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年关了,不知今年除夕的灯会怎么样。”美艳继母满眼憧憬。
在大虞朝,除夕是重大节日,人们顶着寒风都会参加灯会。
当然,除夕日也不会冷,哪怕天气恶劣,天师府的大神官们都会联手更改天象
——这也是神官们除了大的天灾外,极少数会出手干预天气的时候。
只可惜,前两年因为玄门政变的影响,导致京城气氛肃杀而跌宕,年味大减,除夕灯会更是名存实亡。
今年女帝政权逐渐稳固,才有了恢复迹象。
赵都安却有些走神。
饭后。
他换上官服,拿起寒霜剑出了衙门,车夫小王已经在外头等候。
“大哥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上衙门也格外早。”赵盼抱着京巴犬,好奇地嘀咕。
尤金花裹着厚实的裘皮,遮住了丰腴身段,说道:
“男子总是有大事要做。女眷管好家里便够了。”
赵盼扯了扯嘴角,对母亲这段封建发言理解但不接受。
……
冬天的早朝时间推迟了很多,赵都安出门的时候,还没到上朝的时候。
但他估摸着,朝臣们已经陆续赶往午门了。
他今天不准备去金銮殿,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者说,在他与袁立的计划中,金銮殿上的弹劾是上半场。
由袁立负责。
而赵都安要操持的,是下半场。
“大人,是在这里等么?”
小王将马车停在一个路口,问道。
赵都安拉开车帘,点了点头,也不放下帘子,就静静望着外头飘下的鹅毛雪。
这时候,整个街道都已经铺上了一层白,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太多。
昨日,钦天监张贴了告示,今天有暴雪,不过时辰在午后,眼下还不很大。
怎么说呢,有神明,有术法的世界里,天气预报确实比上辈子准一些……
“驾!”
忽然,路口对面街道有一辆马车走来,在经过路口时停了下来,车帘掀起,探出汤平、汤昭这一对姐弟的脸。
“赵大人!”汤平跳下马车,走到了这边车厢外,拱了拱手,执了个下官见上司的礼。
汤昭则不大情愿,跟着走了过来,只是点了点头。
赵都安没有下车,隔着窗子笑了笑,说道:
“准备的如何了?”
小公爷汤平用力拍了拍胸口位置,示意东西在里头,他眼神中仿佛藏着跳动的火焰,那是一种参与大事件的兴奋和激动:
“早已妥当了,我父亲也要我转告大人,勋贵那边也已谈好。”
赵都安点了点头,微笑道:
“辛苦了。快上朝了,你们快进宫去吧,莫要错过时间。”
胭脂马汤昭眨眨眼,她今日没有携带自己的马槊,身上披了一件厚实的红色披风,好奇道:
“你不一起去吗?”
赵都安摆摆手,笑眯眯道:“我在外头,等你们。”
奇奇怪怪的……麦色肌肤的汤昭嘀咕一声,转身与弟弟一起上车,直奔皇宫。
赵都安目送姐弟远去,放下窗帘,背靠柔软的车垫,闭上眼睛,平静道:
“走吧,我们去下一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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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好贱的一个国公(月初求月票)
第415章 好贱的一个国公“国公爷,到皇城根下了。”
听着亲随车夫的呼唤,倚靠在车厢内假寐的曹茂撑开了眼皮。
终归是年岁增长,哪怕他对外一直展现出精神头饱满的姿态,但日渐枯竭的精力始终无法与年轻人相比。
隆冬上朝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件苦差。
曹茂今日可谓盛装打扮,非但穿着武官袍,腰间还系着先帝御赐的金腰带,其上镶嵌玉石十一块,彰显出身份非同一般。
他挪动躯体,拒绝了车夫搀扶的动作,自行踩着小凳下了车。
靴子踩在浅浅的雪里,寒风从骨头缝往身体里钻。
曹茂整理衣带,撑开一把伞,迈步朝门洞中走去。
哪怕是坐镇一方的国公爷,相比于高耸的门洞与巍峨的城门,依旧显得渺小。
他抵达午门外时,朝堂诸公已经在此三三两两聚集等候。
众人都撑着挡雪的纸伞,看到曹茂到来,议论声一下停歇,都投来以复杂的目光。
“曹国公。”
“曹国公来了。”
有人打招呼。
曹茂点了点头,视线扫过人群。
相国李彦辅站在避风处,笼着袖子,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补觉,一副不掺和今日任何争斗的意思——李党想安安分分过个好年的意图,几乎写在脸上。
枢密使薛神策面无表情,站姿如标枪,二人同为武将,彼此点头算见过。
“袁公,别来无恙啊。”曹茂迈步走向撑伞立在一根汉白玉石柱旁的袁立,淡淡问候。
袁立微笑颔首:“国公气色红润,身子不输当年啊。”
曹茂皮笑肉不笑道:
“还死不了,起码些许流言蜚语,还不至扰乱本公的气色。倒是袁公对我有何意见,大可当面直说。”
袁立面露诧异之色:“曹国公何出此言?”
