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郑均今日威风凛凛的出现在这顺意坊中,抄了张青鱼外室秦氏的家,从里面抬出不少箱子,自然让当地百姓铭记于心,不敢得罪。
郑均对于这些目光视若无睹,自顾向前走着,停在一栋看起来颇为古雅的建筑面前,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牌匾上写着‘回春楼’三个字。
确认无误后,郑均便入了楼。
“客官,您……”
门口的店小二立马相应,见郑均差衣着体,胯系仪刀,刚想说些什么时,却见早早在一楼等候的王赖子已经上前,将店小二支走,然后恭敬行礼道:“小的王赖子,恭迎班头!”
“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郑均没有理会王赖子的问好,张口问道:“银两可是妥善分配?”
“班头,先是给兵马司的诸位兄弟分了四百两,剩下的二百两,则是带了回来,给咱们三班的兄弟都分了之后,还余下些碎银子,便给了留在大堂传唤的那几个刀笔吏。”
王赖子赔着笑脸道:“至于值班的几个弟兄,也给他们留上一份了。”
说罢,王赖子又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班头您放心,发银子的时候,我都给弟兄们说了,是班头您抄家抄出来的银子。”
听到这话,郑均抬起眼皮,瞅了王赖子一眼。
见郑均看向自己,王赖子这才再度低声道:“班头,您在大堂拦住田逆、拳毙张逆,功劳甚重!许恒那厮揭发有功,此番县丞之位空了出来,八成是要上位了。”
“小的发放银子的时候听兵马司的人说,步兵都头王宪被张青鱼射了一箭之后,重伤不治,几个时辰前就咽气了。您此番功劳,或为典史、或为步兵都头,总是要有些人脉在手!”
说罢,王赖子深吸一口气,接着竟‘扑’的一声跪下,对着郑均低声道:“班头,小的武道本事轻微,天赋也不咋样,但家中三代皆为县吏,黑山县上下人情了如指掌。”
“若班头不弃,小的……小的愿在班头帐下,讨个差事,效犬马之劳!”
“班头来前,小的确有横行乡里之事,但皆是些贪图小便宜的小事,绝无人命在身,也从无逼良为娼、欺男霸女行为,小的知班头刚正不阿,还请班头恕罪!”
王赖子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王家三代在县里为吏,若想让家族崛起,在自己这辈成官,凭真本事是不太可能了。
然而如今,黑山县里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个郑均。
这让王赖子觉得,这是个机会。
郑均闻言,不免有些沉默。
自己的表现这么亮眼吗?
还不等他开口回应王赖子,郑均的眉头便骤然一皱。
下一秒,仪刀夺鞘!
郑均刀锋指向楼内的一角,厉声喝道:“谁,出来!”
第42章 沧海门人
听到郑均的喝声,王赖子登时一怔,吓得连忙窜了起来,望向郑均刀锋所指的方向,紧张兮兮:“班头,可是清水帮余孽?我这就去唤人!”
听了王赖子的话语,郑均不曾言语,而角落中饮酒之人却出声道:“什么清水帮?我乃沧海派元一真人座下九弟子,姓卞,单名一个况字。”
说罢,这卞况站起身来,顺手将板凳边上的宽背大刀给抬了气来,悠悠道:“听闻七师兄死在了黑山县,师门遣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先前我还不信,说什么师兄死在了炼血武者手里,来了后又听说什么刀劈张青鱼,更觉得传言太过。今日见了本人,方才知晓‘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沧海派,终于来了!
看样子,是一名蓄气武者。
郑均闻言,双眸冷寂,手持仪刀,根本不听这人言语,直接上前一步,五脏六腑同时发力,周身筋骨颤鸣,发出虎豹雷音!
双臂虬筋爆发出恐怖的气力,郑均提刀而斩,宛若惊涛拍岸!
望着郑均席卷而来的刀锋,卞况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直接提起宽背大刀,以‘浪叠式’来抵挡。
郑均这一刀,根本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一个炼血武者,竟能如此?!
卞况从未想过这一点,他早已做好准备,觉得郑均就算是强,应该也不及蓄气武者。
先前打听到的战绩,都是并非郑均一人所为。
单打独斗之时,与蓄气武者的表现相差甚远。
但郑均今日这一刀,直接让卞况心惊肉跳!
这一刀,就算没入蓄气,也已经与蓄气差距不远了!
以气血之力竟能斩出与蓄气武者蕴养真气相似的一刀?
这还是人吗?
