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这炼丹一道，是老爷们滚雪球的工具，也是穷逼散修的吞金窟……怪不得这小千山炼丹师这么少，这普通人谁玩儿的起啊。
江明把玩着手中乳白色的回气丹，忽然感觉这世道在哪儿都特么挺像，不管想干什么学什么，都只有罗马人才玩儿的转啊……
什么狗屁寒门出贵子，我呸……
吐槽了片刻，江明才是又从储物戒取出一份药材，准备开始炼下一炉。
“嗯？”
忽然，江明抬头看向那株埋了许多东西的大树下。
一道熟悉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好家伙……你终于苏醒了？”
江明放下药材，大步走到树旁，小心翼翼的挖出一个坑。
坑中，一个胖乎乎的白萝卜，伸着四肢慢慢扑腾，像是刚睡醒一样，还有些迷茫。
这白萝卜，赫然是江明当年从凡俗界带出来的那株药王。
当年这小东西在凡俗界几乎枯死，江明来这修仙界后，给它灌了许多灵力，也是没能将其唤醒，便只能将其埋在自己的小院中，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差点把你都忘了……”
江明嘀咕，把它从坑里薅了起来，左右检查了几遍。
似乎比当年更胖了一圈，脸上的五官也更清晰了些，不过看着仍有些呆滞蠢萌……
“看来你这白团子，还是适合长在修仙界……不过你可别瞎跑，被人捉走了说不定可要被切片了！”
江明揉了揉它那一头火红草叶，把它又扔回地上。
来小千山四五年，江明看了不少杂书，偶然间也得知了这药王，应该是一种名为“异灵药”的东西。
异灵药，是灵药的一种异变种类，虽是植物之身，但却如动物一般能够行动自如、并诞生灵智……
不过这东西除了看上去唬人之外，其药效比普通灵药强不到哪儿去，而且还喜欢吃灵药，在修仙界中几乎是被当成害虫看待的，灵田中一旦出现这玩意儿必须立即铲除。
据说灵植堂的灵药田中，数十年前就出现过一株，被发现时已经啃了好几亩灵药田……
而其唯一被发现的特殊用处，便是磨成粉加入到丹药中，能提升一些丹药的成丹率和丹药品质，算是一种稀罕材料，对炼丹师而言能值些钱……
“想来火莲谷一直派小修士去争夺药王，便是为了这点用处吧，也许还有其他目的，书中却是没有记载了。”
江明自语道，随即眼睛一转：“说起来，我的成丹率也有点低啊……”
脚边，这白团子正在草地上胡乱翻腾，忽然身体一僵，似是感到一股凉意……
“算了，好不容易有个从老家带出来的同伴，我还是别那么心狠手辣了！”
江明笑了笑，俯身看着这小家伙，五官中的嘴巴已经能微微张开，正在啃咬地上的杂草。
“好好跟着我，有我江明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到你！”江明豪气道，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根金灿灿的灵参，扔给了这白团子。
这句话似乎有某种魔力，让白团子胖乎乎的身体一紧，随即却是被灵参的香气吸引，扑上去一顿乱啃……
江明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虽然这异灵药的药效不怎么厉害，但听说能活很久，说不定以后还真能发挥点什么用……”
这念头一闪而逝，江明倒也没报什么希望，有一个能活的够久的同伴，便已经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了……
“说起庆贺，成功炼出两炉回气丹，还没找人庆贺一番呢……”江明一伸懒腰，挑出几株灵药给白团子当饭吃，交代它好好在家待着，便施施然走出了小院。
……
玉琼楼。
“你还真炼出来了……”冯禾看着掌心的回气丹，一脸惊讶：“成丹率怎么样？”
江明尴尬一笑：“不到一成……”
“哎……”
冯禾摇摇头：“只有提升到四成以上，你才有的挣啊……这时间花在修炼上，说不定你都突破到练气后期了。”
冯禾虽然不是炼丹师，但在这小千山混的久了，却也知道这有多难，有多少炼丹师提升一成的成丹率，便需要数年时间……
他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在提醒江明，别因小失大了。
“唉，冯师兄您不知道啊……我这天赋，这辈子怕是都突破不到练气后期，费了好大劲都没什么用，说不定练气五层就到头了……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扎进炼丹一道呢……”
江明却是一声长叹，絮絮叨叨编了……呸，说了许多修炼时的难处，末了才是眼神落寞道：“不说了，喝酒喝酒！”
冯禾一滞，也是一声叹息，目光柔和了许多，陪江明喝起酒来。
自这一天起，江明因修仙天赋不行，转攻炼丹一途的消息，便是渐渐传遍了灵植堂……
莫名其妙的，江明与灵植堂所有人的关系，似乎都融洽了不少。
甚至本来有几个同样掌握精深级烟雨术的修仙者，对后起之秀的江明总是看不顺眼，平时也没说过几句话……
在得知江明放弃仙途之后，他们对江明的态度，也忽然好了许多，有事没事也会打个招呼，在某些小事上也会关照一下。
“这江湖到哪儿都是一个味儿啊……”
江明从灵植堂中，免费领了比往常多出一成的灵稻种子，笑着往小青峰回去。
当年他初入灵植堂，是风头正盛的精深级烟雨术掌控者，让一些人感到了威胁，也让某些人心中嫉妒……
但放弃继续修仙的江明，已经不足以成为那些人的对手……如今的江明，只是一个掌握了精深级烟雨术的小修，对灵植堂有些用处，但却不足以让人感到威胁。
一个没什么竞争力，但却又有些拿手小技能的人……这样的同事自然谁都喜欢，在哪儿都很受欢迎。
“这才是摸鱼的艺术、躺平的精髓啊……”
江明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回到小青峰，把灵稻种子扔给那群凡人。
