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张坤奇怪道：“这话明明是晚辈说的，大师为何要攀扯家师和本门？是大师听不懂人言，还是佛门一向喜欢颠倒黑白，污蔑他人？”
他拒绝掉入坑里，并朝老和尚丢了一块烂泥。
昨日张伯端交待他好好表现，无异于对金陵副将说精神点、别丢份。
他要是怂一点，表现差一点，都对不起田文镜他妈。
此言一出，大殿众人哗然。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紫阳真人新收的弟子，居然敢指着天榜第二的鼻子骂。
在场和佛门有怨的强者，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就连永远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慧能，脸上都出现一丝错愕之色。
他被骂了。
他堂堂佛门第一人，天榜第二，被誉为“当世活佛”的得道高僧，竟然被一个神识境的小辈骂了。
佛亦有金刚之怒，莫名的火气在他心口升起，化作一缕杀意。
此子是不是天真的以为有天榜第一护着，就拥有不死之身？
天底下杀人的手段多着呢，天榜第一也不是万能的。
他缓缓闭上眼睛。
在他看来，张坤迟早是个死人，已没有争论的必要。
张伯端闻言一怔，厉声喝道：“逆徒，为师平日是怎么教你的？怎能对大师出言不逊？还不快给大师赔礼道歉。”
虽然张坤指着慧能的鼻子骂，他看的心情舒爽，但出于对张坤的保护，他必须严厉指责。
张坤很识时务道：“晚辈才疏学浅不会说话，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师多多包涵。”
我错了，你别介意，下次还敢。
张伯端接过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师乃得道高僧，岂会跟你一个毛头小子计较？”
“大师，你说呢？”
最后一句，表面上是征询慧能的意见，实际在警告慧能：我的徒弟我教训过了，你别乱来。
三清祖师都护短，更遑论他。
慧能双眼紧闭：“无妨，老衲不在意。”
不开眼，便是不认可。
嘴上说不在意，杀张坤的决心却不曾动摇。
张伯端见状眉头一皱，不急不缓踏前一步。
下一刻，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简单单往那一站，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壮气势充斥虚空。
重如山岳，广阔如天，让人望之而心生敬畏。
他看出慧能不想善了，以实际行动表露心意。
你敢动我弟子，我就出手弄你。
主打一个护犊子护到底。
慧能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有佛光闪烁，身上金光流溢。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名列天榜第二多年，以至于连累佛门被称为天下第二大派，世人崇道贬佛，岂无不甘？
今日他来参加张伯端主办的拜师礼，有两个目的。
一是看看张伯端收的弟子成色如何。
这一点从张坤的言行举止中，已看出此人远不如石泰，不会对佛门产生威胁。
二是想知道张伯端是什么境界，能否让天榜榜首易主。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试一试。
若非如此，张伯端收个徒弟，哪值得他万里迢迢赶来观礼？
其他天榜强者看到这一幕，目光中流露欣喜之色。
老大和老二打架，打的越激烈，他们越开心。
让他们失望的是，两人虽然剑拔弩张，气势不断攀升，却没真正打起来。
片刻之后，慧能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许久未见，没想到真人已踏出那一步。”
张伯端神色平静：“不如大师不声不响，将修成正果。”
下一刻，两人气势齐齐下落，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争锋相对过。
慧能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试探张伯端的同时，张伯端也在试探他。
若他没通过张伯端的试探，估计走出南宗之时，便是他圆寂之日。
