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道:“不同品阶的神胎,对同境界修士的战力影响很大吗?”
裴书生惊愕的看着他,道:“当然很大!神胎的品阶相差越大,实力差距便越大!连这些基础常识,你都不知?没人告诉过你这些么?”
陈实摇头道:“没有。我只和一品神胎的人比较过修为高低,从未与低品神胎的人比较过。”
他回忆这些日子干掉的修士,道:“我杀他们很少用第二招,所以没有来得及比较。”
裴书生气结,喝道:“士可杀不可辱!姓陈的,你用这等话来羞辱我,不如杀了我罢!”
陈实倒佩服他的气节,唯恐他真的死了,连忙道:“我不是要羞辱你,你想想看,我杀你们这几个比我修为还要高的人时,用了几招?”
裴书生呆住。
他们一行七人监视陈实,想弄明白太平门是否是他端掉的,不料四人莫名其妙死亡。剩下三人顾不得探究真相,来杀陈实,然而货郎连一招也没接住,就死在一根根翠竹之下。
姜娉婷逃走,不知死活,不过听陈实的语气,应该也死了。
而陈实坐在太师椅上,未曾动过。
裴书生与陈实单对单对决,结果也是一招败北,若非陈实及时收手,只怕第一招时指头已经插入他的脑袋里,不死也瞎。
好像,陈实的确没有用第二招。
裴书生心中难过万分,看来,陈实确实没有羞辱他。
但是还不如羞辱他,更让他好受一些。
“神胎品阶高低,对修士的影响很大。”
裴书生刚开口说话,眼泪便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哽咽了一声,陈实连忙道:“你先站起来,别跪着了……坐到我的太师椅上慢慢说,我站着就行。”
陈实搀着他,让他坐在太师椅上。裴书生抬起袖子抹去眼泪,稳住情绪,道:“神胎品阶高低,对修士的影响非常大。修行前期,修士的战力大半都在神胎上。只有修成元神,神胎的作用才稍稍低一些,但是修炼到神降境界,感应天外真神,真神降下神力和感悟,神胎便又变得极其强大,品阶高的神胎,甚至可以超越元神!厉害非凡!”
陈实诧异,道:“我怎么未曾觉察到神胎这么厉害……”
他说到这里,连忙止住。
那些与他交锋的修士,往往一招两招就被他杀了,就仿佛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一个,哪里能尝出味道?
那些修士,就算将神胎的优势发挥得再好,一招就死,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他杀这些修士时,也没有问人家是什么神胎,无从比较。
裴书生道:“低品的神胎,对修士的提升有限。五品之下,都是不入流,甚至连修成金丹都难。四品以上,才能修成金丹元婴,但若想修成元神乃至更高境界,便需要三品神胎了。二品一品神胎之人,往往在境界上没有多大限制,能够修炼到极高的境界,甚至修炼到大乘境!”
陈实怔住。
萧王孙说过,爷爷是九品神胎,不入流。一品神胎蕴藏的力量,是九品神胎的二百五十多倍!
“爷爷居然用九品神胎,修炼到这一步……”
陈实突然觉得,爷爷太了不起了,打破修炼极限,以九品神胎与天下强者争锋,简直就是一座丰碑!
“你们家公子是什么人?姓谁名谁?”陈实问道。
裴书生道:“不知,我们只称呼他为公子。”
“隐姓埋名?做的事情,往往见不得人!”
陈实疑惑,一位公子,掌握大权,甚至连名姓都不需要,只需别人以公子相称。
公子成了他的代号,即便是大报国寺的苦竹禅师,对公子也须得礼敬三分,见面传法。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出身自哪个世家?
“公子居住在何处?”
陈实目光闪动,道,“有何产业?”
裴书生不敢隐瞒,道:“公子有多少产业,我一个做探子的岂有资格知道?我每次见到公子,都是在浴都郑王府。公子待我们这些人极佳,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功法,法术,钱财,宅院,女子,甚至提拔去做官,给的比其他世家多太多了。在公子手下做事,我们也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郑王府?”
陈实思索,十三世家掌握天下大权,其中并无姓郑的。
公子会姓郑么?
“我信守承诺,说不杀你,便不会杀你。”
陈实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裴书生迟疑一下,道:“我如今背叛了公子,回到郑王府,必然会受责罚。不过我还是会回去,向公子禀告阁下灭太平门,杀姜娉婷六人一事。阁下还要放我走么?”
陈实笑道:“你读书读傻了?你回去,必然会受责罚!你逃走,寄书给公子便是,他也会知道我杀人灭口一事。”
裴书生肃然道:“公子待我如士,我当以士来回报公子。我惧于死亡,所以在死亡的胁迫下出卖公子,但我又感念公子对我的好,所以即便冒着受罚,也要回去告知公子此事!此乃士也!”
陈实哂笑道:“有权有钱,买你性命,真是简单。”
裴书生道:“陈实,你手段高明,但是你读夫子的书读错了,不懂我的道义和坚持!”
陈实挥了挥手,没有好气道:“走,赶紧走!免得我改变主意!”
裴书生向外走去,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你真不杀我?我真的走了!”
陈实摆摆手,冷笑道:“你受小惠而忘大义,为虎作伥,我现在放过你,但下次见你,必杀你。快滚!”
裴书生离去。
陈实曲指一弹,一道黄符飞起,化作一只黄雀扑扇着翅膀跟在裴书生身后。
他想看看,裴书生是否真如他所说,要返回浴都,把此事告诉公子。
裴书生来到茶楼,讨回自己的书箱,背着书箱一路出城,向浴都方向而去。
陈实一路追踪百里,见他始终未曾改变方向,这才收回黄雀。
“黑锅,他受到公子的小恩小惠,就替公子卖命,却不知公子的产业都是些害人性命的东西。比如太平门,害死了多少孩童?”
