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619节

  霁月和浪十八见他无事,也是松了口气,默默去养伤。

  几人在堂内说了一阵话,赵都安也说了自己回城后,去找靖王闹了一场的事。

  “今日这件事,因祸得福,逼迫靖王咽下我这顿敲打,那些中立派也会进一步动摇。”

  赵都安感慨道。

  心中想的,还是淮安王的立场转变,只是淮安王具体如何选择,明日就见分晓。

  海棠听完经过,脸色不佳,愤愤不平:

  “陛下就该杀了这群王爷,战场上都有擒贼先擒王,若直接杀了,还怕什么阴损手段?”

  没看出来,小海你挺极端啊……赵都安瞥了她一眼。

  海公公感受着孙女的捏肩服务,闻言却耷拉着眼皮,没好气道:

  “少想些有的没的,陛下如今给逆党抹黑,背着杀兄弑父的罪名,但好歹是没做过。靖王终归是陛下的叔伯,只要明面上不做破格的事,私底下手再黑,难不成就找个由头杀了?真要陛下背负千古骂名?”

  怼了玄孙女一顿,海公公又叹道:“何况,想杀就杀得掉么?”

  “陛下不是天人境?”海棠犟嘴道:“有什么杀不掉?”

  海公公摇头叹道:

  “陛下在京城,有帝王龙气加持,自然是天人。出了京城,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赵都安没吭声,知道老海指的是“伪天人”那个“伪”字。

  既是伪,必有弊端。

  女帝出京太远,境界下跌就是弊端。

  海棠惊讶道:“陛下如今离开京城,龙气会减弱么?”

  海公公点了点头,又沉吟了下,补了句:

  “以前是这样,所以不能离京,但只要皇位坐稳的时间久一些,没准明年,就能稍稍往外走一些了。若等天下彻底归心,位子彻底坐稳了,大虞朝疆域内才再无分别。”

  赵都安忽然心中一动:

  倘若女帝明年能稍微往京城外走一走,那是否意味着,天下格局会发生进一步变动?

  海公公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打玄孙女年轻的手,叹道:

  “没有天人境,王爷哪里还杀,哪怕真的杀了,杀一个,就是逼迫其他几个立即就闹起来……朝廷如今可禁不住这帮人一起闹,匪患多了,还镇压不过来呢,何况是藩王……”

  赵都安微笑道:“等开市后,明年朝廷财政赤字大为缓和,便有了压制反贼的底气了。”

  海公公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开市能成?”

  “十之七八。”

  赵都安给了个答案,抬头望向外头的冬日,轻声说:

  “我们等着看就是。”

  ……

  当日,湖亭城中官兵穿街过巷,四处搜捕逆党,城中一片肃杀。

  同时,关于赵都安遭遇刺杀,却安然无恙返回,并在靖王下榻居所甩鞭,丢尸体的事,也不胫而走,只用了一夜,就传遍了整个湖亭。

  当晚,不知多少人彻底难眠。

  ……

  翌日,湖亭开市的日子。

  赵都安天亮就起床,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在拙政园中吃了饭,然后便搬了一只椅子,坐在庭院中晒太阳,等待结果。

  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

  也着实没有任何去参加这场会议的必要。

  时间一点点过去。

  拙政园中只有鸟鸣声,今日的湖亭城格外安静,仿佛酝酿着某些足以改变这个腐朽王朝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

  躺在椅子里,脸上盖着摊开的一册书的赵都安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

  那是匆匆赶回来的冯举,这位位卑权重的郎中身穿官袍,满面红光,近乎是小跑着来到拙政园。

  许是跑的太快,临近时还噗通摔了个嘴啃泥,却也浑然不顾,只是近乎跪在地上,仰头激动地望向赵都安:

  “大……大人……”

  赵都安抬手,缓缓抓下脸上的书册,望着湛蓝天空上飞过的成排的鸟,与刺目的冬日艳阳,说道:“如何?”

  冯举激动道:

  “青州萧家主带头,其余一众与淮安王府关系密切的中立商贾大族亦改变立场……开市,成了!大获成功!”

