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一只手抱着肚子，另一只手撑着脑袋。
明明吃了这么多东西，但他感觉自己四肢发软，跟饿了七天七夜一样虚得一匹。
这种感觉他只有在前世戒烟的时候才体验过，医学上将这玩意儿叫做戒断反应。
就是你对某种行为已经生理心理双重成瘾，一刻不做就会浑身难受，像是有蚂蚁在爬。
现在楚逸应该就是对进食上瘾了，好在戒断反应还算轻微，但凡严重一点他怕是就直接冲进厨房去了。
而林司遥看到楚逸颤抖的右手，心疼的同时也是无可奈何，赶紧让服务员再端米饭过来。
这一次服务员就有经验了，直接将刚出炉的米饭全部倒进原本用于装汤的大锅里，然后用手推车推到了楚逸面前。
这一幕引起了周围不少外国人的注意，尤其是在看到楚逸直接盛了满满一大盆米饭开造之后，更是觉得惊奇。
“这是第几盆了？”
“也太能吃了一点吧。”
“吃相实在是有些难看。”
“那个华夏女孩都有些不耐烦了。”
“看上去像是男朋友，有这样的男朋友实在是有些丢人。”
………………
议论的声音有英语和法语，除了议论，不少人也都拿手机拍了起来，看上去是想要发到tiktok上，记录一下身边的奇葩。
这些外国语言楚逸很多都听不太懂，林司遥倒是都听懂了，而她不耐烦的根源也在这里。
“真是聒噪，吃个饭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林司遥撇了撇嘴，很是不爽地说道。
“不用管他们，就当是一帮蚊子在叫就行了。”楚逸满不在乎地劝道，然后大口吃下一勺米饭。
“你先吃着，我给校长打个视频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林司遥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很快跨国电话打通了，国内那边还是晚上，好在校长看起来并没有睡觉，还在办公室里处理事情。
“是司遥啊，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校长将手中的圆珠笔放下，语气和蔼地问。
“校长，楚逸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拿不定主意，所以第一时间想找您问问。”
林司遥说着将镜头调转，对准了正在大口干饭的楚逸。
洪峦看了一会儿，一头雾水地说道：“我看这吃得挺香的，不像是遇到麻烦的样子啊。”
林司遥将镜头翻转回来：“就是吃得太香了才不对劲，这已经是他吃的第四盆饭了，而且中途还喝了三支特级营养液。”
“还吃了营养液吗？还是特级？”
这一句话立刻就引起了洪峦的警惕，按理来说，楚逸这个年纪的孩子吃完特级营养液后不应该还能吃得下东西才对。
这玩意儿制作出来的目的就是补充营养加快速用餐，喝一支饱三天，而且喝下去之后很快就会就能见效。
“看来确实是出现了一些问题，你别挂电话，我这就联系医生。”
洪峦掏出备用手机，给老朋友梁焕打去了视频电话。
“好久没联系了洪校，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视频里梁焕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
洪峦表情严肃：“老梁我长话短说啊，我之前有个学生也就是楚逸，在你那儿看过病，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这可是旧日综合症最后的幸存者，我忘了谁抖不能忘了他啊。”梁焕说到这儿眼睛一亮，“你突然找到我，是不是那孩子出什么事？难道他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那倒没有那么严重。”洪峦有些无语地旋转手机，“你自己看吧，他现在好像变得特别能吃。”
说完这句话，饭桌上的四人变得沉默，唯一剩下的就是楚逸进食的响动。
刚开始他还算比较矜持，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到后面干脆举起饭盆用勺子往嘴里赶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楚逸的感觉自己进食获得满足的阈值正在飞快提升。
刚开始用勺子细嚼慢咽就能觉得满足，之后需要大口的吃才能变得满足。
而现在，必须得用这样的方式才能不觉得难受。
楚逸开始担心继续这样下去，他必须得把脑袋塞进饭桶里才能缓解食欲了。
就这样观察了三分钟，楚逸已经干掉了今天的第六盆饭，进食的步伐依旧停不下来。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在吃饭的同时属性点还涨了。
吃一盆米饭涨了三点，跟他在擂台上跟人切磋的收益居然差不多。
这绝对称得上是惊喜。
以前自己累死累活地练才涨那么点属性，现在居然只需要不停地干饭就能办到，难道自己能靠吃吃成一个绝世高手？
“楚逸的情况不是太好啊。”
梁焕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洪峦和林司遥都给吓了一大跳。
洪峦连忙催促：“别卖关子老梁，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这依然是典型的旧日综合症，而且是晚期症状！”
梁焕说到这里，提醒所有人把耳机戴上，确认没有第五个人能听到对话之后才继续说道：“在官方没有披露的情报里面，旧日综合症是分为早期和晚期两个不停的阶段的。
早期就是做噩梦，情绪变得极不稳定，但除了这个以外倒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至少身体是健康的。
而到了后期，患者就会开始出现各种不可逆的负面症状，而且最后导向的结果大部分都是死亡。
先说负面症状，主要表现形式就是欲望，比如食欲、性欲、求生欲等等。
有的患者发病后就是跟楚逸一样，不停地进食，无论注射什么样的治疗药剂都无法让他停下来，直到将自己的肚皮给撑破。”
洪峦问：“不能让患者暂时昏迷然后注射营养液维持吗？”
“可以，但是坚持不了几天。”梁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声说道：“那些试图用昏迷消除患者欲望的，患者的食欲会在这期间转换成身体对于营养的过量需求。
刚开始用吊针输液还可以维持，过几天直接用导管灌估计都不行了，这个时候食欲会开始消耗患者的生命力量，直至将他榨干成一具皮包骨。