陈实坐下来,黑锅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陈实道,“我以为,公子该杀!以小恩小惠蒙蔽人心,蛊惑他人以为大义,让人不明是非,不辨正邪,这位公子,必是人间邪祟!”
“汪!”黑锅冲着倒塌的墙面叫道。
陈实轻声道:“我知道他很厉害,比我遇到的所有敌人都要厉害!他手底下的势力,只怕极为庞大,甚至我有可能还未见到他,便死于非命。但是我在凤凰岭后山,送那些孩子的亡魂往生时,对他们说过,我来给他们报仇,他们这才怨念尽消,前去往生。”
黑锅侧头看了看他,疑惑道:“汪?”
陈实站起身,向外走去,目光深沉:“作为符师,以斩邪除祟为己任。这只邪,无论隐藏多深,我都势必除之!”
他跨过倒塌的墙头,来到斜对面的酒楼,径自走到巡抚徐坚的酒桌前,抽出对面的椅子落座下来,向走来的店小二笑道:“添一双碗筷。”
店小二诧异,看向对面的徐坚。
徐巡抚面带笑容,注视着陈实,轻轻点头。
店小二连忙去了。
陈实歉然道:“巡抚大人几次邀约,学生这些日子确实在苦修突破的关键时期,无法抽身,辜负大人的抬爱,还请大人恕罪。这一顿,我请。”
徐坚笑道:“陈兄弟何须见外?你四处布置鸟雀为眼线,监视这些探子的一举一动,定下谋杀他们的计划,又派出不少鸟雀连我都一并监视了。你的确很忙。”
陈实连忙告罪,道:“我并非有意监视大人,适才放出黄雀,无意中看到大人在此用膳,才冒昧前来。”
徐坚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笑道:“陈兄弟,你我并非外人。寒山散人,便是我叔祖。”
陈实惊讶的看着他。
寒山散人出自十三世家之一的徐家,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散人之中,多有人来自世家。”
徐坚微笑道,“散人求的东西,和我们官场的人求的东西不一样,世家之中有些天骄难以忍受官场,向往散人的生活,就跑去做了散人。散人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朝廷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店小二送来碗筷。
徐坚继续道:“比如,你在陈宅里杀人,这种事情朝廷就可以不过问。”
这时,府衙的官差快步奔过来,大声呵斥围观的人群,准备勘验现场。
其中一个官差看到徐坚和陈实,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躬身道:“大人,小人听闻此地发生了凶案,便连忙赶过来……”
“凶案?什么凶案?”
徐坚一边夹菜,一边眉毛也不抬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凶案?”
那官差会意,转身去办。
徐坚笑道:“再比如,倘若散人做出金山悬尸这样的凶案来,朝廷就得过问了。朝廷啊,也是希望天下太平。”
他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陈实的双眼:“陈实,你和你爷爷一样,都是倔脾气,我收买不了你。给你房子,给你女人,给你宝辇,给你千亩良田,都收买不了你!但可否给我一个薄面,在我的任期内,在新乡省,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陈实端起碗,拿起筷子,夹菜送入口中,道:“只要大人为官不太出格,我这做草民的,怎么会出格呢?”
徐坚认真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向后一靠,笑道:“你比你爷爷好说话。好,我便努力的做个好官!说吧,你有何事?”
陈实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对于浴都公子,大人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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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禁忌与禁忌
2024-09-28
不到一年连续死了两任巡抚,还敢接新乡巡抚这个危险的差事,徐坚自然有些手段。
陈实适才跟裴书生谈话,并未瞒过他的耳目,也听到他们在谈论浴都的那位公子。
“我未曾听说过这位公子的名号,不过可以为你打听一二。”
徐坚道,“公子寄居在郑王府,打听他的来历不难。毕竟郑王府就在浴都,这么大的目标,搬不走的。”
陈实心中微动,道:“郑王府又是什么地方?”
徐坚露出敬仰之色,面色肃然,道:“是三宝太监的故居。成祖皇帝赐他姓郑,后来三宝太监发现西牛新洲,多次往返西牛新洲与祖地神洲。他最后一次护送移民到西牛新洲,病故在途中。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封他为郑王。他的故居,便是郑王府。”
陈实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郑三宝虽是太监,却做出了根茎健全的人都无法做到的伟业,令后世人敬仰。
“三宝太监并无直系后代,但有义子。太监都喜欢收养义子,为自己传宗接代。”
徐坚也不敢肯定,道,“公子说不得就是郑王府的后人。不过近些年,郑王府式微,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我联络徐家的族老,打听一下,你且安心等我消息。”
他站起身来,陈实打算付钞结账,徐坚按住他的手,笑道:“岂能真的让你请我?你请我,我便是受贿。我要做清官,这顿还是我请。小二,结账!挂在府衙名下,年关一发与你结清。”
店小二连忙道:“得嘞!徐老爷慢走!”
徐坚离去。
陈实也起身回到陈宅。
丫鬟晴儿正在指挥几个泥瓦匠,修缮墙头,又招了些花匠打理院子,安排得井井有条。
晴儿原本是崔总兵崔振送给陈实的贴身丫鬟,不过到了陈宅也有段日子了,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贴陈实的身,颇受冷落。
不过她心思缜密,办事稳妥,倒是将陈宅收拾得井井有条。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见到陈实来了,笑吟吟的,露出两侧的小虎牙,道,“老爷,府上没钱了。农庄里的钱,只是够咱们院子日常开销,但修缮修缮房屋,就穷得底儿掉,拿不出来几个铜板儿。我这些日子,眼睛都快钻到钱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