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115节

  “哦?昭容莫非也提到过微臣?”

  赵都安故作天真无邪,实则暗暗挑衅。

  “奴婢……奴婢……”

  大冰坨子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第一次在她讨厌的狗贼面前,垂下了头。

  女帝莞尔,却也没有作弄婢女的心思。

  她重新看向赵都安,美眸中满是激赏赞叹,似有许多话想说。

  但最终,也只是感慨一声:

  “朕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赵都安诧异:“陛下何出此言。”

  女帝幽幽叹道:

  “否则,如何令明珠蒙尘一年有余?”

  不,这真不怪伱,之前那个的确是真“猪”……赵都安想了想,说道:

  “陛下眼中是天下,是众生,是黎民万户。看得远了,自然易忽视身边人。”

  女帝一怔,继而笑着打趣:

  “花言巧语。”

  赵都安厚着脸皮道:

  “花,巧二字,都是好词,陛下称赞微臣言语,臣受之有愧。”

  呸……臭不要脸……低头画圈圈的莫愁心中啐了一口。

  心想:

  不怪陛下信谗言,实在是这奸贼说话太好听。

  徐贞观收起打趣心思,回归正题,脸色也严肃起来:

  “诏衙缉司,这般职位竟也背叛朝廷,一出还就是两个,逆党残存势力之顽固,强大,野蛮,只恐超出预想。”

  “莫愁,你即刻去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法司传朕口谕,责令审理此案,务必彻查,揪出更多同党。”

  涉案之人出自诏衙。

  为了避嫌,这件案子的后续必须移交三法司。

  莫愁应声。

  女帝想了想,又补了句:

  “你再顺便去诏衙走一趟,命马阎处理好后续后,入宫见朕。”

  这般大事,赵都安虽汇报了一次,但马阎肯定也要汇报第二次。

  “是。”莫愁点头,这才转身匆匆离开,不想留在这个尴尬的场合一秒。

  “赵都安。”女帝又道。

  “臣在。”赵都安翘首以盼。

  女帝眯着眼睛审视了他片刻,说道:

  “你且在宫中候着,等稍后核实你奏报无误,朕自有嘉奖。”

  奖励啥……赵都安可记得,上次天子楼上,女帝许诺过。

  若揪出内鬼,除了身为“缉司”本职,履历考核上的功劳外,女帝还会额外给他一笔赏赐。

  女帝却没说,只是用眸子从上到下,仔细扫了一遍他的身体。

  似乎做下了某种决定,然后意味难明道:

  “你听说过,易经洗髓么?”

  见赵都安没吭声,她悠然道:

  “朕今晚,便赠你一场脱胎换骨的机缘。”

  ……

  ……

  就在赵都安等在宫中,对晚上的特殊奖励心驰神往时。

  这场事件的后续涟漪,也于宫外,层层扩散开。

  都察院。

  午后,袁立睡了个午觉,悠然转醒之际,推门走出衙门内供他休憩的屋子。

  穿过天井庭院,只见楼台假山,清风徐来。

  清俊儒雅,目蕴沧桑的御史大夫悠然迈步,在衙后小花园中踱步,以此令头脑清晰。

  

  这是他的习惯,衙门底下人都知晓。

  因此这时段,如非要事极少有人来打扰。

  可今日不同。

  袁立走了没几步,小花园外奔来一名御史:

  “大人,莫昭容自宫中来,携陛下口谕,似有要事发生。”

  “哦?”袁立略意外。

  从裴楷之倒台后,朝堂上两党之争趋于平稳,除了姓赵那小子这两天折腾的小事外,并无其他风浪。

  何以令莫愁亲自来一趟?

  少顷。

  袁立在内厅,见到了莫愁,笑道:

  “昭容今日气色欠佳,可是出了什么事,寻到这里来。”

  莫愁苦笑了下:“袁公还不知?”

  都察院并非情报机构,袁立整日在衙门,尚不知外头动静。

  莫愁叹了口气,语气复杂道:

  “是诏衙……那赵都安于今日设计,诓出两名内鬼……”

  她简明扼要,将事件经过叙述了一番。

  大青衣起先还悠然,渐渐严肃起来,而后转为怔神。

  末了,等她说完,袁立才怀疑地盯着她:

  “你是说,赵都安仅用了七日,便擒下诏衙内潜藏逆党?”

  莫愁艰难点头:

  “虽尚未核实,但既已入宫禀告,想必是真的。”

  沉默。

  厅内,午睡方醒的御史大夫有些走神,怀疑自己没睡醒。

  自己判断的分明是两个月,但赵都安只用了七天。

  如梦似幻。

  ……

  ……

  “什么?两名逆党都已被擒拿?”

  白马监,两鬓斑白,眼窝深陷的孙莲英略显吃惊,望向奉命前来禀告的梨花堂锦衣。

  钱可柔“恩”了声,因不熟,显得拘谨:

  “我家大人,哦,也就是赵缉司,特命我来禀告。”

  孙莲英坐在后院的竹椅中,消化这个消息,良久才缓缓点头,说道:

  “那马阎如何了?”

  萌新女锦衣茫然,弱弱道:

  “督公眼下在诏狱镇压贼人,以防意外。”

  “好,知道了。”孙莲英吐出一口气,道:

  “姓赵那小子还说了啥?”

  钱可柔耿直道:

  “我家大人说,他手下有个叫朱逵的吏员,疑似被逆党杀了,如今带去了诏衙,请您按白马监的条例,妥善安抚其家眷。”

  孙莲英对那个丑陋的老吏略有印象,闻言颔首:

  “回去吧,说咱家知道了。”

  等钱可柔走了,老宦官独自坐在树下,忽见头顶树冠中有一叶飘落,落在他膝盖上。

  “人死如叶落啊。”

  ……

  ……

  天师府。

  气质神秘,浑身以星辉包裹,以透明人姿态存世的少女金简迈着轻快步伐。

  化作流光,抵达最深处的那座幽静宅子门口。

  两只小手推开棕色木门,只见那株大榕树下,老天师罕见地没有闭目休憩。

  而是搬了张矮桌,席地而坐。

  手中攥着只刻刀,正神态专注地,朝桌上摊开的一卷玉简上篆刻文字。

  “咦,师尊你在修天书啊。”

  肤色透白,五官精致,双目无神的少女视线一点点有了焦距,惊讶道。

  天师府历代掌门,皆有修书传统。

  便是将本门派至高心法,对天道,对修行的理解,以文字形式记载。

  数千年来,天书经过一代代人的修改,能增删的字句,已越来越少。

  哪怕张衍一号称天师府历代掌门中,也能跻身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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