所以我的建议是，在消化能力跟得上的情况下，能吃就吃，至少刚开始几天的饭量还不会特别夸张。”
“那几天之后呢？”林司遥询问。
这次梁焕沉默了。
洪峦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幽幽地问：“所以，那些所谓的自杀，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自己的食欲给撑死的？”
梁焕叹息：“不全是，极端的食欲只是晚期症状之一，有的是极端的纵欲，还有的极端的求生欲。
前面两种就不说了，求生欲是患者会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可能害死他，开始是发狂攻击周围的所有人，最后是觉得自己也成为了生存的阻碍，要么咬舌自尽，要么硬生生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另外，现在还活着的病人，也已经陆陆续续出现晚期症状了，只有投靠了破灭结社的那个癫狂小丑的继任者看起来安然无恙。
原本我以为楚逸会是第二个例外的人，现在看来…………”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林司遥捏紧了拳头，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至少只要消化能力跟得上，那么楚逸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对吧？”
“很遗憾小姑娘，并不是这样。”梁焕难过的摇了摇头，“根据我们的尸检报告，过量的进食一样会消耗患者的生命能量，只不过这比不进食要慢上许多而已。
但是只要你还在吃，你的生命就会一直流失，只不过那些人还没有撑到这个时候就已经破腹而亡了。”
“这么说楚逸横竖都是一个死了？”洪峦无比焦躁地问，鼻息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梁焕冷漠地说道：“旧日综合症目前就是绝症，唯一的解法掌握在破灭结社的手中，不过向那帮反人类组织求助，无异于和魔鬼做交易，那位新任的癫狂小丑就是例子。”
林司遥眼中闪烁着一股莫名的光彩：“至少还能活下去。”
“我看没这个必要。”楚逸又干完一盆饭，重重地将盆往桌上一摔，红光满面地说道。
第148章 暗流涌动
望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楚逸眼角抽搐着把喉咙里的米饭全数咽下，如释重负地说道：“你们没注意到那些出事的患者都是小孩子吗？”
洪峦被楚逸这话都笑了：“这么说你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那个意思。”楚逸摆了摆手，“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本身实力就不够强，在旧日综合症的折磨下当然没有还手之力。
但我不一样啊，我可是武神赐福，经过花果山那一战之后还拥有了武神体，即便是一般的传说宠兽都不见得体质有我强。
至少从我这三年的感受来看，旧日综合症确实是有影响，但真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大。
包括今天饭量突然变大，我吃了那么多米饭没感觉有生命被消耗的情况，反而觉得更有力量了。”
“明白了。”梁焕目光犀利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任何病症都不能抛开剂量谈毒性，旧日综合症虽然麻烦，但对现在的楚逸而言并不能算是绝症，顶多是对日常的生活造成一些麻烦罢了。”
“就是这个意思。”楚逸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
洪峦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依旧严肃：“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这终究不是一般的病，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伱接下来每天汇报一次病情吧，有任何新的变化都要立刻告诉我们。”
“明白。”楚逸比了个OK的手势，“就这样吧校长、梁医生，我还得继续干饭呢，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楚逸挥手说了拜拜，随后就挂掉了电话。
“真的没有事吗？”林司遥表情满是怀疑，“要不还是找个医院看看吧？”
“真不用，我感觉现在身体不是一般的舒坦，干饭使我精力旺盛！”
楚逸说着冲服务员招了招手：“能麻烦再来一桶？”
“当然。”服务员就等着楚逸招呼自己呢，他还挺好奇这个年轻人今天到底能吃几桶饭。
这时雷正突然走了上来：“大伙都吃完回宿舍楼了，你还在这儿干嘛？”
“报告领队，我还没吃饱。”楚逸笑嘿嘿地说道。
雷正低下头，瞧见楚逸身边摆着一个内壁粘了不少饭粒的铁桶，哭笑不得地说道：“别告诉我你一个人就吃了满满一桶饭。”
楚逸平静地回答：“不止这一桶，我感觉还能吃一桶！”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将第二桶米饭推了过来。
然后楚逸就在雷正惊讶的目光中用盆盛饭，接着又大口吃了起来。
“你小子饭量可以啊。”雷正双手抱胸，一脸好奇地冲着林司遥问道：“他饭量一直这么夸张吗？”
行伍出身的他在军队里见过不少大胃王，平时吃饭都是用的盆，如果吃的是面条就得按斤计数。
但是他还从来没有看过把盆当盛饭工具的。
恐怕如果不是为了形象，楚逸怕不是要直接抱着饭桶开造。
林司遥被问得一愣，随后露出无奈的微笑：“能吃是福，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
这回答，不知道俩人关系的还以为林司遥是楚逸的妈呢。
“对了领队，我等会儿可能得请个假，出去一趟，大概晚饭之前回来吧。”
楚逸抬起头，腮帮子鼓鼓囊囊地提交了外出的申请。
雷正瞥了一眼旁边的林司遥，顿时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明白，早去早回啊。”
如果是别的学生请假，肯定没有这么轻松。
怎么着也得强调几遍纪律，然后约定好归队的时间，甚至还得签一些保证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