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10节

  ……

  ……

  偏僻街巷内。

  靠坐车厢打盹的朱逵耳廓微动,猛地惊醒,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

  “大人,您回来了。”

  “恩,”赵都安神态平静,“我离开这阵,可见有人跟来?”

  满脸横肉的老吏咧开嘴:

  “卑职一直盯着呢,无人尾随。”

  顿了顿,朱逵试探道:

  “大人,夜色深了,卑职送您回府上?”

  回家?

  靠坐在车厢内,捏着眉心的赵都安一怔,才想起原主在京城是有家的。

  只是这时候,当然不能回去。

  身边人或许对他的变化感知不明显,但朝夕相处的家人,必然容易发觉他并非真正原主。

  起码……也要等他彻底习惯新身体。

  “不了,”赵都安否决对方提议,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道:

  “这时候,那女贼醒了没有?”

  朱逵愣了数息,才意识到上司口中的“女贼”,是那太傅庄孝成的女弟子,如今羁押在府衙大牢:

  “这时辰,想必大约是醒了,大人您要连夜提审?”

  “恩,去见见吧,”赵都安说道。

  宁安县子那边,虽说鱼钩已经放出,但具体能否有所收获,还未可知。

  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抓住更多的救命稻草。

  整个白天,经过他不断基于记忆的复盘,总觉得这件事隐隐充斥古怪。

  倘若能从那个叫做“芸娘”的少女口中获得一些线索,自己度过此劫的几率必然大增。

  “是。”朱逵虽满心疑惑,但并未询问,甩开马鞭,朝京城府衙赶去。

  可离开的二人并未察觉,就在这条街巷不远处,一座高耸的角楼顶端,屋檐上,伫立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夜风吹来,对方玄色为底,勾勒金线的术士袍服衣袂飘飘,在袍服一角,还用金线绣着“天师府”的纹章徽记。

  神秘人目送马车行驶离开。

  良久,其身周倏然腾起星辉,身影犹如被橡皮擦拂过,一寸寸消失不见。

  ……

  ……

  京城府衙,大牢。

  哐!

  黑暗中,芸夕被走廊尽头的动静惊醒,撑开眼皮,眼球充斥血丝。

  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全身无力,脑海中混沌渐散,混乱的记忆逐步清晰。

  她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在南郊竹林地神庙中,与那女帝麾下走狗对峙。

  结果,地神雕像突兀龟裂,有高品术士“神降”,救走了老师,掀起的法力余波掀飞了一众禁军甲士。

  而近在咫尺的她,也被波及,遭受重创,昏厥过去。

  “所以……我被朝廷走狗抓住了?”

  芸夕凭借走廊中的火把,逐渐看清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一间单独的囚室,三面围墙,前方的栅栏外,是横亘的走廊。

  空气因久不见阳光,潮湿腐臭,令她胃部痉挛泛酸,险些呕吐。

  自己的短剑不见了,换上了囚服,被固定绑在一个木制十字架上,维持站立姿态,手脚捆缚锁链——这是朝廷对踏入修行领域的囚犯的特殊“优待”。

  “果然……”芸夕心头一沉,已预感到接下来将遭受的残酷命运。

  身为乱党的自己,必将面临大虞女帝手下酷吏的残忍刑罚,在含苞待放的年纪,被摧残凌虐至死。

  恐惧么?自然有。

  但她不后悔!

  哪怕身陷囹圄的此刻,少女想起老师口中,玄门政变的真相,与女帝统治下的大虞,将面临的悲惨结局,仍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为了拯救天下黎民百姓,揭开那杀兄弑父的女帝丑恶的面具,挽救大虞于即倒。

  她与那些被迫害,潜藏在各地的仁人志士们,早已做好了牺牲生命的准备!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芸夕目光坚定,“能换来老师顺利逃脱,我的这条命也就值了。”

  只可恨,她刻苦练剑十年,最终却竟要死在那名为赵都安的奸人手中……

  咦,或许,那奸人已经死了。

  正在芸夕疯狂脑补的时候,走廊尽头的脚步声逼近,一名满脸凶恶的狱卒举着火把,打开牢门。

  转身,朝后头谄媚谦卑:

  “大人,这女贼就在牢房中,按您的吩咐,期间没人提审过。”

  “很好。”一個令芸夕厌恶至极的男子声音响起。

  然后,身披华服,五官刀削斧凿,英挺俊朗的赵都安走了进来。

  看向牢狱中,呈现“大”字形,绑在木架上,黑发凌乱,眉眼精致,脸蛋素白,上衣胸口位置,一个“囚”字高高隆起的少女,扬起眉毛:

  “我们又见面了。”

  啧,年纪轻轻的,还挺大……

  芸夕先是一怔,继而眼神喷火:

  “走狗!女皇帝的走狗!卑鄙小人!!”

