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欧阳锋 第29节

  “那萧跋塔说,派了一个阿萨辛刺客前往白驼山庄。我担心伱们半路遇上刺客,所以……”

  “刺客?”

  欧阳烈神情古怪:

  “这倒巧了。就在你来之前半个时辰,我们确实遇上一个自称因遭遇风暴,与商队失散,还迷失道路的胡商。他带着两匹骆驼和一个波斯胡姬,说是愿将胡姬赠送给我,求我带他到高昌王城。”

  欧阳锋问道:

  “然后呢?”

  欧阳烈两手一摊:

  “沙漠之中,遇上落难旅人施以援手,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再说我带的骑兵大队也不需要隐匿行踪,所以就带上了他们,让他们骑骆驼跟在后队,还着人盯着他们。”

  “你大哥这是找借口呢。”

  李明月调侃道:

  “那波斯胡姬甚是貌美,你大哥当是看上她了。”

  “我哪有?”

  欧阳烈无奈道:

  “都说了打算把那胡姬赠给二弟了。”

  李明月笑道:

  “父亲仙逝,锋弟要纳妻子姬妾,自有我这长嫂为他张罗。我族里多的是漂亮妹妹,哪需要收纳那种来历不明的胡姬?那胡商与胡姬来得太巧,定是那萧跋塔派来的刺客无疑。锋弟,你来的正好,要不然今夜你大哥收纳那胡姬时,说不得就要被她害了。”

  欧阳烈一脸无语。

  欧阳锋则是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确实来得正好。

  依大哥的性子,自不会收纳那波斯胡姬。

  但以阿萨辛刺客的手段,若对其没有防备,今晚宿营时,说不得就可能被其摸到营帐之中,悄无声息摘走人头。

  当下对欧阳烈说道:

  “扎营之后,把那二人叫过来,我来试试他们。”

  时间已是黄昏,队伍正要择地扎营,欧阳烈遂令马铁、董方去安排队伍宿营。

  待营地安置好之后,欧阳烈又派人去请那胡商,说是要招待客人。

  一刻钟后。

  一个穿着白袍的大胡子胡商,带着一个蒙着面纱,身着露脐装,细腰丰臀的波斯胡姬,步入了欧阳烈帐中。

  “佛祖保佑您,尊敬的将军。”

  那胡商一进营帐,当即双手合十,对着欧阳烈躬身行礼。

  那波斯胡姬亦随之行礼,同时双眼飞快环顾帐中,见帐中只有两个身披皮甲的年轻侍从,而主人夫妻皆已卸下甲胄,手无寸铁,胡姬眼神顿时微微一冷,闪过一抹杀机。

  不过她并未立刻动手。

  阿萨辛教派的刺客,若为教门杀敌,自是不惜换命。

  不过此次行动,乃是图那萧跋塔的赏金,犯不着搭上自己性命。

  然而胡姬本想再等更好的时机,可却听那男主人笑着说出了一番话来:

  “客人原是善信,这倒巧了,我也信奉佛祖,我二弟更是佛门金刚护法。自唐亡之后,大食教便不断东扩,至如今,高昌国已是西域最后一块佛门净土,但高昌暗弱,恐怕抵挡不住大食教侵蚀,所以我兄弟才兴兵护教,欲占据高昌,作为对抗大食教东扩的堡垒。

  “将来甚至还要往西边打,灭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食教国,誓要让大食教众改信佛祖。客人既是善信,返乡之后,还请为我兄弟多多宣扬,我们很欢迎佛祖信众前来高昌贸易,若是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教国的消息,那便再好不过……”

