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235节

  却也无能为力。

  新政的阻力太大了。

  经过这段时日的努力,皇党已经获得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官员的支持,这已不容易。

  毕竟,皇党成员们背后,也是士绅大族,换言之,推行新政,就是拿刀子往自家身上砍。

  而想要较为顺利,将“黄金三策”彻底推行下去,至少还要获得三分之一官员的倒戈。

  如此,以大多数,去压少数,事情才算稳当。

  可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陛下这些时日,虽看似稳坐钓鱼台,但实则内心的焦躁,忧虑,愁绪……莫愁都看在眼中。

  苛政猛于虎。

  新政于天下士绅门阀官员而言,便是女帝放出的一头猛虎。

  如何能不惧?

  终归,还是她们太无能,无法为陛下分忧。

  ……

  ……

  元妃即将出宫,回家省亲的消息,当日在宫中开始流传。

  而后,有太监去告知元妃的娘家,做好接待准备。

  好在,元家就在京师,来往不远。

  不久后,这个消息也从一些隐秘渠道,传入了梨花堂。

  

  赵都安慵懒地坐在内堂的主位,手中翻看着几样东西。

  第一样,乃是一份手抄的资料,由林娘子去神龙寺还愿期间转述,乃是从李应龙口中套取到的,其昔日与元茹相处的一些过往故事。

  除此之外,还有李应龙佩戴多年,如今偶尔会拿出来佩戴的腰玉一枚。

  第二样,乃是许翰林偷偷送来的,赫然是关于其师长大学士陈正儒,以及一群相熟的读书人过往犯下的错事的线索。

  每一条,都贴心地备注了,可以去找谁查验,获得证据。

  怎么说呢……

  赵都安突然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敌人想找你的把柄很难,但你的同伙想卖掉伱,可太特么容易了……

  不过,这些东西,他暂时不准备动,以免打草惊蛇。

  第三样,是白马监送来的,关于元妃省亲的安排。

  “万事俱备。”

  赵都安将东西丢在桌上,抬眸,望向径直立在堂前的四名得力下属。

  “大人,该动手了吗?”

  神态桀骜的侯人猛咧嘴一笑,早已摩拳擦掌。

  “大人,要不要再准备些,以求稳妥?”

  如今,已经不再躺平,但黑眼圈依旧醒目的沈倦说道。

  赵都安淡淡道:“夜长梦多,不等了。”

  林娘子那边,随时可能被发现异常,元妃也不可能在宫外太久。

  准备是为了胜利,而不是为了“周全”。

  赵都安平静道:

  “老九,你之前总跟我吹嘘,你一手仿照字迹的本领诏衙中无人能及,如今到了用你的时候,将这些文字,仿照李应龙的笔迹,抄写一封。能否做到?”

  数十年前,曾名动诏衙,如今外表人畜无害,整日喝茶看报的郑老九笑着上前接过。

  略显佝偻的腰挺直了几分,脸上闪烁着某种骄傲:

  “大人且瞧好就是。”

  赵都安说道:

  “沈倦,你自喻潜行易容,反追踪在衙门里一枝独秀,由你去寻元妃,可能做到?”

  沈倦笑呵呵上前,拿起那枚玉佩,轻描淡写道:

  “属下若完不成,您把我沉江里去。”

  赵都安看向侯人猛:

  “我只问你一句,胆气足否?”

  侯人猛摩挲着刀柄,高高昂起眉眼:

  “老子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大人你只需说,砍谁就完事了。”

  旁边,生着一张圆脸,眼神清澈愚蠢,但实则办事很是妥帖,近来成长飞速的机要秘书鼓了鼓腮:

  “大人,那我呢?”

  赵都安微笑道:

  “可柔你的任务可最艰巨呢,恩,大人我要请几位贵客吃酒,你去安排酒席,可能做好?”

  钱可柔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被轻视了,瘪了瘪嘴,无奈道:

  “行叭……”

  赵都安哈哈一笑,如发号施令的将军:

  “成或不成,在此一举。”

  ……

  ……

  又一日。

  宫门打开,一辆华美的车子,载着元贵妃出宫,径直回了京师内的娘家。

  又一日。

  元妃贴身的婢女,外出采买物件时,忽然遇到了一个俊朗风度翩翩的青年。

  元府。

  某座香闺内,梳妆镜前,元妃身姿曼妙,端坐于镜前,打量着自己因年纪渐长,相较青春时,已逊色数分的容颜。

  似在走神。

  镜中,是一张与林娘子颇为相似,但仔细看去,气度神态,却又有诸多不同的鹅蛋脸。

  元妃入宫近十年,如今也不过三十余的年岁,因保养得当,容貌依旧不俗。

  只是,那眉眼间一股常年郁郁寡欢,缺乏滋润的神态,却令其失色许多。

  “咚咚。”

  忽然,房门被敲响。

  元妃回过神,冷淡地说了声进。

  继而门开,婢女小心进来,神色复杂:

  “娘娘,奴婢有事禀告。”

第195章 请君入瓮

  鹅蛋脸,卧蚕眉,神态郁气横生的元妃没有动。

  一双呆板的眸子,透过面前铜镜的反射,看着身后那进门后,神态拘谨瑟缩的女婢,忽然道:

  “本宫有那般令你畏惧吗?”

  女婢吓了一跳,险些跪倒,只是垂着头:

  “娘娘恕罪……”

  看到对方这副态度,元妃面露自嘲,眼神中更多的还是哀怨。

  后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元贵妃性子不好,时常打骂呵斥下人。

  甚至她宫中婢女,不只一个被杖杀过。

  以至于,极少有下人愿意去元妃宫里头,而留下的这些,也养成了畏惧胆怯的脾性。

  所谓面由心生,元妃每年的郁气,亦是多年心结累积所致.

  外人只道元贵妃待下人极为苛刻,是个难伺候的主人。

  但当年的她,却并不是这样的。

  昔年的元茹,也曾是温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以为是受家人宠爱的“公主”。

  直到,一纸敕封贵妃的诏书,打碎了元茹的迷梦。

  她才知道,往日待她很好的父亲,为了家族荣华,竟暗中贿赂大太监王震,将亲生女儿送上垂垂老矣的皇帝床头。

  甚至没有提前透露一丝半点,以至于得知消息时,已成定局。

  那一日,青春正好的元茹心如死灰。

  面对在她面前祈求的父母,她终于没有狠下心来,说出自己早已芳心暗许,有了意中人,只差没迈出私定终身那一步。

  她清楚,一旦她早有情郎的消息爆出,非但整个元家,都将因欺君之罪,面临灭顶之灾。

  心头的爱人,也将前程尽毁。

  于是,元茹在一个初冬,被金色的轿子抬进了深宫,从此,大虞多了个元贵妃。

  唯一值得庆幸的,乃是老皇帝年老力衰,娶她更多像是在向外界证明什么,故而极少临幸。

  元茹也抗拒争宠,日日夜夜,盼望老皇帝早死。

  如此盼了数年,老皇帝真的死了,可她却仍不得解脱,甚至因女帝登基缘故,贵妃身上的“光环”黯淡无光。

  家族再也享受不到她带来的余荫。

  此番回家省亲,感受再明显不过,哪怕表面上家中人人恭敬,但实则……也只是维持虚假的体面罢了。

  一个没法亲近君王,为家族带来利益的“贵妃”,也只不过是盆泼出去的水罢了。

  “起来吧,”元妃冷笑出声,“有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

  婢女起身,小心地走到近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元妃面色微变。

  大概意思是,贵妃昔日的故交,托人给娘娘带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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