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宅子，最便宜要二十两，约等于一万斤大米或四千斤江鱼。
其次，要经过县衙认证，有在城里生存的能力。
这个好说，给钱就行。
老爷们才不管你有没有能力活下去，不过是找个理由，明目张胆的收钱。
张坤忽然发现，前身遥不可及的梦想，他稍微努力，就能实现。
啥都不说了，甩竿，钓鱼。
直到红日西沉，饵料耗尽，张坤望着一篓江鱼，意犹未尽。
这种时时有收获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他简单收拾一番，拎着竹篓，奔向集市“刘氏布庄”。
中年人是说让他明天去，可江鱼过夜，死活难说。
活鱼卖给顾客再变成死鱼，还是死鱼卖给顾客，傻子都会选前者。
到了布庄，张坤开门见山：“一位叫刘能的贵人，让我来找贵店掌柜。”
正在拨打算盘的掌柜闻言抬头，扫过衣着寒酸的张坤，心生怀疑：“你认识大管家？”
张坤提了提竹篓：“贵人说这里收鱼，不限量。”
看来刘能没提前打招呼，这反而证明刘能地位不凡，仅凭名号，便可使唤一家布庄的掌柜。
须知这世道，没点背景，商铺根本开不起来。
税吏和地痞流氓只需略微出手，就能让一家店血本无归。
掌柜神色恍然，招呼伙计：“来两个人，给小哥称鱼。”
胭脂鱼三斤六两，其余江鱼合计十二斤三两。
王八不计，张坤打算留给自己补一补。
掌柜笑眯眯望着张坤：“小哥这鱼打算怎么卖？”
张坤拱手道：“按贵人的意思，普通鱼五文一斤，胭脂鱼五十文一斤，诚惠二百四十文。”
掌柜刚想说胭脂鱼价格过高，乍一听贵人的意思，果断道：“成交。”
他叫人拿来两粒银豆子，又数了四十个铜板，递给张坤。
张坤收了钱，想了想道：“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掌柜眉头一皱，碍于大管家，捏着鼻子将人带到后院。
张坤摊开手，露出三十枚铜钱：“在下不太懂规矩，以后还请掌柜的多多关照。”
胭脂鱼是比市价贵一点，但贵有贵的道理。
虽说布庄收鱼，是看在刘能的面子上，但人情世故他得懂。
不能因为认识甲方大领导，就苛待下面的兄弟。
掌柜脸上的不耐烦不翼而飞，取而代之和煦的笑容，嘴上却说：“使不得，使不得啊。”
张坤只好动手，将铜钱“强行”塞到掌柜手中，抱拳道：“明日再来叨扰掌柜，告辞。”
“慢走，慢走。”
掌柜一脸热切将人送出门，由衷感叹：“不愧是大管家看上的人。”
转而对店里的伙计吩咐道：“这小哥可是大管家的人，以后见着人家，都给老夫客气一点。”
“谁敢怠慢，用不着大管家出面，老夫饶不了他。”
……
出了布庄，张坤直奔鸡档，花二十个铜板，买了半只母鸡。
王八炖鸡，想想都香。
回到家中，宰了王八，和鸡一起炖上，等待的时间叫来狗剩。
“老规矩，两个铜板，一百条蚯蚓，明天早上给我就成。”
狗剩没接铜板，抓着衣角，鼓起勇气道：“坤哥，我跟我爹娘说了，他们同意我跟你一起去钓鱼。”
张坤收回手和铜板，轻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挖蚯蚓，你想跟我去钓鱼？”
狗剩连连点头。
张坤摇头：“可我从未答应带你一起。”
还是那句话，钓鱼有风险。
他的风险，他自己担。
别人的，他担不起，亦不想担。
倘若妖魔来袭，他连自己都未必逃的掉，更遑论护住他人。
狗剩脸色惨白，哀求道：“坤哥。”
张坤深吸一口气：“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劝你一句，河边有危险，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带你。”
他的时机成熟，是等他把钓鱼佬的等级刷上去，能把妖魔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
可狗剩听不进去。
他避过张坤的目光，低声道：“坤哥，你上午跟我说，你还有一根鱼竿，可以送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张坤返回屋内，将鱼竿递给对方：“好自为之。”
狗剩接过鱼竿，逃似的离开。
张坤走到路口，朝背着一筐猪草的少年招手：“石头，过来。”
一番交流，少年拿着一枚铜板定金，领着挖蚯蚓的任务，欢快离去。
如此轻松赚钱的活，有的是人抢着干。
第5章 妖魔来袭
清晨。
狗剩背着竹篓，拎着鱼竿，兴冲冲奔向河边。
要不是他二舅看到坤哥提着满满一竹篓鱼，他都不知道，钓鱼会有如此大的收益。
爹娘说得对，同行是冤家。
说什么河边有危险，不过是怕他把鱼都钓了，断了财路。
他刚到河边，正准备找一个合适的钓点，两名身穿短衫的渔民，投来目光。
二人于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快速靠近狗剩，一左一右，夹住他的胳膊，将人控住。
高个渔民问道：“小哥来钓鱼啊？最近收获怎么样？”
矮个渔民接道：“肯定收获不小，听说你昨日钓上来一条珍稀品种？”
狗剩一脸惊慌，大喊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高个渔民叹道：“不老实啊。”
一拳狠狠锤中狗剩腹部，痛的他说不出话来。
矮个渔民抢过鱼竿，折成几段，和装有蚯蚓的竹篮一起丢入河里，再将竹篓踩烂。
继而抓着狗剩的头发，将人摔在地上，用沾满泥的脚，往他身上胡乱踩踏。
“想钓鱼，你配吗？”
两人发泄了好一会，冷冷丢下一句，扬长而去。
狗剩瘫在地上，在羞辱和疼痛中，号啕大哭。
……
日上三竿。
张坤神清气爽从床上起来，打开门，一道身影坐在门口。
是昨天领了挖蚯蚓任务的石头。
石头急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叫了一声“坤哥”。
张坤应了一声：“等了很久吧，怎么不敲门？”
石头只是傻笑。
张坤笑道：“蚯蚓带了吗？有多少？”
石头送上装着湿土的竹篮：“这里有两百条，按坤哥给的价，一共四文钱，减去定金，坤哥只需给三个铜板。”
张坤爽快给了三个铜板，嘱咐道：“多挖点，午后送过来，不少你铜板。”
送走石头，他就着昨天买来的饼饱餐一顿，带上装备，赶往河岸。
走到路口时，撞上衣衫凌乱，鼻青脸肿的狗剩。
张坤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狗剩看他拿着鱼竿，撇过头去，一言不发跑开。
似是想到什么，心中涌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见狗剩如此做派，张坤懒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赶往他昨日挑选的隐蔽钓点。
又来一个？
高个渔民看到张坤出现在河岸，朝同伴使了使眼色。
二人如法炮制，快速靠近张坤。
眼观八方的张坤见状，立刻加快脚步，试图将人甩开。
二人对视一眼：“还想跑？”
直接将快步切换成小跑。
冲我来的？
余光一直在关注二人的张坤，跟着小跑起来。
他没有像昨天那样，一口气跑很远，而是刻意控制速度。
既不会被两人追上，又不会甩了两人。
他想知道，一生积德行善的他，何至于被人针对？
一刻钟后，二人气喘吁吁。
高个渔民拉住同伴：“这小子太能跑了，要不别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