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晚,占地极为宽广,气派森然,有无数暗卫藏于暗中守护的王府庭院中。
外表儒雅,手臂缠绕着三圈总共一百零八颗极为稀罕的菩提珠的靖王仰头望月。
外表看去好似不惑之年,斑白的两鬓却暴露出真实年龄比外表更大些许。
面如冠玉,风采卓绝。
忽然,远处急匆匆走来一名贵公子,容貌与靖王有七分相似,浑身弥漫金山银海养出来的贵气,赫然是靖王长子徐景隆。
也是老皇帝在位时,曾经上京求亲,想要迎娶三皇女徐贞观失败的世子殿下。
“父王,消息已经确定了,朝廷已定下日期,下月在湖亭开市,广邀商贾士族。”徐景隆恭敬道。
靖王徐闻将视线从天上明月收回,平静说道:
“其他几家怎么说?”
世子徐景隆禀告道:
“除开淮安王外,都答应派亲信前往湖亭,此番开市,会听父王您的号令,同进同退。”
“哼,墙头草。”靖王哼了一声,却也不意外,道:
“都只说派亲信过去?云浮那边呢?”
徐景隆说道:“慕王府说路远难行。”
“分明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徐闻冷笑,却也不在意:
“罢了,算日子那正阳先生如今已到京城,折腾一番,哪怕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总归可以造一造势头,接下来湖亭之会,我们也能多一点筹码。”
徐景隆笑道:
“父王此番亲自前往湖亭,必可旗开得胜。却是不知,我那皇妹会派何人过来监察,若是肯派那个赵都安过来最好不过。”
靖王瞥了儿子一眼:“你倒对他很在意。”
世子徐景隆眼神阴鸷:
“父王是知道的,若非不妥当,我早想去京城会一会这个小白脸如何。何况情报中此人屡次坏我们的事,着实该死。”
靖王哈哈大笑,道:“只怕此人没那个胆子出京。”
挥挥手,屏退世子。
等人离开,黑暗中一名美妇人缓缓浮现,她穿着王妃的衣衫,面上却覆盖一张古朴神秘的银色面甲。
靖王妃道:“你确定要去湖亭?”
徐闻点了点头,看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王妃,实则贴身保护自己的强大术士道:“你也得跟本王去走一趟。”
靖王妃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懒散:
“你还怕被刺杀不成?”
徐闻摇了摇头,平静说道:
“本王或许要你出手杀人。”
覆着银色面甲,实际上为六百年前传下的裴念奴一脉术士的靖王妃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无意参与这皇家间的厮杀与勾心斗角,但奈何还需要依仗徐闻。
徐闻脸颊抽动了下,沉声道:
“本王说过,会找到裴念奴的衣钵。”
靖王妃不予回应,消失在王府中。
徐闻面色阴沉,攥拳的骨节微微用力,面含冷笑:
“等本王找到那昔年第一女术士的衣钵,便教你为奴为婢。”
他知道,只要掌握那传承,就可以令这银甲女术士俯首称奴仆。
……
淮水道,淮安王府。
郡主徐君陵领着丫鬟,沿着回廊走到了府内书房外。
她从丫鬟手中端过来托盘,轻声朝灯火通明的书房道:
“父王,莲子汤好了。”
然后推门而入,明艳的眸子望向桌后那个身材富态,穿着丝绸衣裳,十根手指戴着六枚扳指,总是笑眯眯,却能在士族林立的淮水道立稳脚跟的父亲。
也即大名鼎鼎的“政治墙头草”淮安王。
“呵呵,还是女儿懂得疼人啊,不像你兄长那般没良心。”淮安王笑眯眯道。
徐君陵噗嗤一笑,乖巧走过去,笑容甜美:
“兄长是要做大事的,咦,开市议程定下了么?”
她瞥见桌上的文书。
淮安王“恩”了声,感叹道:“要头疼喽。”
朝廷开始就在淮水道边缘,他这个淮安王也成了影响朝廷开市成效最大的因素之一。
徐君陵美眸闪动,心想不知这次朝廷要派谁前来,会是他吗?