  ……

  (想调整下更新时间……中午、晚八,这两个时间点咋样。。)

  (本章完)

第9章 反派的自我修养

  牢房中。

  绑在木架上的少女大骂不止,眼珠泛红,因情绪激动,导致手脚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声,关节处磨得泛红。

  “大胆!”狱卒厉声呵斥,手中皮鞭高高扬起:

  “竟胆敢对使君不敬!”

  “住手。”赵都安阻止了试图邀功的小吏的暴行,以符合人设的口气不悦道:

  “也不知疼惜美人,这细皮嫩肉,若打坏了,岂不教人心疼?”

  狱卒忙堆笑,连连称是,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监牢里顿时充斥着暧昧的空气。

  芸夕感受着对方的调笑,气的浑身发抖,愤怒地胸脯剧烈起伏,骂道:

  “卑鄙小人!伪帝走狗!你少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姑娘只恨,白日里竟没能将你铲除!”

  赵都安饶有兴趣道:

  “我与你,应是素不相识,我很好奇,你为何对本官这般痛恨?”

  芸夕怒极反笑:

  “伪帝窃国,赵氏为其裙下走狗,京城谁人不知你这奸贼横行霸道,祸国殃民?天下有志之士人人得而诛之!”

  嘶……原主这么恶名远播吗……赵都安腹诽。

  穿越这大半天来,原主的名声之糟糕,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

  但仔细回想,原本的“赵都安”虽确为纨绔行径,不是好东西。

  但其实,也没坏到天怒人怨的程度。

  毕竟得势时间短,且活动范围局限于京城,声色犬马,飞扬跋扈的确有,但距离真正的反派,还差得远。

  想必,一是以讹传讹,二来,是沾了“伪帝”的光。

  “小娘子牙尖嘴利,”赵都安等对方骂完,才缓缓踱步,来到芸夕面前,手指轻轻拂过少女白皙的脖颈,指尖触感滑嫩。

  芸夕娇躯一颤,只觉肌肤表面,好似有一条冰冷的毒蛇爬过,升起细密的小疙瘩,心头恐惧。

  下一秒,赵都安大手有力地掐住她的下颌,幽幽道:

  “就是不知,嘴巴够不够紧。”

  “呸!”

  芸夕突然一口吐沫,猛地吐在他脸上。

  少女发丝散乱,眼神不屈,带着挑衅,冷冷地盯着他,用行动表明立场。

  “大人!这小娘皮……”杵在后头,充当背景板的朱逵大怒。

  却被赵都安抬手拦住,只见他后退几步,取出手绢擦了擦,而后朝狱卒搬进来的一张大椅上坐下,笑容消失:

  “看来,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平静道:“本官问你,庄孝成如何提前逃走,又如何逃脱?”

  芸夕闭上眼睛,嘴唇紧抿,一副拒不配合姿态。

  旁边狱卒献策道:

  “大人,这等犯人小的见多了,浪费口水无用,大刑伺候便是,咱府衙大牢虽不比诏狱,但十八般刑具都是齐全的,只消给此人走一遭,准保铁人也给她嘴巴撬开。”

  他觉得这位赵大人太“怜香惜玉”了。

  然而赵都安却没吭声。

  他并不迂腐,倘若对方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他并不介意给对方一点小小的“满清十大酷刑”震撼。

  可问题在于,以目前掌握的信息,眼前少女并非恶人。

  凭借他前世体制内历练多年的“火眼金睛”,很容易看出:

  这少女就是个被庄孝成那帮文人反贼洗脑,被编造的错误历史欺骗,满腔热血,以为自己在对抗“暴君”的正义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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