抬了抬示意道：“卫武司的人在里面，小声点。”
“怕他算逑。”
络腮胡武师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是县令大人这段时间练功出了些岔子，想要借此事削减民间的各帮派、武馆的实力，免得有人闹事。”
武师鲍仁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络腮胡武师继续说道：“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真假，你们就听听算了。我还听说县令大人花了不少代价运作，只要这两年任期内不出岔子，调到其他富硕之地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妈的，这狗官。”
络腮胡武师正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不远处闪过几道白影，一阵寒风呼啸而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回头望去，突然觉得鼻尖发凉。
一张白而扭曲的人脸，死死盯着他，与他近在咫尺。
他心脏像是被人给捏了下，双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络腮胡武师双手不断胡乱朝着身后乱打，但无济于事，被迅速拖进黑暗中，发出一声惨叫。
只留下一阵凄厉的回音，在寂静的村落上空回荡。
最后声音戛然而止。
山村重新恢复了平静。
其余的武师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纷纷拔出兵器，警惕地望向四周。
然而除了呼啸的夜风和摇曳的火光，再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刚才络腮胡消失的地方，只剩下了被拖走的痕迹。
“什么东西？”
“老王的修为在我们几个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众人中的鲍仁良保持冷静，走到了痕迹处。
在其他人的注视中蹲下身来，眼神凝重地沿着地上痕迹一点点朝着黑暗深处看去。
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一张血肉模糊的苍白人脸慕然冲出。
“是伥鬼……是那头虎妖的伥鬼过来了！”鲍仁良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面色大变道：“快进屋！”
他还没说完。
身后又是一声惨叫。
另外一个武师被伥鬼抓住了双脚拖入了黑暗中，转瞬消失。
“给我死！”
有武师上前，一拳对着那道黑影打去。
可是虚影像是不存在般，与他错身而过。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身后的伥鬼飘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掏心。
这个武师的身体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一颗鲜红的心脏被伥鬼给抓了出来。
“进屋里，这些伥鬼只有劲气才能伤到，快让卫武司的官差应付。”
其余人拿着火把，朝着房门鱼贯而入。
走在最后的人，心中一横，将火把远远仍了出去。
光亮驱散了黑暗。
惊鸿一瞥间，众人看的清楚，原来被拖在的两个武师，内脏已经被掏出，流了一地。
周围前前后后不下于十个白影，瞪着血光的眼眸，齐刷刷地了过来，顿时让他们头皮发麻。
“啊！”
所有伥鬼一哄而上。
夜色中的山村，片刻后归于安静。
第121章 不信任
卯时，西城门下。
已经做好准备的沈青，背着重弓和包裹如约到了西城门下。
当他赶到的时候，卫武司的几个差吏以及其他势力的一些武师已经到了。
所有人当中，沈青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熟悉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比较熟悉的萧直。
他走过去意外道：“师兄，你也去？”
听到沈青的招呼，萧直回头也是讶异道：“这次师父是让你去？”
沈青点了点头道：“嗯，大师兄和四师兄都有暗伤，二师兄和三师兄的事你也知道，除了我，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亲传弟子。”
对于临风堂发生的事，萧直也清楚，对于此他只得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唉……也是，的确没有其他合适的人了。”
“伱怎么这次也过去？”
萧直笑了笑说道：“当然是为了争一份前程。这次若是能成功灭虎，我就有可能得到武籍的身份。搏一搏惠及三代，这生意值得做。”
沈青上下扫了他一眼，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
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厨子还有一分“雄心”。
就在两人闲聊之间，临风堂总共包含他一名亲传弟子，萧直在内的五名内院弟子，十名外院弟子陆续到齐。
据沈青所知，每一年临风堂都会有天赋不佳或者财力不够的弟子离开，这些人并不是说就与临风堂失去了联系。
他们作为昔日临风堂的弟子，偶尔也是可以接临风堂的活计，补贴家用。
所以赶过来的人里面，有的人沈青认识，有的则是已经不在堂内的老弟子，沈青则没有印象了。
见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五个卫武司的差吏便点了下花名册，确定没有问题后，吼了吼嗓子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
沈青大致扫了一眼众人，除了他们临风堂的十六人，其他势力也是派了差不多的人手，整支队人数直逼五十人。
全部都是武师。
而这样的队伍已经好几批了。
盘踞在实诚山里的虎妖可能比他想像中的要难对付。
官道上，五个卫武司差吏，以二一二的数量，分布在队伍前后，朝着实诚山的方向进发。
不同势力的人自发找到了各自的队伍，相互抱团，形成了一个个小集体。
“敢问这位大人，我们这么多人要如何安排？”
路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武师上前走到卫武司的官差身边问道。
身为卫武司官差的余孝若回头看了眼，见这个武师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是个生面孔。
他没有隐瞒道：“咱们会分五支队伍，分别进驻实诚山附近的村子里，寻觅那头妖虎踪迹，等找到后，合力斩杀除之。”
“那现在各村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当然有，咱们这次去就是补充他们折损的人手。”
“原来如此。”三十岁左右的武师抱拳说道：“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人，我叫常印法，前年在李堂主那学了一年，这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余孝若不着痕迹的收下问道：“说，想干嘛？”
常印法笑着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把我调到强一点的队伍中？”
“怎么？你不相信你们临风堂？”
“唉……李堂主的亲传是死的死，残的残，现在派的这位亲传虽然有些天赋，但只学了半年，实战经验还是不足，咱也得多考虑考虑自个是不是？”
常印法脸上堆着笑容，又塞了点银子过去：“大人通融一下。”
卫武司的余孝若指了指旁边，说道：“到那支队伍去。”
紧接着常印法之后，又有不少临风堂的新老弟子上前，掏银子给卫武司的人。
沈青眼睛微微一眯，对身边的萧直问道：“他们是做什么？”
萧直跟这些人有过交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脸色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他们在调队伍。”
“调队伍？”
沈青立刻会意，这次剿虎，县衙给了临风堂的报酬不低，以至于有人冲着那些浑水摸鱼，碰一碰运气。
这些人是不信任他，另找个安全的去处。
“咱要不要制止一下？”
沈青说道：“不用，随他们去。”
在他看来，这种人就算拉进来也是无用，给不了他多大的帮助。
很快，在沈青有意放任下，临风堂原本十六人的队伍锐减至七人。
这些人除了萧直信任他外，剩下几个，一部分是没钱或者舍不得钱，一部分是自信于本身实力懒得动的，所以才留下。
其他势力的人见此，对沈青都不由的有些可怜起来。
队伍走到了一个岔口，卫武司官差余孝若让人停了下来，安排道：“这附近有两个村落，临风堂的兄弟，你们的驻点就在这个石桥村；飞鹰馆的兄弟们则走这条路，往上走去鹤山寨。若是发现了虎妖就放烟花示意，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齐声应下，各自分开。
每个队伍都有一个卫武司的人随行。
跟沈青一道的，乃是卫武司一个名叫连炳的官差，看上去老实巴交。
他经过沈青的身旁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打量了他一眼，脸色不善。
好似带着沈青很是晦气一般。
走了一大会儿，他们终于抵达了所谓石桥村的地方。
整个山村破破烂烂。
一座小石桥横在山涧上，杂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