曹茂眼皮耷拉着,想要说话,忽然一阵旋风卷了过来,袁立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曹茂看了他一眼,转身与这位清流党魁并肩而立,才说道:
“这几日,都察院底下的御史,可是连番弹劾本公,你总不至于不知晓吧。”
袁立轻轻叹了口气,尽显无奈:
“曹国公误会了。都察院不比军营,这京城也不是拒北城,我这个御史大夫哪里有国公在北方说一不二?呵呵,我手底下这帮御史若如国公的兵一般听话就好喽。”
“……”曹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觉得袁青衣这番话在暗戳戳讽刺他。
却偏生没有证据!
尤其“京城不是拒北城”这一句,勾起了他些许不好记忆。
“哼,言官也不该信口雌黄。”沉默片刻,曹茂还是阴阳了一句。
袁立认真道:“曹国公稍后在殿上,也可这般说。”
话不投机,二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
沉默中,片片鹅毛雪中,传来沉闷的钟声。
群臣入殿。
……
曹茂跟着人群,逐级踩着白玉石台阶,从广场走上金銮殿。
大殿中依旧不算暖和,却比外头吹冷风好很多。
群臣手中的雨伞也都规矩地放在门口。
等待女帝到来期间,曹茂惊奇地发现,朝堂上的生面孔多了许多,以往熟悉的那些官员,却悄然消失不少。
区区一年而已,虽也屡次听闻朝廷动荡,但此刻真切目睹物是人非,仍令曹茂感慨。
“陛下到!”
一道披着龙袍的身姿,从后方走上龙椅。
“臣等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徐贞观身披龙袍,头戴冠冕,额前垂下的珠帘遮住大半张脸脸孔。
仙子般绝艳的姿容便多了股云山雾罩的威严来。
她俯瞰殿上群臣,神色淡然道:
“今日雪骤,朕本不欲令众卿辛劳至此,然……近日朕闻听京中民怨颇多,百姓口口相传,朝中办案不公,又有多名御史连番弹劾……故而,今日朝会便说清楚事情原委,曹国公,你看如何?”
曹茂被点名,丝毫不慌,迈步走出队伍,拱手道:
“臣问心无愧,正要澄清此事。”
“好,”女帝点了点头,明眸转向言官一侧,道:
“御史陈红,你既为率先弹劾国公者,便当众陈词吧,也好教殿上诸公一起听个明白。”
“是!”
陈御史迈步出列,早有准备般,从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折子,双手捧着,也不打开,便口诵弹劾内容。
言辞激烈,直指曹茂。
内容以百姓传言为起始,到大理寺受理案件,与都察院多位御史走访,及调取昔年拒北城呈送京城公文等内容,条分缕析,字字珠玑。
弹劾安国公曹茂纵容子嗣,祸乱欺压军属,案发后,安国公如何遮掩粉饰,虚构内容,以误导朝廷判等。
听得大殿上群臣表情各异,尤其陈红奏折中,提及不少罪名,是外界传言中不曾有的,更令人惊讶。
“一派胡言!”
曹茂强忍着愤怒听完,立即大声陈词:
“陛下,陈御史所言多为虚假夸大,近日民间议论,臣亦有所探查,且不说其虚假颇多,中伤老臣之意图不加以掩饰,单说这谣言传播之快,出现之突兀,处处透着诡异。
臣以为,此谣言乃是有人恶意推动,只怕是京中逆党所为,目的无非是败坏朝廷与臣的名声,离间君臣恩德,望陛下明鉴是非,还臣以清名!”
逆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