正是两人发现对方境界与自身相仿，才得以保持平衡。
慧能突然笑道：“真人收了个好徒弟啊，老衲会交代门下弟子，和他好好亲近的。”
他重新回应了张伯端，他会让佛门弟子打压张坤，但不会要他的命。
张伯端哈哈一笑：“南宗和禅宗一向关系很好，是该多亲近。”
他表示无妨，南宗又不只有张坤一个弟子，他四弟子可是龙腾榜第一，还怕禅宗一群小秃驴？
二人打机锋时，慧能身后一个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和尚突然开口：“小僧禅宗无神，请真人高足不吝指点。”
慧能微微皱眉，训斥道：“无神，真人高足还未请教各位前辈，哪有空指点你？”
无神和尚一本正经道：“那弟子等着。”
张坤看向张伯端，似乎在问：还有这安排？
老登你不仗义啊，会出现这种事不早说。
好歹让他准备一下。
张伯端略微心虚的避过目光。
铺路，收礼，和切磋，是拜师礼必然会有的三件事。
他向众多势力介绍张坤，是为给张坤铺路。
他让张坤请教各位前辈，实则是让张坤管人家要好处。
请你来观礼，不是让你只观礼，你好意思空手来？
花花轿子众人抬，今日我收徒你送一份贺礼，他日你收徒，我一样会还礼。
切磋大多数是点到为止，一是适当展示自家弟子的优秀，二是磨砺自家弟子，让其增长见识。
像禅宗这种明显找事的，是极少数。
张伯端之所以没跟张坤说，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不要老是仗着自己有一点天赋目中无人，得让他知道天下英杰如过江之鲫，不可盲目自大。
见便宜师父没反应，张坤直勾勾盯着他，一言不发。
老登，这可是你收徒的大喜日子，我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张伯端轻咳一声：“还不去向其他前辈请教？他们随便漏的一点，都能让你受之不尽。”
打定主意让张坤吃点苦头收收性子的他，只暗示请教有好处，却没想过就此作罢。
听懂暗示的张坤一路请教过去。
金狼帝国国师满都拉·哈思巴看了无神和尚一眼，拿出一柄花里胡哨的长剑：“此剑名为‘赤泉’，曾是天颂太祖佩剑之一，四年前老夫随大军攻破汴京所得。”
“宝剑赠豪杰，今日作为贺礼，送给小道长如何？”
旁边的岳羽猛地投来目光。
张坤无视岳羽杀人般的目光，细细品味剑鞘中蕴含的惊人剑意，拱手道：“多谢国师。”
他不知道两人有什么恩怨，这柄剑又有什么故事。
他只知道，这柄剑，是满都拉·哈思巴送给他的。
岳羽要有什么想法，应该冲满都拉·哈思巴去，而非对他瞪眼。
短短一刻钟，张坤收到很多礼物。
龙虎山天师送的护体符，说是能抵挡悟真境强者一击。
稷下学宫宫主送的一枚玉佩，说是由浩然正气实质化凝成，能温养神识、让人静心修行。
岳羽送的是一门召唤天神的秘术，看满都拉·哈思巴的表情，应该是金狼帝国的秘术。
二人不和，几乎摆在了台面上。
等张坤一一请教完，无神迫不及待跳出来：“还请道长指教。”
刚拿到一堆好东西的张坤，一脸诚恳道：“鄙人不擅斗法，不指教可以吗？”
刚刚骂慧能，已经给过便宜师父脸了。
他真不想在一群强者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细。
暴露的越多，越容易被针对。
无神和尚坚持道：“请指教。”
第201章 承让
石泰看出张坤不乐意，走到张坤身旁：“无神大师是吗？贫道来指点你。”
还是师兄靠谱。
张坤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便听便宜师父喝道：“石泰，退下，今日是你师弟的拜师礼，你凑什么热闹？”
他拿来磨砺小徒弟的，四徒弟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师尊……”
石泰还想向张伯端求情，却被张伯端厉声呵斥：“为师让你退下，你要忤逆为师不成？”
张坤一脸无语：“且慢，弟子愿意答应切磋，师尊莫要迁怒师兄。”
他不想像只猴儿似的，和秃驴打生打死，给一群强者看戏。
可他更不想张伯端拿石泰出气。
师兄替他出头，他不能恩将仇报连累师兄。
他转向无神和尚，问道：“你是什么境界？”
无神和尚咧嘴笑道：“和道长一样，只是神识境。”
张坤扫过无神和尚鼓鼓的肌肉，哪里看不出来，这走的炼体的路子，武道境界远远低于他的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