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遵旨。”
等莫愁离开。
御书房内,才传来一声独属于女帝的幽幽而无奈的叹气:
“你呀……”
真不让朕省心。
……
……
神机营。
今日的军营中,注定不平静。
上午操练完成后,关于“小公爷”与新来的“赵佥事”发生矛盾的消息,就在整个神机营中传开。
并迅速朝同属于京营的“五军”和“三千”两大同袍营地传播。
无数军卒热衷讨论。
话题热点有三。
其一,是赵都安的修为究竟多高?
那单手拉弓的风姿,实在给军卒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二,是一则小道消息,关于“指鹿为马”,以及小公爷之所以愤然离开的原因。
不过这一条,仅限于私下讨论。
至于第三条么……
“咚咚咚!”
营房大门被敲响。
正在屋中研读兵书的汤平说了声进。
门开。
十几名低级年轻武官蜂拥而至,神色愤愤:
“小公爷,您还沉得住气呢?外头都在议论,说您的风头被那姓赵的盖住了,甚至有人还说……”
“哦,说什么?”
汤平此刻没有披甲,只穿着寻常军中的衣服,头发简单扎起,唯有眉眼依旧英挺。
一名武官怒道:
“说……那姓赵的问了咱们这些人的名字,准保是要打击报复呢。”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说起来:
“那姓赵的睚眦必报,小人本性,以往凡得罪他的,都被报复……”
“这等小人,之前校场上,就是在给小公爷你挖坑!”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只怕早就想对付咱们立威了!”
校场上,赵都安单臂破靶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
惊愕之余,并未羞愧,反而是愈发愤怒。
认为赵都安分明有能力演武,却故意扮猪弄权,乃是在戏耍他们,要拿自己等人立威。
汤平神色镇定,淡然处之,扫过众人:
“你们怕他?”
武官们一窒,纷纷摇头:
“咱们岂会怕他?”
“就是!若是怂,咱们就不会跟着您一起不鸟他了。”
“我们就是觉得,他终归是咱们的长官,若故意找茬……兄弟们岂不是只能吃闷亏?”
汤平放下兵书,抬手虚按,冷哼道:
“我等要他演武,遵循军中传统,亦未出格,未犯军中条例。
我倒看他,拿什么条例来惩治我等?
放心,他想动你们任何一人,除非先把我这身官袍扒了,否则,痴心妄想!”
众武官心中大定。
以他们的背景,得罪不起赵都安。
但只要小公爷肯出头,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姓赵的再有权势,也没能耐动未来的镇国公。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门外有凌乱脚步声逼近。
继而,房门被撞开。
只见门外赫然出现了个二十人的队伍,各个披甲,身上的官袍式样也与众不同。
竟然是军中人见人畏的军法司!
为首一个军官面无表情,扫过众人,嘴角微微一咧:
“正好,人都在。屋里的人都听好了,上官命令,你们所有人,即刻起被罢官,逐出京营!”
第237章 “莫须有”与落后的火器时代(二合一)
伴随这句话抛出,营房中静了。
一众年轻武官好似没有听清,或不敢相信。
罢官……逐出京营……全部?
众人簇拥中的汤平脸上的表情僵住:“你说什么?”
“没听清?”门口,那名披甲佩刀的军法司头领看了他一眼,仿佛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再次重复了一次。
没错。
全部,罢官免职,立刻,马上。
轰。
屋内,一众武官只觉五雷轰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当即有数人失声质问:
“凭什么?”
军法司头领瞥了他们一眼,说道:
“我们只奉命办事,不要耽搁时间,请吧。”
话语看似带了个“请”字,实则却毫无感情。
众人却还没回过神来,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午时校场的那一幕。
可……怎么可能?
且不说他们的行为,并未触犯什么军法,哪怕定个藐视上官,也不可能悉数罢免。
何况。
他们也就算了,连“小公爷”都未能幸免。
谁敢因这么点小事,罢未来镇国公的官职?
“我要见石指挥使。”汤平脸色难看,并未大吵大闹,上前一步说道。
军法司的头领却置若罔闻,视线都不看他,似已懒得废话,一挥手,道:
“将这群人驱逐出营!”
“是!”
身后,一群素来以冷面无情著称的军卒冲入房间。
“等等!”
“我们要见指挥使大人!”
一群年轻军官下意识试图抵抗,却被汤平出言沉声呵止:
“你们想抗法么?听他们的!”
小公爷深谙军法条例,知道无论何故,若对军法司动手,哪怕以他的身份,也保不住这帮人。
众人这才警醒,咬牙切齿,不甘不愿地被扒下官袍,收走了腰牌。
连收拾东西的时间都不给,当场给军法司的士兵押送出神机营。
而这边动静,也吸引了营中不少人关注,只是不明所以。
本着对军法司的敬畏,只远远观瞧。
然而就在一群武官被驱赶到大门时,汤平武夫的直觉,令他脚步一顿,扭身回头,循着背后那道锁定的目光望去。
只见,远处属于指挥佥事的营房门口,正悠然站着三道人影。
为首的,赫然是面带微笑的赵都安,身后是侯人猛与钱可柔。
此刻,二人远远相望,汤平清楚看到,赵都安轻轻朝他挥了挥手,似在送别。
嘴角笑容好似在嘲笑。
真的是他!!
汤平脸色铁青,一股血气沿着脊椎直蹿头皮,眼神充血,因愤怒而双拳紧握。
“看什么看!”
一只手猛地一推,将失去官职的他推搡出大门。
汤平终于什么都没说,扭头大步流星离去,只丢下一句:
“我们走!”
他没了官职,但还是镇国公之子,他要回家,找人问个明白!
房门口。
目送这群人消失,赵都安放下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
“大人,对方只怕不会甘心……而且,这么大的动静,您不担心其他武官们会怎么想?”钱可柔忍不住轻声问。
侯人猛也看过来。
饶是以他的胆气,也被自家大人的手笔惊掉了,更想不明白,大人如何能做到的。
“小柔啊,”赵都安望着远方秋日高远的天空,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