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手无寸铁,却没一丝惧怕,说说笑笑。
还有调皮的孩子,跑过去学着军士的模样,蹦蹦跳跳地又被撵走。
如同过节一般热闹!
宇文璃浅倒是一时间迷惑了。
在她的认知中,百姓作为国家的基石,往往也是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他们面对官府时总是显得弱小而无助。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完全颠覆了她的观念。
他们面对的可是官府衙门。
进堂便是惶惶的杀威棒,谁人不惧。
半边衙门朝南而开!
怎么!
这些言笑晏晏的百姓手中不见利器,手中也无寸铁,却敢于拦下知府的车撵,与官府公然对抗,他们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参天之木,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
参天的大树也会有其根源,环山的洪水也有他的源头。
她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方向。
那座无主燕王府,那座终南山活死人墓,那位修道十年的燕王!
当年还是少保的陆沉归北地,北地百姓烹羊宰牛为乐。
燕王上终南山之时!
万人敬香,如同敬神!
第168章 刻神洲二字,终南山贵客
日头下了一点!
主城道路前的拥堵状况,却未见丝毫缓解,城门五校的士兵依旧未现身来维护秩序。
不见踪迹!
宇文璃浅保持着耐心,但身后的一众学子却已显得焦躁不安。
他们望着周围拥挤不堪的人群,心中满是不满,却又碍于身份和礼仪代表着韩国,拂袖而立!
一众学子等的不耐烦了,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
闯是闯不出去了。
又不好开骂,有辱斯文。
学子们开始低声议论,言辞中不乏对燕地治理的批评与不满。
“无法之地,刁民横生!”
“需要大儒来此治国,乌烟瘴气。”
“比之外族南莽还要不堪,没有一点礼仪之样子。”
还有学子人献策道:
“苏大人,何不打杀一顿,让这些刁民知道厉害!”
不用等苏长海回答,周围几位官员连忙劝道:
“不可,万万不可!”
如此作为,他们同行的官吏可是连坐之责。
苏长也是立马回绝了。
这群青帮之人找人堵在这里,就是要让他们着急。
着急出错,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光天化日之下还动手打人,众目睽睽之下。
今天下午出的事。
晚上他苏北海的折子就到了燕王府的深宫大院内。
燕王虽不在燕王府。
可是陆家军之中的一众幕僚全集中在此,这十年燕地所有政令皆从此出。
那位水银的神秘莫测的都统,也是在此处理公务。
苏北海想着就有些害怕!
燕王府如同一把利刃悬于北地官员的头顶!
提醒他们好好做事!
折子若是一到,明日北宸司千户将亲临苏北海府邸。
北宸司,犹如大庆大理寺,手握督察百官之权柄,其行事之严厉,可见一斑。
殴打欺辱百姓,在燕律之中,乃是罪不容赦之重罪。
燕律之修订,意在废除严苛大刑,减少死罪之判,然对于欺压百姓之行径,却是严惩不贷,罪加一等,乃至处以极刑。燕王府近年来,对此类恶行一旦发现,绝不姑息。
最重要的是!
如此做了,他苏北海回到了乡里,怕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不仅将身败名裂,更将无颜面对乡亲父老。
为燕王效力,本应以身作则,守护百姓,此等污点,足以让他一生蒙羞!
苏北海听着学子们的纷纷议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烦躁与焦虑。
要是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今日不同往日,宇文璃浅这位韩国公主与众多学子的首次燕地之行,可别出怎么岔子。
如果处理不当,不仅无法向窦大人交代,更怕的是韩国学子归国后,会对燕地留下不良印象,甚至四处传播不利于燕地的言论。
有损燕王颜面是大!
苏北海越想越着急,在马车前不停地踱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焦虑。
然而!
再过了半炷香!
城门处的五校却迟迟未见踪影,这让他更加无法忍受。
苏北海大步流星地走到人群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道:
“诸位乡亲,我知大家各有难处,但今日情况特殊,实在不宜在此久留。”
面对人群的无动于衷,苏北海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厉声喝道:
“还不给本官让开,真当本官是纸糊的老虎不成!”
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毕竟!
苏北海乃是知府,在此地就是父母官。
人群之中,似乎被这股气势所震慑,纷纷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这时!
人群之中有一中年人说话,声音虽不高亢,却透着不卑不亢,显然是青帮中的高层人物。
“苏大人,若您关于这次政令,起草一书送往燕王府,那我们自然恭敬地送大人们离开。”
苏北海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愤然回应道:
“所有政令皆由燕王府诸位大人深思熟虑后作出决定,我区区一个知府,怎敢妄言左右!”
人群中的中年人并未因此退让,反而继续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便只好在此等候了。听说这马车里坐着的是各国的贵客,我们自然不敢怠慢,既然大人们不急,那我们也不急。”
“苏大人,还有一事提醒!”
“刚刚帮里面的几位兄弟,也去了城南……”
话没有说完。
苏北海已经知道其中的意思,城南就是城门五校处,定是出了什么波折。
这话一出,人群中虽然没有大声附和,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更加沉重。
苏北海深知,此时若是强行闯,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
宇文璃浅不由好奇道:
“难道青帮,他们也知道韩国的学子要来燕地游学吗?”
苏北海连忙摇头,语气坚定地向她保证道:“公主请放心,此事绝对不可能提前泄露给青帮。我们早上才刚刚得知公主与众位学子的到来,消息封锁得极为严密,府中的心腹之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绝不可能走漏风声。”
“走漏风声多半是我们府里面的官吏,他们都是本地之人私下和青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没办法,却也只知晓我的行踪,妄自揣测罢了。”
苏北海倒是越发着急,总不能一直被堵在这里吧。
宇文璃浅身边的侍女看着人群有说有笑,谈笑风生。
侍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们走访四国何时有这样的屈辱。
她娇咤道:
“你们燕王陆沉,请我们公主来,就是怎么待客的吗?”
宇文璃浅见状,眉头轻蹙,显然对侍女的直接感到一丝不妥。
身后跟随的一众学子,此刻脸上皆浮现出怒色。
但那“陆沉”二字在人群中却显得格外刺耳,引得周围人纷纷皱眉。
在燕地,直呼燕王名讳实为不敬。
但也有人注意到了侍女话中的其他信息——“请我们公主来”、“这么待客”,这些字眼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引发了一阵议论。
苏北海听闻此言,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他正要开口解释,却见人群中刚刚那位一位中年男子,询问起侍女话语中的含义。
“姑娘,此话是何意?”
侍女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从马车之中抽出一方丝帛,缓缓展开。
里面有一封文书。
她两手拉开!
侍女高举文书,大声宣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