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点点头:“借此看看还能再发觉点什么线索吗。”
莫行简面露犹豫之色,缓缓开口道:“有关你上次闻到噬魂金蚕的事,其实我跟你掌教师伯通过气了,他似乎并不相信。而且从主要理由层面来看,根本就说不通,甚至还嘱咐我日后莫要再提此事。”
周清听后一阵沉思,随后问道:“这么说来,掌教师伯根本就不相信谷陶之死和高玹师伯有关了?”
“看样子是的,谷陶之死本就疑点重重,前后调查那么久都都没丝毫线索,总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怀疑一峰之主吧。”莫行简分析道。
“更关键的是,上次你们前往金阳峰时,高玹所说的那些话,掌教似乎也已经知晓了。”莫行简接着说道。
闫小虎忍不住插了一句:“那这么说,掌教师伯是觉得有些愧疚了?”
莫行简微微点了点头。
“那完了,我原本以为人家良心发现,是在和咱们摊牌呢,如今看来,哪里是什么示弱,这分明是以退为进,这招高啊!”
闫小虎眼中流露出一丝佩服,只是这佩服中又夹杂着些许担忧。
周清沉默。
但他还是想再会会高玹师伯。
对方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有些担心。太清门如今被两方势力所觊觎和谋划,如果再来个内忧,那将是致命的。
“那师父,我就先去金阳峰了!”周清道。
莫行简没有阻拦,毕竟这孩子修为已经恢复,且有《虚境法相》进行遮掩,一般人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况且,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干涉太多,反倒容易让他丧失独立思考和应对危机的能力。
“注意安全,随时联系!”莫行简叮嘱道。
周清表示明白,随后让闫小虎带着直奔金阳峰而去。
…………
“师伯没在?”看着面前的杜奎师兄,周清惊讶道。
杜奎点点头:“去神岳峰了,不过师尊吩咐过,无论你什么时候来,那里面的藏书你都可以随意翻看和借阅。”
周清一阵感激,如果没在的话,行动起来应该更为方便,但还是得小心,毕竟影像石这种东西说不定就藏在某个角落里。
人家事后查看,看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那就惨了。
再次轻车熟路的来到大殿,周清便向着书架而去。
而为了充分发挥老三的鼻子优势,一旁的闫小虎则借机跟杜奎闲聊,分散其注意力。
此时周清将书籍还了上去,并不断扫视着四周。
书桌上的蛊虫罐和茶桌下的拨浪鼓,早已不见,其余东西都是中规中矩的。
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他绕着这些书架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够严谨,看来上次发现也是机缘巧合,说不定他只是在欣赏,见到我来后便随意放在旁边的!”周清心里暗暗道。
没办法,随便拿了两本书籍,周清便起身告辞了。
“对了周师弟,师尊说这本书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正和闫小虎闲聊的杜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到书桌上,将上面放着的一本书拿起来,递给周清。
周清疑惑的接过,大致翻了翻,这似乎是一本杂谈,里面记录的是诸多片段性的小故事。
杜奎点点头:“嗯,师尊是这么吩咐的,他说你如果再来还书借书,而没有特意找他,就说明那两条路都没选,他表示赞赏,但更多的是遗憾。”
“不过他尊重你的决定,既然你选择了放弃,索性可以彻底静下心来看看这本书,这也算是一种考验。”
周清不由皱了眉,道:“考验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倒是想知道,师尊说的那两条路是什么?”杜奎好奇道。
周清没回答,闫小虎却是过来,惊讶道:“高师伯没跟你说吗,一条是让罗雪师姐嫁给老四,另一条是让罗雪师姐入赘小灵峰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再这样乱开玩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杜奎顿时有些生气起来。
闫小虎连忙笑嘻嘻安慰,嘴里却轻声嘟囔:“看来你果然暗恋罗雪师姐,也是,两人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
随后,闫小虎带着周清便返回了小灵峰。
回到住所的周清并没有着急去翻阅,而是当即进行了鉴定,可鉴定的结果就是一本普通的趣味杂谈。
“我来看看,他在搞什么幺蛾子?”闫小虎就要去翻看,却被周清给拦住。
这让他一阵无语:“行行行,这是对你的考验,现在你悟性好,脑子转得快,用不到你三师兄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闫小虎说完,抱着老母鸡气呼呼地就离开了。
周清张了张嘴,随后化为一阵苦笑,他主要是担心三师兄毛手毛脚的,万一不小心破坏了其中可能存在的线索可就糟了。
看着这本近乎崭新的书籍,略微思索了一下后,便将这本书拿到了太阳底下,然后仔仔细细地查看起书角的位置来。
这一看,他不禁眼睛一亮。
原来,在这本书偏后面的几页上,书角处出现了微微卷曲的情况。
经常看书的人应该知道,当人在某一页停留的时间太久,这页纸就会因为反复的翻阅、按压等,渐渐出现一些细微的褶皱,而书角部分更是容易因此而卷曲起来。
小时候上学时,虽然感觉在学业上好像啥也没学到,可也不知道为啥,自己用过的所有书本到最后都被弄得像卷麻花一样,皱皱巴巴的。
见此情形,周清连忙将这几页小心翼翼翻开,仔细看了起来。
久久后,他眉头紧锁,将目光盯向眼前的故事。