“江老哥、江老哥，再施个雨……”老谷子从远处跑来，笑呵呵道。
“房钱攒够了？”江明看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便随口问道。
“嗨……哪能呢！”老谷子叹道，嘴角却是挂着笑容。
江明也不多问，没一会儿老谷子便是忍不住了，主动嘿嘿笑着说道：
“不过我可能马上就能住到洞府里了……小千山的高层下令，为了容纳更多的散修，没有足够的灵石，也可以购买洞府了！”
江明一愣，面色古怪起来。
老谷子又继续兴高采烈道：“怪不得人家能成为大修士呢，脑子就是灵活……我看上的那座洞府，只要我先交上五十块灵石，以后按规定每年上交五块灵石，交够六十年，就可以领到洞府的地契了！”
“真是人才啊……”
江明由衷的赞叹道，这人才他娘的果然在哪儿都会发光。
“不过这小千山如此敛财，难道有什么大动作？”
江明心道，心中多了一丝警惕，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就溜。
“希望是多虑了。”
说实话，他倒是觉得这小千山待的还挺舒服，若没什么意外事件，一直在这里苟到天荒地老也不是不行，每隔一两百年，就换个身份继续苟……
给老谷子施完雨，那个新邻居徐仁热情的邀请江明，去他家里吃饭。
江明提了壶酒，欣然前往……他倒是觉得这小家伙，跟当年的阿飞有些像，对生活热情无比，在一块儿聊聊天，让他这个老家伙都感觉年轻了不少。
回到家中，又逗了会儿白团子，江明继续开始自己的炼丹大业。
“只有掌握了炼丹术，我才算是在这个修仙界，稍稍立足了！”
无论今后漂泊到何处，有此技艺傍身，不管在哪儿都能低调的混口饭吃……否则只靠众筹搞钱，总有一天要栽。
嘭……
又是一股黑烟冒起，一个白团子顿时在草地上乐的打滚，江明没好气的把它踢到一边。
“你个白萝卜，再嘲笑我就把你也炼了……”
炼了一下午，又浪费了六七炉药材，江明被炸的满脸黑漆漆……
“去你姥姥的！”江明一脚踹倒药鼎，决定三天内不再炼丹，开始修炼新得到的法术，金火剑指。
什么躺平，老子特么的偷偷卷死你们……
……
日子一天天过去，修炼、施雨、炼丹……
十五年时光匆匆而过。
江明来到小千山，也足足二十年了。
对于修仙者来说，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小千山仍与十五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更加热闹了。
虽然是散修聚集地，但当年的小千山门槛也不低，练气初期的小修在此地很难活下去，练气中期才是主力军。
但如今的各峰上，到处都是练气一二层的散修，居住在大大小小的洞府中，虽然灵气稀薄，但好歹算是有了容身之处。
“老谷子，你这身体可不能使劲造了啊……”
一座简陋的小院门口，江明告诫道。
“我知道、我知道……”老谷子身体佝偻，满头白发，仅仅十年过去，他像是老了三十岁，衣衫破旧无比，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味道，眼神也是呆板了许多。
“您再宽限我十日，就十日……”老谷子乞求道。
江明盯着老谷子许久，才是叹了口气，声音幽幽道：“老谷子，你我交情不浅……但规矩就是规矩，若是十日后你还交不上这几次的施雨钱，那你的一亩灵米收成，我便拿走了！”
老谷子一呆，连忙想说些什么，江明却是已经转身离去。
老谷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后，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从院内走出，皱眉道：“爹，你不是和那人交情不错嘛，他怎么如此不讲情面……”
“唉！”老谷子却是叹气：“这几年，咱家和江老哥的交情都差不多耗完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这提前住在洞府中，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想象中的按时种地、按时上交灵石，实际执行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中年人冷哼道：“修仙界只有修为才是最大的话语权，他不过是个卡在练气五层的小修罢了，等我突破到练气后期，他还不得求着给我们办事……”
老谷子吓了一跳，连忙堵住儿子的嘴，低声道：“你发什么疯……他如今可是灵植堂唯一的炼丹师，虽然修为不高，但以他的关系一句话就能把咱的地收走，别乱说话……”
中年人满脸不忿，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
山路上，江明目光平静，不是他心狠，而是在这小千山中，太心善只会惹来麻烦。
混乱之中更见规矩，小千山的规矩便是，绝不能露出软弱和善良……
“江大师，早啊！”
沿途见到一些熟人，皆是与江明客气的打着招呼。
江明笑着一一回应，十五年过去，他的炼丹术终于精进了不少，回气丹和金血丹等几种基础丹药，成丹率终于提升到了五成以上，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炼丹师……
虽然修为“低微”，有着灵植堂做靠山，倒也没什么不开眼的敢找他麻烦。
偶尔也有几次小小的麻烦，但也不算什么大事，无非是江明又往田里洒了几次无机肥，灵米收成更好了些……
“江明……晚上喝酒！”
忽然，段平骑着一柄烂铁剑晃晃悠悠的飞来。
自从冯禾骑着烂飞剑到处晃悠，整个灵植堂慢慢都被传染，就连堂主黄楚也不知从哪儿淘了把烂剑，每天骑着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