就算是有着真君血脉的贵胄世子、上古时代的龙子妖种,也怕是不过如此了!
卞况咬紧牙关,心中发了狠,同样朝着郑均轰去!
我堂堂蓄气武者,岂能在气力一栏,输给你个炼血?!
卞况怒发冲冠,全身气血灌注,丹田内蓄起的真气发狂似的外溢,朝着郑均斩去,直奔脖颈而来,想要一击得手!
从‘浪叠式’转向‘破浪式’,虽然卞况早早便掌握了踏浪刀法,但这般仓促转式,也是有些局促的,因此卡顿了一下后,竟未能以刀锋向人,而是仅仅以刀背拍去。
“轰!”
轰的一声,金铁交鸣,郑均直接被这宽背大刀之势拍飞,落在了隔壁桌上,踉跄的数步才止住身形。
而卞况,却已是虎口绽裂,血流不止。
“嘶……”
卞况望着郑均,眼神中的忌惮之色大起。
横练功夫,这人年纪轻轻,竟然还有一手横练功夫?
卞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的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郑均的表现太过于诡谲,明明是县城凡夫出身的俗子,怎能手段一个接着一个,这横练功夫最耗时间,他这年纪,除非从小药膳,不然怎能有一手大成的横练功夫?
莫非自己找错人了?
在卞况心中大惧之时,郑均却已然提刀上前,长啸一声,心里止不住的痛快。
为什么?
因为……
【受击,硬气功偿还进度+85,当前偿还进度:104/2500。】
只是一击,自己的硬气功偿还进度就提升了这么多!
看来还是要找人打架啊。
让那些皂吏来,过程太慢了!
这卞况。
实力远远不如张青鱼,远远不如田镇远。
甚至只比娄威强上一点,正是自己最好的对手!
蓄气武者里,还有这种水平的?
难道说这才是蓄气武者的平均水平?!
一念至此,郑均心中兴奋,浑身气血止不住的升腾,这磅礴的气血仿佛可以说是化为了实质,卞况望去,就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升腾的熔炉。
而见郑均长啸一声后,卞况心惊肉跳,当即抱拳客气道:“郑班头,此番技痒,只是来试探一番,并非有意,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
我倒是来干嘛啊?
为什么不让师兄一块陪同?
卞况心中已经有了后悔之意,本以为只是个有些本领的炼血武者,自己已经蓄气一年有余,足以擒杀。
来了之后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卞况觉得自己拿不下郑均,反而还有可能受伤。
七师兄娄威死就死吧,人死不能复生。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听着卞况的话语,郑均的嘴角微微上扬。
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
唏,可以和解吗?
“原来是误会啊。”
郑均慢悠悠的开口说着。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卞况心中也是一松,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得郑均全身气血灌注,仪刀抬起,陡然间拉出一道刀锋,朝着卞况斩去!
其速之快,宛若闪电!
“不好!”
卞况心中一惊,慌忙抬刀抵挡,只听见‘锵’的一声,来袭的仪刀被自己的宽背大刀弹起,然而让卞况惊恐的是,这强悍的力道在这一个反震后,竟又弹了回来,郑均的身影抖动,再度一刀!
“咔嚓!”
一刀下去,卞况的整条右臂,都被撕裂!
“啊!”
卞况惨叫一声,右臂连同这宽背大刀直接落地,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蓄气境的武者卞况便已经从郑均手中败下阵来。
在这股断臂的剧痛席卷之下,卞况没有丝毫犹豫,强忍这断臂之痛,直接如同蜻蜓一般,脚下步伐生风,转瞬之间便已经一头扎入窗户中,施展‘踏波步’,玩命逃窜。
而郑均站在窗户前,只是望着狂飙的卞况,没有追击。
“班头,班头!”
王赖子立马涌了上来,兴奋道:“班头神威,这沧海派真是好大的胆子!”
而此时,楼上的皂吏差役们听到了楼下的声响,也纷纷下楼,见断臂和那宽背大刀之后,立马就明白了什么事儿。
“方才有贼子行刺班头,那贼子已被班头击伤,速速擒拿此贼,重重有……”
王赖子话说一半,便被郑均制止:“那人乃是蓄气武者,断了一臂也是异常凶狠,不必追击。”
听到郑均这么说,王赖子立马悻悻,退了回去。
而望着卞况逃离的方向,郑均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郑均感叹万千,觉得这卞况来的正是时候。
今日清水帮谋逆,在围剿清水帮的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