  男主人这番说辞很突兀,有种不顾交浅言深,强行抛出话题的生硬感觉。

  可这番话落在胡姬耳里,便像是触碰了某种禁忌,那胡姬霎时眼睛一红,宗教狂热上头,再也按捺不住,身形猛地一动,朝男主人扑去。

  她有足够自信,扑杀男主人夫妻之后,可以在帐外大队人马反应过来之前,夺马而逃。

  她身法极快,宛若鬼魅幻影,那两个年轻侍从愣愣呆在原地,似乎已被她的暴起惊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胡姬便已欺至主人夫妻案前,手掌往案上一抹,瞬间抄起一把割肉小刀,刀光一闪,疾刺向男主人咽喉。

  男主人一动不动,似也被她的突袭惊至浑身僵直。

  就在刀尖距离男主人喉头只余寸许时,主人夫妻左边那个年轻侍从,忽然做了个弹指的动作。

  随后就听“咻”一声尖啸,胡姬手中小刀叮地一声,从中断折,自小刀上传来的巨力,甚至震得胡姬虎口迸裂,指骨断折!

  直至此时,胡姬才看到一枚黄豆大小的铁丸,坠在案几之上。

  方才击断她小刀,震断她指骨的,赫然就只是如此细小的一枚铁丸!

  胡姬知道遇上了了不得的大高手。

  但她并未死心,腾身跃起,双腿蟒蛇般绞向男主人脖颈。

  可还未碰到男主人,那弹指飞射细小铁丸,击断小刀的年轻侍从又是抬手一掌,打出嘭一声空爆。

  无形掌力狂飙而出,好似怒龙出海,隔空轰在胡姬软肋处,那胡姬顿时闷哼一声,口鼻飙血,侧飞出去,落地后只勉强挣扎两下,便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39章 39,其实我对象是杨贵妃

  直至此时。

  呆坐着的欧阳烈方才抬手抹去额头冷汗,道一声:

  “果真是刺客!”

  他自身体大好后,一有空闲便勤练武功。

  奈何他天赋远不如二弟,只跟马跃、董芸差不多,还俗务缠身,没多少空闲练武,因此一年下来,武功成就有限,面对那胡姬刺客,连对方身法都看不清,更别提招架对方攻击了。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左边扮作侍从的欧阳锋,感激道:

  “二弟,亏得你及时赶到,试出刺客。否则夜里宿营时,我与明月儿恐有性命之忧。我又欠了你一条性命。”

  欧阳锋微微一笑,“自家兄弟,无需客气。”

  又看向那已骇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胡商,淡淡道:

  “来人,将此贼拖下去砍了。”

  当即就有两个狼骑步入帐中,将那胡商拖了下去。

  帐中另一个真正的侍从,则过去将胡姬尸体拖出帐外,又撤掉染血的地毯,换上一副新毡毯。

  清理干净后,欧阳锋坐到侧席,与欧阳烈、李明月一起吃喝谈天。

  说了一阵攻取高昌城,逼降萧跋塔的经过,欧阳锋道:

  “等大哥进了高昌城,便可以称王了。当然大哥这个王,暂时也和高昌王一样,实际能控制的,也就一座高昌城,以及原高昌王族的领地。接收高昌王领时,可能还要杀些人,见些血。至于其它领地,还是得循旧例,由各族自治,每年收取贡赋。”

  他喝了口酒,淡淡道:

  “不过我家武力比高昌王族更强,各族的贡赋,就得多收一些。有了高昌城和王领的产出,以及各族上缴的贡赋,又没有那么多王族贵族要养,我家也不喜铺张享乐,就能有更多的钱粮,练更多的精骑。之后以兵势逐步进逼蚕食,迟早要把治权收归王廷,依中原体制,建一个真正的王朝。”

  欧阳烈犹豫一二,说道:

  “二弟,兵都是你练的,高昌城也是伱带兵奔袭打下来,我来称王,是否……”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欧阳锋淡淡道:“我不耐俗务,叫我练兵带兵、冲锋陷阵尚可,叫我坐在王宫里,对着案牍文书治国……”

  他摇摇头,“这简直就是要我的命。”

