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张嘴想说什么,黄潮摇了摇头,道:“我知道魏公还有其他话想说,也许是威胁我们,也许是想说加入我们,我们很欢迎魏公加入,但如果是以给上官惜雪减罪为前提,请恕我等不能接受!”
魏渊张开的嘴又重新闭上,他的行动被黄潮给预判了,他还真想用他加入黄潮一方效力作为条件换取给上官惜雪减罪。
许久后,魏渊叹了口气,知道这帮人心志坚定,一旦定下决定,很难再做更改,而且对方说的也没错,要是因为他开了这个先例,他们所追寻的一切都会崩塌。
黄潮等人所追求的没有皇帝、没有王公贵族、人人平等的世界,关键在公平,即不论是何职位、是何出身、是何修为,只要犯错,都会得到该有的惩处,而不会因其职位、出身缩减惩处,甚至不惩处。
一旦出现后者这种情况,公平不再,人们会疯狂追求更高的职位、更好的出身,因为在更高职位上,他们的确会受优待,各种资源将向他们倾斜,让黄潮等人追求的道路偏斜,画风将越来越歪。
到得最后,被黄潮等人现在取消的王公贵族将再度重现,只是在那时候换了个称呼,没那么明显。
最初在种下根时都没种正,怎能指望日后的苗和树能长正?
于魏渊而言,他是在为恋人上官惜雪求情,但对黄潮等人来说,却是在动摇他们的根。
魏渊心里也清楚,不过他还没死心,又道:“敢问诸位,魏某能否求见那位?”
黄潮等人对视一眼,这位魏公还没放弃,打算进行迂回战术啊,想通过求见那位,向那位求情,从而改变他们的决定。
黄潮直言道:“魏公,你求见先生也没用,且不说先生是否答应你的求情,就算答应,我们也不会因为先生更改决定!当然,我们不会阻拦魏公见先生,魏公想要求见,我们会代为转告!”
魏渊心中一叹,这帮人心志顾荣安坚定,就算他求情成功,他们也不会更改决定,但他不会放弃,道:“烦请诸位转告!”
这话刚落下,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不用转告,我不会插手他们的事,你的求情在我这无效。”
魏渊大惊,却见黄潮等人朝着虚空行礼:“见过先生!”
那声音就是那位?
魏渊一惊,后心生沮丧,那位已经明言不会帮他,那他还剩下的路只有一条——以武力强行救上官惜雪!
可是楚州这帮人,一位半步武神、一名一品大巫师、一位道门二品阳神、一位二品大妖……尽管他已在暗中重修武道,恢复了二品实力,但面对这么多高手,拿头打啊?
即使他借来儒圣刻刀,招出儒圣英魂,恐怕儒圣会反手给他一巴掌,因为楚州这帮人如今所践行的正是儒圣设想的大同世界,甚至比儒圣所想的大同世界更好。
儒圣所想的世界还有君王,这帮人直接连君王都不要了,不需要贤君圣王,人人平等,但要以法令保证这份公平。
(本章完)
第299章 同生共死?不,脑壳坏了!
魏渊放弃了以武力救上官惜雪的想法,又提出了一个请求:“魏某能否去看看她?”
这次,黄潮等人没拒绝,让一人带魏渊前往看押上官惜雪之处。
“魏公,大奉皇后就在此处,你的探监时间为半个时辰,请不要做出令我们为难之事。”带魏渊来的人交代了几句,打开禁制,放魏渊进去。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发呆的上官惜雪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再看到这道身影,一时,眼泪从上官惜雪眼中夺眶而出。
见她流泪,魏渊走过去,替上官惜雪拂去泪珠,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虽然大奉完了,上官惜雪的皇后身份没了,命也快丢了,但对魏渊和上官惜雪有一件事是好事,他们再不必顾忌身份,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次不会有上官裴、不会有元景帝阻止他们。
这是几十年来两人做梦都在想的一刻!
上官惜雪摇头道:“你不该来!为了我,你受了这么多年屈辱,不要再为我做那些,我已是将死之人,伱要好好活下去,替我照顾好怀庆……”
听着上官惜雪的絮叨,魏渊并未言语,他很想在这一刻不管不顾将上官惜雪强行带走,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也做不到,既然带不走,又无法给上官惜雪减罪,上官惜雪被处决已成必然,那么……
魏渊心中已有决定,活着不能同生,那便共死,至于上官惜雪让他好好活下去,替她照顾好怀庆,只能抱歉。
半个时辰后,魏渊从房内出来,向带他来此的那人行礼:“多谢阁下!魏某还想再见诸位一面,烦请通禀!”
魏渊又去见了黄潮等人,直接道:“又来打扰各位,请各位见谅!魏某想问诸位,对皇后的处决,能否让魏某执行?”
他已经不再求给上官惜雪减罪,但他想在处决时由他来做,好与上官惜雪一同赴死。
听到这话,黄潮等人哪不知魏渊之意?这位魏公是想和大奉皇后同生共死,如此情深令他们感动。
可感动归感动,规矩就是规矩,怎能因感动便更改?而且,他们如今作为审判者,必须站在公平的角度,不能感情用事!
