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派弟子。
通脉境直视宗师,丝毫不露怯。
再看右侧他的佐官,建宁府府丞和府尉,堂堂还丹境武者,在他的注视下,低着头,眼神飘忽,还不如一个通脉境。
身份可以假装,气质装不出来。
这模样,一看就是大派弟子。
在他看来,张坤敢直视他,已是胆识过人。
可他总觉得张坤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正经眼神。
他哪知道,张坤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时候能干翻他?
他爽朗一笑:“今日请得张角少侠前来赴宴,真乃本官荣幸,来,本官敬少侠一杯。”
张坤二话不说,举杯一饮而尽。
四转“不动明王身”,可不只是能挨打,抗毒、抗火,各种低于普通宗师攻击的伤害,通通有效。
所以他不怕杨天宝在酒里下毒。
一杯干完,他下意识翻转酒樽,示意一滴不剩。
杨天宝见状一愣,连忙跟着翻转酒樽。
心里忍不住嘀咕:名门大派还有这规矩?
张坤放下酒樽,旁边身穿轻纱,肌肤若隐若现的年轻貌美侍女,连忙给他满上。
他拿起酒樽,对杨天宝举起:“感谢府令大人盛情款待。”
他仿佛回到前世,工地结款的日子。
王总、李总们包下某个会所,清一色的黑丝大长腿美女作陪。
他们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大肆玩妞……
双方寒暄片刻,杨天宝亲自向张坤介绍他的两位佐官。
他想着张坤会顺着自我介绍,趁机探探张坤的底。
没想到张坤的自我介绍十分简短。
三句话。
我叫张角。
某派弟子。
出门时长辈交代行事低调,不可招惹麻烦,其他不便多说。
他连出身南宗这四个字,都是以“某派弟子”代替。
主要是担心哪天李鬼遇李逵,被当众揭穿。
到时候便可理直气壮对天发誓,他从未说过自己是南宗弟子,一切都是别人胡思乱想。
杨天宝自然不甘心,朝府丞使了个眼色。
府丞当即会意,试探性问道:“敢问少侠,想要拜入南宗,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张坤心想:他哪知道?
不过他曾以想看看外界对南宗是何评价为理由,管冷岳要过一些有关南宗的记载。
知道作为道门执牛耳的南宗,本质上还是道门的作派。
即随心所欲。
他坦然道:“我不知道别人拜入南宗要满足什么条件,我只知道我加入本门很简单。”
简单到没有加入任何门派,主打一个瞎几把编。
府丞眼神一亮:“不知少侠是怎么拜入南宗的?”
张坤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长辈不让对外说。”
反正他铺垫过了。
遇到难回答和不想回答的问题,通通用一句“长辈不让说”打发。
府丞噎了一下,看向杨天宝,仿佛在说:戒心这么重,不好试探啊。
杨天宝见状,心知很难从张坤口中得知南宗的情况,微微摇头。
府丞接到信号,当即转变话题:“不知少侠为何会来建宁府?”
张坤淡然道:“一路走来,正好路过。”
府丞追问:“不知少侠打算待多久?”
张坤不假思索:“看心情。”
府丞只觉心累。
杨天宝让他宴上试探张坤。
这种聊天方式,他哪试的出来?
张坤可不是只会被动的人。
他主动出击,看着杨天宝,笑着问道:“前日有人聚众围攻在下,说在下拿了府令大人的地阶武学。”
“敢问府令大人,可是丢了地阶武学?”
杨天宝神色有些不悦,闷闷道:“不曾丢过。”
张坤笑道:“没有就好,那群贼子十分猖狂,府令大人千万别被他们得逞。”
看来杨天宝真有地阶武学。
没丢的话,他会藏在哪?
身上?还是密室等隐秘之地?
书房被他洗劫过一次,对方肯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书房。
也不一定,总有奇葩听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知道杨天宝是不是奇葩?
他继续问道:“他们还说,地阶武学和一幅名叫《仙人观剑图》的画有关?”
“大人有丢失过这幅画吗?”
杨天宝在建宁府作威作福多年,最恨别人揭短。
此刻心中十分不快,却不好意思发作。
他冷声道:“是有丢过一幅画,但和地阶武学无关。”
张坤来了精神:“不知那幅画可有什么神奇之处?”
他拿到画后,研究多次,并未参悟出什么绝世功法。
那天差点将他精神斩去的剑意,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今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从杨天宝口中得知画的奇妙之处。
来一趟,总要有点收获才行。
杨天宝却不肯如他所愿,含糊其辞道:“没什么神奇之处。”
张坤放下酒樽,铜器轻轻砸在实木桌案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这一记,不止砸在桌子上,更是砸在几人心头上。
杨天宝脸色一拉,十分不悦。
府丞和府尉则莫名其妙,不知张坤想做什么。
旁边的侍女吓得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奴婢伺候不周,公子饶命。”
张坤挥出一道真气,将人托起,温声道:“与你无关,不必紧张,如果有人因此责怪你,我杀他全家替你报仇。”
他一时忘了这该死的世道,最喜欢牵连无辜。
杨天宝忍不住问道:“少侠这是何意?”
张坤懒洋洋起身:“没什么,只是在下差点因为一幅画丢了性命,却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不爽。”
“今日多谢府令大人宴请,在下不胜酒力,告辞。”
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不肯透露,他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这破宴请,不待也罢。
第143章 前倨后恭
钱老名言,有剑不用和没有剑,是两回事。
张坤为何赶在宴请之前,连刷两天一夜经验,将“不动明王身”提升至四转?
为了就是能挺直腰板说话。
你让我不爽,我就敢甩脸色。
反正你干不掉我。
张坤起身要走,杨天宝立刻朝府丞和府尉两人使眼色。
二人只觉要遭。
一边是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顶头上司,一边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大派弟子。
他们哪一边都得罪不起。
可上司就在眼前,天下第一大派却远在天边。
哪怕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敢无视杨天宝的暗示,硬着头皮拦在张坤面前劝道:“公子且慢。”
他们唯有在心里祈祷,二人千万别撕破脸。
否则他们无论倒向哪一边,哪怕保持中立,都免不了被殃及。
张坤一句话,让两人心沉谷底。
他看向杨天宝,面露嘲讽之色:“怎么,府令大人的宴请是鸿门宴,来的了,走不了?”
府丞只觉头皮发麻,急忙否认:“不是不是。”
张坤漠然望来:“那是什么?”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却给府丞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既然府丞要替杨天宝出头,别怪他调转枪口。
“是……”
一滴汗水从府丞额头流下,他突然急中生智:“是府尊大人命人给少侠备下一份大礼,已差人送来,公子此时离开,岂不是辜负府尊大人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