他有种感觉,或许高玹对他的考验,便是此处了。
这个故事记载的大概内容是,一个名叫清微宗的正道小门派,其门主董葶,育有一子。
道侣早些年就被魔门所害,所以她的儿子在长大突破筑基后,便偷偷孤身一人前去为父报仇。
数日后,儿子重伤归来,但手里却提着仇人的头颅,但他也到了弥留之际,自身也不知道中了对方什么暗算,全身剧毒弥漫。
其母董葶悲痛欲绝,好在当时有一位途径的黑衣人检查了一下伤势,告诉董葶,只要能及时服用下一颗叱灵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叱灵丹珍稀无比,据说只有元婴境强者施展婴火才能炼制而成,但清微宗只是小门小派,门派中最强者也仅仅是董葶这样的筑基中期修士罢了。
他们连金丹境的高手都未曾见过,更遑论元婴境的大能了。
一枚叱灵丹的价格,简直是天文数字,就算把一百个清微宗打包卖了,都不一定能买得起。
随后,这名黑衣人给这位心碎的母亲出了一个主意……
几天后,就有人看到,一个正道小门主,身上背着她重伤昏迷的儿子,她双膝跪地,一下又一下地朝着某个方向不停地磕头。
额头渗出的鲜血在地面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很快,这件事的内幕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播开来。
原来,曾有人告知这位可怜的母亲,只要她不运用任何灵力,背着儿子,一路跪着磕头前往血魔宫,血魔宫宫主说不定会赏赐她一枚叱灵丹。
此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宗门听闻后怒不可遏,他们认为血魔宫此举是对正道的赤裸裸地侮辱。
这不仅仅是针对清微宗这一个小门派,更是对整个正道尊严的践踏。
若此例一开,以后其他魔道门派效仿,正道地位将一落千丈,又怎能让旁人尊重?
经过一番打听,众人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的儿子为父报仇,孤身深入敌腹,这种行为本就是天经地义,更是彰显出了至孝至勇的品性,值得每一个人敬佩的。
仅仅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有一个大宗门的元婴境强者,亲自带着一枚叱灵丹来到了这位母亲面前。
并告诉她,咱们正道是一家,万不可被魔门给看扁了。
故事的结局是,这位母亲的儿子得到了救治,那个大宗门也获得了无数人的夸赞,每年都有许多年轻人慕名而来,以能够加入其中而为荣,简直是双赢。
同样,也对血魔宫更加嗤之以鼻,谩骂声铺天盖地。
可没人知道的是,那名给这位母亲出主意的黑衣人便是血魔宫宫主。
“吾有一计,可救汝子。”
“先生请说!”
“以一人为饵,请天下人入局。”
“我?”
“我!”
“只恐先生背负一世骂名!”
“无妨,我魔道本就被人唾弃,也不差这点了。”
周清沉吟,魔道之人,当真是率性而为。
他可能有实力拿出一枚叱灵丹,但他又凭什么要拿给一个不相识的筑基境所用呢?
“他在赌,在赌人性的善,人性的恶,当真是以身入局,胜天半子!”周清一阵感叹。
可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所给的考验真的是这个故事,那么,他又想告诉我什么呢?又为什么会选中我?”
周清百思不得其解,随后拿起笔,在纸上分别写下了【死人】、【替死鬼】、【待宰羔羊】、【错失机缘的娃娃】、【挺会演戏的小娃娃】。
这是迄今为止,他对自己的所有想法。
“或许,死人、替死鬼、待宰羔羊都是他认为我会遭遇苍炎道宫接连的暗杀,确定我一个筑基境根本逃不过,所以才有了这般想法,而不是他本身自己对我的看法。”
随后,周清又写下了灵田司副司长,以及青木城五名一路跟随过来的元婴境。
“其实灵田司副司长那次,如果他不是及时出现,我跟三师兄绝对有危险,但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像这次杀了任务堂堂主谷陶一样?”
周清想不明白。
至于【错失机缘的娃娃】,是那次恰巧碰见对方,又要往兑换堂送引雷符时,问自己需不需要,他可以再偷偷送几张的。
当时《苍雷剑诀》已然有所小成,所以拒绝了,才有了这般想法。
“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当时是真的想送引雷符给我的。”
随后是【挺会演戏的小娃娃】备注,来自自己认出了七皇子一件古物时的改变的,估计认为那东西是被师父莫行简认出,然后让他来出风头,赚点好印象的。
毕竟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他是偷窥狂魔,如今也算是力挽狂澜,给太清门长脸了。
“这次我遭遇这般样子,他对我的印象却自始至终没有发生变化,可见心态之稳,却又耗费一个月时间给我找重新踏上修炼的方法,这又是为什么?”
周清不断在纸上写写画画,试图找出点规律来。
“他知道我发现了那个山洞,事实上,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毁掉。又或者说,苍炎道宫的人也可以进行善后,但那山洞就在那里放着,甚至还残留着双方对决时遗留的功法痕迹。”
“可他潜入这么多年,也没人闲来无事去那山洞,进而怀疑。而且之前掌教师伯试探过他,他也坦然在那山洞里,跟之前的一个仇人有过厮杀,并且将其斩杀了。”
“那个仇人,是真正的高玹师伯?”周清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连忙写下线索。
事实上,他一直在说真话,可从来没人把他的话当真过。
比如上次在金阳峰时,他说自己被宗门怀疑和调查,杜奎发誓不相信,他却笑着说,不一定呢。
还有前段日子他来小灵峰,给自己普及两种再次踏入修行的方法,尤其是后面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