以感情用事,可能会符合民众的感性情绪,但民众所思所想不一定对,如一名杀人犯是一个大孝子或大情种,民众因其孝因其情特别感动,纷纷要求给其减罪,那么就要顺着民意减罪?
在黄潮等人看来不能这么做,因这种理由给杀人犯减罪,对受害者不公,对法令不公,因民众感动就给予减罪,这什么鬼理由?
魏渊这请求没让减罪,但其想要处刑之权,开这个先例,要是以后有人也想亲自给自己犯罪的亲朋执行处决,给还是不给?
一切必须在法令之下,不可因人情徇私!
黄潮道:“魏公见谅,不能!”
得到答复,魏渊没再多说什么,向黄潮等人一礼后离开。
几日后,大奉京城上空漂浮着一座浮空广场,一面面投影映出,让在京城的大奉百姓都能看到广场上的场景。
只见广场上站着诸多的大奉皇室、王公贵族,这些曾高高在上、威风无比的大人物们此刻面带惊恐,因为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只有少数神色平静。
一人站在广场中央大声宣布:“上官惜雪,在身为大奉皇后期间,因有意包庇其弟而谋害宫女,现判处死刑,即刻执行!”
百姓一片哗然,虽然在之前审判时已经知道,可依旧震惊,那可是皇后,因害过一个宫女,便被判处死刑?皇后和宫女的身份根本不对等,小小宫女的命怎能和皇后相提并论?
人群中的怀庆看到这幕,运转气血就要强闯广场救母,一名穿麻衣的老者见她动作,哪不知她要做什么?轻语一句“此地不可动用气血!”,怀庆的气血顿时沉寂下来。
气血被平息,怀庆知道这是有人阻拦她救母,她在人群里搜索,很快便看到了麻衣老者,一眼认出其正是大奉云鹿书院院长,当代儒家执牛耳者,三品立命境的赵守。
赵守冲怀庆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但将被处决的是自己母亲,怀庆怎可能罢手?
她拼命运转气血,想要冲破赵守的言出法随,正在这时,天现异象,惊人的气机传来,一道人影出现在远方天空,望向广场。
那人影身着绣有繁复云纹的天青色衣衫,乌发用玉簪束着,鬓角霜白,脸盘白净无须,气质儒雅清俊,不是魏渊,又是何人?
魏青衣此刻出现,难道他要强闯广场救人?
一众大奉百姓震惊!
但魏渊并未救人,而是望着广场上的上官惜雪,以口型道:既不能同生,那便共死!
广场上,一人一指点出,落向大奉皇后上官惜雪,她的大脑和心脏被从内摧毁,但上官惜雪此时一点也不害怕了,只看着远方天空那道人影,与她的死亡同步,那道人影在崩裂分解,自己解体而亡。
看到母亲和恩师一同赴死,怀庆没有再运转气血,只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她心里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这样的结局对魏师和母后更好。
魏青衣居然随皇后一同死了?
一众大奉百姓愣住。
上官惜雪死后,其灵魂从肉身逸出,魏渊魂魄也出现,众人看到天空中,两道灵魂相拥于一处,而后消失无踪。
看到灵魂消失之处,许七安叹道:“魏公总算达成了他一生所愿!”
虽然是以两者皆亡的方式。
观星楼上,徐迁和监正站在一处,监正问道:“道友以为如何?”
徐迁笑道:“我以为什么如何?不过是对痴男怨女罢了,他并没抓住问题的关键,几十年前如此,几十年后依旧如此。”
“几十年前,如果他能修成一品,夺回上官惜雪岂非轻而易举?可他却选择为了上官惜雪隐忍,将自身修为尽废。”
“几十年后,这一幕看似悲壮情深,但他有更好的选择,即在上官惜雪死后,收敛她的魂魄,让她复生,不好么?”
“以上官惜雪犯的罪,并没被处以分解肉身,崩灭灵魂!他却选了陪上官惜雪一同去死,脑壳坏了!”
