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母乃是宫中贵妃,母家也是世家大族。
十三岁就被封王,当今陛下更是在群臣面前,夸他贤良兼备。
年方十五岁,旁听朝政。
十六岁在京地开府,手握重权。
真正的恩威甚隆!
然而,这位八皇子性格却颇为独特。
他本聪颖过人,年少时曾痴迷于求仙问道,黄老之术。
后来大庆国运日衰,于北方一败再败,周成幡然醒悟:“学道救不了天下。”
于是,他毅然弃道专攻兵法。
短短数年,他便在学子监的辩驳中崭露头角,文辩驳连败数位大庆兵法大家,名震京都。
四年前,北风携三十万大军南下。
同年,陆家军领三万人北上黄河。
两军对垒。
天下为之震动。
这时,提出反对奏折最多、声音最为坚定的,正是靖王周成。
他深谙兵法之道,深知拓拔术遗用兵已得其中三昧,排兵布阵皆是当世一等。
且敌军势大,压境而来,唯有据险而守,方有胜机。
然而,陆家军却直临黄河,两军摆开阵势,这在周成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简直是自寻死路。
加上周成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陆家军真正的指挥者,竟是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少年。
没有任何从兵经验,前二十年只是道观中的看经的道士。
这个消息让周成气急败坏,他在京都中痛骂道:“小而乱国,真是荒谬至极!”
他多次上奏,力求撤换陆沉,然而最终被虎牢关守将王阳以人头担保,扛下了朝中的问责。
周成心中疑惑重重,一个后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赢得王阳这等重臣的青睐,甚至不惜以性命相保。
未曾料想,短短三月。
北方战场消息传来,陆沉领兵三战三捷。
周成细细研读战报,对陆沉的用兵之道赞叹不已,认为其老道程度不输于拓拔术遗。
确实有资格领兵。
然而,周成也深知,陆家军兵马不足,只能依靠奇兵取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又过三月,陆家军身陷重围,周成心急如焚,召集谋士,日夜研究地形河图,寻求破敌之策。
群策群力之下,众人也只得出一个结论:
前后追兵,后有滚滚黄河,拓拔术遗用兵稳健,坚壁清野,陆家军已陷入绝境,再无生路。
周成心知即便是自己,也无力回天,只能坐以待毙。
他长叹一声,等待战败的消息。
然而,半月之后,捷报传来。
陆沉竟引兵三渡黄河,南下合剿,大获全胜。
震惊天下。
北方来往京都的信使日夜兼程,骑坏了十匹贵马。
手持捷报敲响皇城大门,高振道:
“北方大捷。”
“北方大捷,陆家军斩敌六万众!”
京都沸腾。
二十年来从未有的大胜。
一时间,帝都一夜鱼龙舞。
周成看着战报上短短数百字。
字里行间,如同铁马冰河,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尤其结尾处陆沉那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他心中畅快,靖王府摆宴十里长街。
当日,他召集了诸多门客,围炉而坐,共同分析这战局的变化。
他们议论纷纷,各抒己见,然而最终,当所有的分析都汇聚在一起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此人用兵,已如鬼神。”
后面一年时间,陆家军屡战屡胜,数百战役,无不以少胜多,半月攻破云州,一月夺燕州。
攻必克,战必胜,北风大军胆寒。
陆家引兵两千渡口,吓得三万北方大军落荒而逃。
后来者北风军中曾有令,见陆家旗有逃兵者,不斩。
一时间,这位最反对陆沉的八皇子,成了最为推崇陆沉之人。
那句“四百年来,用兵无出其右。”
便是出自这位八皇子之口。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只是以他的身份无人敢于传扬。
“一生伏首拜神洲。”
陆沉,字神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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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天下皆受其恩,山河倾覆
周成回过神来。
目光落在那络腮胡大汉的服饰上,其风格与南方迥异,他不由问道:
“这位大哥,从北方来的?”
大汉不欲多言,但见少年气质在人群之中实在出众。
络腮胡大汉是走南闯北的镖局老手,一眼便看出少年虽只带一仆从。
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难以掩藏。
这位公子哥,非富即贵,或许两者皆有。
历经过战乱的他,心中早已多了一份谨慎与戒心。
其实天下承平也才几年间。
此刻他带着媳妇和孩子,从北方来到终南山,只为在道观中还愿。
汉子不愿意招惹是非,并不搭理。
孩子虎头虎脑,此刻已在他宽阔的肩头安然入睡。
媳妇守候在他身旁,却是一个温婉江南女子。
两个人形成了反差。
听到声音,妇人转过身来。
先是心疼从丈夫的肩膀抱下孩子,又揉了揉汉子的肩膀,轻声问道:
“累了就说一声,你总是如此!”
眼神之中有几分责怪。
汉子眼神温柔地回应:“不累。”
周成笑呵呵着上前道:
“这便是嫂子吧,大哥真是好福气。”
妇人只是听了少年说话,便知少年绝对是南方贵人,这京地雅语只有长在这里才能说的如此地道。
京都寸土寸金,居京都大不易。
她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夫君。
大汉这才闷闷地开口。
“当不起公子一句大哥,我们确实是从北方而来。”
周成闻听此言,眉宇间露出疑惑。
“大哥,你们跋山涉水,不惜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这终南山,究竟所为何事?”
“总不可能是为了烧香祈福吧!”
魁梧大汉缄默不言。
妇人则温婉地握住丈夫的手,接过话茬。
“公子,你可知晓这终南山上最出名的是谁?”
“自然是那位威震四方陆少保。”周成不假思索地答道。
妇人轻轻一笑:
“公子想来也是为了少保而来吧,我们夫妇二人亦是如此。”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那位少保的崇敬。
周成听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困惑。
他明白对面这对夫妇不可能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却也没有说错,他此行确实是为了陆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