  赵都安嘴角微微上翘,慵懒地翻了个身,听着冯举难以遏制的笑声,鄙夷嘀咕:

  “看你那熊样。”

  ……

  大风楼。

  楼顶。

  淮安王听着身后儿子和女儿的汇报,这位大腹便便的吃货王爷背负双手,望着城门的方向,那一串正出城,朝建成道方向返回的车队。

  那是已经离开的靖王。

  “父王,按您的吩咐,本来今日该是我们的人主导的,结果没想到青州萧家那个寡妇抢了头彩。不知何时已经成了皇商。”

  徐君陵有些惋惜地道。

  淮安王笑了笑,唏嘘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看来为父还是小瞧了这个赵都安呐。”

  “父王,那接下来,咱们和陛下……”

  “一切照旧,生意归生意,立场归立场,总之……再看看吧,等明年,肯定要有个变化的。”

  “是……对了,父王,佛门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不只是西域密宗的僧侣来大虞,咱们的人禀告,说在淮水和临封,看到佛门龙树菩萨和大净上师的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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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尘埃落定(二合一)

  “唏律律。”

  白墙黑瓦的江南园林正门外,赵都安勒紧缰绳,人没有下马,只是骑在马背上俯瞰前方。

  身后,一群上岸后骑上马匹,杀气腾腾跟过来的锦衣官差与禁军士兵如狼似虎,先将守门的王府私军粗暴地驱赶进门通报。

  随后,将从湖水中打捞出来,那一具具刺客的尸体抛在地上。

  “大人,真不等海供奉他们回来?咱们这样闯门,对方会不会……”沈倦在梨花堂中,是心思较细腻的一个,靠过来忧心忡忡。

  赵都安瞥了他一眼,笑着摇头:

  “放宽心,靖王若有胆子公开与我撕破脸,就不会鬼祟安排在城外刺杀,不要低估一个枭雄的忍耐屈辱的能力,成大事者,岂会连咱们这等挑衅都受不住?”

  他带人回城后,先遭遇了出来迎接的徐千,徐君陵与丫鬟仆从,跟随兄长离开。

  赵都安大张旗鼓当街过市后,派人去通知冯举,自己则率领众人直闯入靖王下榻的园林。

  目的很简单,既要出气,也要扩大胜利战果,将这场关乎“开市”的博弈,彻底定下。

  安抚了下属后,赵都安气沉丹田,一声大喝。

  之后默数了十次呼吸,就见大宅中浩浩荡荡,走出一群人,为首的赫然是靖王父子。

  “赵都安!”

  靖王面露愠色,走路仿佛携着风雷,人未至,先行怒喝:

  “你这是何意?!”

  赵都安人在马上,手握马鞭,居高临下俯瞰这位锦绣华服,大权在握的藩王,神色淡漠讥讽:

  “王爷可算出来了,本官还以为你会避而不见。”

  靖王一副正义凛然姿态,瞥见那一地尸体,大皱眉头:

  “赵都安!本王在问你!你闯本王居所,意欲何为?!”

  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只看他那副愤慨、疑惑的神态,赵都安都不禁赞叹,想给他颁一座奥斯卡奖杯……

  “靖王爷,本官不久前,在城外遇刺,险些丧命,你可知晓?”赵都安冷声问。

  靖王皱眉道:“刚有所耳闻,不知详细。”

  赵都安笑了:“好一个不知详细,老侯,你说给王爷听。”

  “是!”

  侯人猛是个纯粹的刺头,半点不惧徐闻,当即大声将遇刺经过叙述一番。

  赵都安等他说完,才面色一沉,握着马鞭指着父子二人,趾高气昂道:

  “王爷,你不觉得该给本官一个解释么?”

  靖王眉头紧皱道:

  “匡扶社逆贼光天化日下,竟对你行刺,殊为大胆。你却来找本王要什么解释?”

  赵都安眯眼柔声道:

  “王爷认为,是逆党所为了?可与那逆党一同出现的,却是那断水流,而众所周知,本官入城前,这江湖客曾找过本官麻烦,而彼时,世子殿下就在一旁,我若没记错,口口声声有交情来着。”

  徐景隆脸色一变,怒道:

  “赵都安,你少血口喷人!本世子是与那断水流相识,但与之相识者多了,京城里都有一堆,当日他被海供奉击败,早已逃离,这几日,根本不曾出现过,谁知道其与逆党扯上关系?”

  说着,他恍然大悟般道:

  “你莫非是故意栽赃,想报复本世子?”

  赵都安俯瞰父子表演,笑容愈盛:

  “哦,所以是断水流私自行为了?那这些刺客尸首,也是逆党安排的?”

  “不然?”靖王沉下脸来,“不是逆党,还能与本王有牵扯不成?”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看过,这些人非常干净,身上没有半点透露身份的物件,本来还想活捉几个,却都咬破毒药自尽了……好一群死士啊,可惜,却未逢明主,投效给了一群阴沟里老鼠,丑陋不堪的杂碎,替那等大奸大恶,有贼心没贼胆的怯弱之徒卖命,王爷您说他们死的,是不是活该?”

  靖王垂在袖管里的手攥的骨节泛白,面沉似水。

  赵都安不依不饶,一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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