听到徐迁的话,监正一阵沉默,这么令人动容的一幕,经这位一番分析,竟然得出了一个“脑壳坏了”的结论。
(本章完)
第300章 两个幕后黑手相见
在京城审判大奉皇室和王公大臣的同时,黄潮等人也不断派高手往大奉各大州郡,以实力镇压各城。
而在这时,许平峰与姬霄等人已赶到海外,逃出京城的贞德帝没有去处,也跑去了海外,两伙人居然遇到了一起。
在海外某片陆地,四处瞎逛的贞德帝发现了许平峰布下的阵法,十分惊奇,这海外也有术士?贞德帝何等聪明,转念一想,便想到了是怎一回事。
几十年前,在大奉朝堂失败后,许平峰屏蔽天机将他在这世界的痕迹抹去,这种抹除能让亲友遗忘他,留下的文字记载也会消失,但其实并不彻底,因为他没办法改变已有之事的结果,特别是那些由于他而发生之事。
就好比一只杯子中装满了某种液体,许平峰的屏蔽天机是将这种液体给抹去,但他没法改变杯子的存在,也没办法改变杯子曾盛放过液体这一事实,他所改变的是让人们遗忘究竟是装了哪种液体。
这种抹除有一个巨大漏洞,特别是在历史记录上,如果他是某些重大历史事件的参与者,那么他抹除自己的痕迹后,关于他的文字记载消失,会留下一串对不上的奇怪历史空白。
除非他能将所有参与和知晓事件的人痕迹一同抹去,或者改变事件的发生经过,编造一个合理的新过程让所有人记得。
就像“西汉年间,司马迁曾任西汉太史令,著《史记》”这句话,经抹除后,关于司马迁的记载消失,其是《史记》作者这件事也不再为人所知,但《史记》还在,只是作者变成了未知,那么人们看到《史记》时,自然而然会好奇作者是谁。
作为大奉朝廷的幕后黑手,贞德帝对大奉朝堂了如指掌,自然发现了朝堂的异样,大奉朝堂几十年前的某些记载有许多空白。
这和大奉历史上对前任监正的记载何等相像,前任监正在记载中也近乎一片空白。
像前任监正这种人,纵使已经身故,其事迹也应该广为流传,应该被许多人知晓,但事实上,一点信息也未留下,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刻意抹去了般。
抹去前任监正事迹的应当是监正,对大奉几十年前的朝堂记录空白,贞德帝原本也以为是监正所为,可现在看到在这出现的术士阵法,他有了一个新想法。
术士应该只出自司天监,可这里却有一名未知术士,这名术士来自哪里?为何以前他不知道?
也许不是他不知道,而是这名未知术士屏蔽天际,抹去自身痕迹,让他变得不知道,但不论如何,能抹去自身痕迹的术士,定然不弱。
一想到此,贞德帝不仅有些兴奋,楚州那帮反贼太强,光靠他自己难以应对,最好能找些合适的盟友。
而且,这名术士跑到海外,十有八九也和那帮楚州反贼有关……既然大家有共同的敌人,那便有结盟的理由。
贞德帝以一缕气机触碰了下大阵,立即被阵法主人许平峰感知到,他双目透出惊异,这海外还有道门二品高手?这位神秘的道门二品很有意思,那缕气机是幅地图,是邀他前往一会。
思索片刻后,许平峰决定一会,这是位道门二品,如果能拉拢过来,对他的大业很有帮助,而且他也想摸摸这位神秘二品的底,万一日后为敌。
一道气机分身从许平峰身上走下,根据地图指引来到一座荒岛,这处荒岛全是光秃秃的石山,在最高的那座石山上,已经站着一人。
那人同样是具分身,浑身掩在黑色雾气中,让许平峰看不清真容,不过通过望气,许平峰看到此人身上居然有王朝帝王之气。
许平峰曾偷过大奉气运,对大奉气运相当了解,发现此人的帝王之气似乎和大奉有关,大奉的帝王?
可元景帝不是刚死了么?这又是哪位?莫非是历史上某位本该死去的大奉帝王偷偷活了下来,还修行到了道门二品?
贞德帝也在打量许平峰,但白光罩身,他也看不清许平峰真容,无法判断以往是否见过此人。
许平峰行了一礼:“徐峰见过道友!道友约我出来,意欲何为?”
贞德帝回礼后,道:“道友也是因楚州那帮反贼才离开九州,来的这海外?”
许平峰叹道:“楚州反贼势大,徐某无可奈何,只能来这海外暂避锋芒。”
贞德帝道:“那道友可想回去?”
许平峰道:“怎会不想?然反贼高手众多,回去也非对手!”
贞德帝道:“道友是术士吧?修为应该在三品之上!如果我有办法让道友晋升二品,甚至一品,是否有机会?”
许平峰心中一惊,这人能让他晋升二品、一品?想要晋升一品,需要凝练一国气运,如今大奉都完了,哪还有气运给他们练?
许平峰摇头道:“晋升一品也未必能胜过那帮反贼,他们背后可是有那位支持,若那位出手,便是超品也得陨落。”
说完这话,许平峰感到对面那黑雾中的人影笑了下:“道友不必担心此事,我曾见过那位,那位亲口向我说过不会插手干预此事。”
许平峰再度一惊,这人曾亲眼见过那位?那他为何要与楚州那帮人敌对,直接加入他们,不是更好?
感到许平峰的疑惑,贞德帝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已无法回头,若被那帮反贼抓到,我一定会死!”
以楚州那帮反贼定的标准,他要是被找到,以他犯下的那些罪行,一定会被分解肉身,崩灭灵魂,死得不能再死。
他的淮王分身在楚州屠过城,元景帝分身在暗中掳掠百姓,他这正身正是吸食了掳掠来的大奉子民精气,才有如今修为,皇宫地下那累积如山的尸骨正是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