……
……
京城,赵家。
赵盼鬼鬼祟祟推开屋门,走进来,等在屋中的尤金花忐忑问道:
“怎么样?听到你大哥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了么?”
被娘亲委派前往听墙根的赵盼脸色不大好看,摇了摇头,说:
“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尤金花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如释重负笑道:
“看来只是住下,没什么别的事。”
赵盼却木着脸,说:
“我听说厉害的修士,都是能布下隔音结界的。那院子里安静的吓人,连虫子叫声都没有。”
尤金花:“……”
赵盼:“……”
——
五千字章节,明天得梳理下后续的细纲
第365章 世子拦路,战船龙旗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雄鸡报晓之际,赵都安居住的小院里便传出了洗漱声。
而后,穿戴整齐的徐贞观迈步走出,谢绝了尤金花在府上吃早饭的邀请,在赵家人的恭送中,乘坐车辇迎着东方的鱼肚白,返回皇宫。
“大哥。”赵府门口,穿着袄子的少女扬起挂着黑眼圈的脸孔,神色复杂:“你昨晚和陛下有没有……”
尤金花抿着嘴唇,耳朵竖的高高的。
“……”赵都安哭笑不得地削了她一个头皮,笑骂道:
“小小年纪,想什么呢。回屋。”
他打着哈欠,准备回去再补一觉
——昨夜从后湖返回后,徐贞观在隔壁客房下榻,赵都安独守空闺,因神经兴奋熬到后半夜才睡着。
母女两个悻悻然回去了。
……
这一日,京城中掀起轩然大波,关于昨日梅园之会的细节,终于扩散开。
正阳先生向“赵阎王”认输的消息,委实惊人,不出预料引发一系列阴谋论。
一群人坚定认为,是朝廷鹰犬暗中威逼,胁迫正阳屈服。
另一群关注到“心学”的人,则揣测“心学”或为某位儒学大家所著,借赵都安之口道出。
但没有证据。
赵都安无意剽窃阳明学问,也就随外界如何猜测,应该不理会。
倒是派出去在坊间的便衣,将诋毁赵大人者,纷纷记录于名册,可想而知,稍后免不了一场秘密逮捕。
而在此战掀起的风波中,朝堂官场上又流传出“陛下夜宿赵府”的说法,一时间引得百官侧目,暗中议论。
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这场风波持续了约莫一周,才伴随正阳先生率领众弟子离京城,原路返回而渐渐平息。
恒王世子徐祖狄也在约莫相近时日,与萧夫人一同离京。
这令不少盼着徐祖狄与赵都安再次爆发冲突的乐子人大失所望。
京城再次获得了难得的平静,可随着冬日渐进,湖亭开市的话题也逐步升温,成为了朝野内外关注的焦点。
而就在大虞正式迎来“立冬”,步入冬季的那天,一艘官船扬帆,乘着凛冽北风朝湖亭而去。
……
……
哗哗——
官船劈波斩浪,风帆烈烈鼓舞。
装饰的与寻常房间相近的船舱内,赵都安盘膝坐在一块西域进贡的羊毛垫上,双手虚握,双眸紧闭。
面前地板上摆放一尊兽形香炉,散发出袅袅青烟。
“呼!”
突然,无风的船舱中青烟轻轻扰动,赵都安深深吐出一口气,从冥想修行中回归现实。
撑开眼皮时,黑亮的瞳孔中隐约掠过刺目金光。
“终于晋级神章中品了!”
赵都安脸上难掩喜色,经过这段时日的“消化”,蛊惑真人自爆带来的魂力助推下,他终于平稳地迈入神章中品境界。
佛道斗法在初秋,彼时踏入神章,如今才过了三个月,就再跨上一层小境界。
“按照这个速度,我岂不是年前就能高品,明年入‘世间’境?达到与贞宝双修的最低门槛?恩……前提是还有第二个蛊惑真人给我送经验。”
赵都安不禁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