  欧阳烈沉默下来。

  自古以来,为了王权帝位,父子相杀,手足相残不绝于史,他的二弟倒好,打了天下,却不愿坐上王位,甘愿将之让予兄长……

  再思及欧阳锋用那不知何来,但一定稀世罕有的灵药治好他的痼疾,听闻有刺客出没,不顾远征疲惫,飞马疾驰一昼夜赶来救他性命,这桩桩件件,令欧阳烈眼眶不禁微微发热,险些溢出泪来。

  就像父亲评价的那样,他性子却是有些柔软,跟类父的二弟那坚决果断、霸道狠辣的性子大是不同,更类兄弟俩那早逝的母亲。

  欧阳烈低下头,掩饰眼睛的变化,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喝得太急,呛得连连咳嗽,倒也正好借机让眼泪淌出来一些。

  李明月一边轻抚他脊背为他顺气,一边埋怨道:

  “你呀,这一来年酒量也才涨了三四两,何必喝得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我心里高兴。”

  欧阳烈一边正大光明拭去眼角那“呛出来”的泪花,一边笑着说道:

  “因为我有天底下最好的兄弟。二弟,为兄敬你一杯!”

  与欧阳锋对饮一杯,欧阳烈又道:

  “二弟,来年开春,你就要年满十八了,是否可以考虑娶妻了?”

  欧阳锋摇头,“不急。赵宋那些士大夫,三十多岁才娶妻的比比皆是,我如此年轻,实在不必急着娶妻。”

  “赵宋士大夫娶妻虽晚,但多是十几二十岁便广纳姬妾。”欧阳烈道:“父亲逝世前几天,我可是亲耳听到他吩咐你,要你多多开枝散叶的。所以你纵然不想娶妻,也该纳些姬妾才是。”

  “父亲是要我们兄弟多多开枝散叶,并非单指我一人。”欧阳锋抬头看了大哥一眼,“为家族开枝散叶,可不单是我一人的任务。”

  欧阳烈无言以对,李明月则说道:

  “锋弟,我虽无亲姐妹,但家族颇有几个美貌堂妹,不如……”

  欧阳锋摇头,“多谢大嫂好意,但我着实不急。”

  李明月调侃道:

  “锋弟你难道是看不上凡俗女子,想娶天上仙女不成?”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倒也不是非仙女不可。若是杨贵妃,又或某个武功与我差不多的漂亮女子,我还是会心动的。”

  “……”欧阳烈、李明月面面相觑。

  “二弟,你纵是想推脱婚事,也该编个像样点的借口,杨贵妃……”欧阳烈神怪古怪,无语摇头,“为兄还真没想到,你竟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念头。”

  “与你武功差不多的女子,放眼天下恐怕也难找到。”李明月则道:“若没有这等武艺奇高的漂亮女子,你难道还要孤独终老不成?”

  “不会的。”欧阳锋笑了笑,悠然道:“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带着杨贵妃,或是一位武功奇高的漂亮姑娘来见你们了……”

  欧阳烈、李明月再次面面相觑,愈发确信二弟这是不想成亲,才编出这等异想天开、荒谬绝伦的借口来作推脱。

  ……

  当晚,通天幻境。

  “昨天夜里,我偷偷溜出太真宫,去太掖池转了一圈,那么多宫女太监,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我现在的轻功呀,已经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啦!还有腿法,海碗那么粗的硬木桩,我一腿就可以踢断。我觉着,以我现在的功夫,禁军之中,那些号称能以一当十的猛士,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啦,十个人、一百人一起上,怕是都打不过我……”

  杨玉环背着双手,迈着轻盈雀跃的步伐行走在前,欢快地说着话。

  欧阳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稍微有点出神。

  与她相识已有一年。

  自第三次见面,她穿了一身极妩媚的胡旋舞服,好生戏弄了欧阳锋一番,在那之后每次见面,她穿着差不多款式的舞服。

  今天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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