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山谷里这伙‘聚义盗’便已经聚集完毕,一同涌了过来,警惕不已的望着郑均。
为首之人,乃是一尊光头大汉,手中提着一把可以兵农并用的朴刀,凶神恶煞的看着郑均,外表尤为狰狞可憎。
正是蓄气武者,大名鼎鼎的‘病长虫’张康。
他身边,还有其余五个炼血武者,都是聚义盗里响当当的遮奢人物,跟着张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
他们此刻,正面色凝重的望着郑均等一干县兵。
自从那林县尉带着黑山卫去送了一票大的之后,黑山县便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管这些山贼盗匪了,因此最近这两年盗匪们过得尤为滋润,每日吃饱了就是睡,睡醒了就是下山掳掠娘们,当真是逍遥又自在。
而黑山卫都头换人的消息,张康也是听闻了一些,听说是个年轻之辈,张康也不怎么当回事儿。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有什么本事?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找上门来了!
这个年轻小孩儿叫什么来着?
大光头张康摸着脑袋,细细想了一番,好像记得这新都头姓郑,当即客客气气的拱手道:“郑都头,我们聚义盗虽然是些盗匪山贼,但也素来敬重英雄好汉,不曾招惹县城,您公务这般繁忙,又何必带兵上门,与我们厮杀呢?”
“我们这小山寨,不过是躲在山里混些日子罢了,您这来剿灭我们,实在是多有不智,我们虽然实力不强、人少势弱,但也是有一个蓄气、十多个炼血的武者!发起狠来,您这军中,要死多少人?!说不准,还拿不下我呢!”
“我们兄弟烂命一条,您可是前程似锦的,可不值得您来拿啊,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正好,前些日子我们抢了振威镖局押送了物资,里面有几百两银子和一瓶藏气丹,愿和郑都头罢兵言和。”
张康警惕的望着郑均,缓缓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语。
他们是山贼,并不想和县兵起冲突。
虽说他们平日里凶戾至极,杀人无数。
但也要看他们平日里凶戾的对象是谁。
下山都不敢去杀士绅大家,只敢拿平头百姓撒气罢了。
和县兵打,且不说要厮杀一番,生死一线。
就算是赢了,朝廷也要震怒,到时候会派更多的军队过来围剿。
他们迟早要死在一波又一波的大军之中。
所以说什么,张康都不愿意和县兵起冲突。
同样,如果都头麾下死了不少士兵,那么这个都头也会前途受损。
所以,张康想要劝劝这个年轻人,别天天热血上头剿匪剿匪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大不了,我们每次抢了那些平头百姓,给你上点利息不就行了?
张康在心里想着,同时他的内心也有些阴郁,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山寨的位置透露了个一干二净。
“呵。”
郑均闻言,面色严肃,当即用真气扩音,声如洪钟:“尔等匪类太过于猖獗了!南沙镇乡贤严氏一家,已经被你们杀绝,一个活口都没留,实在是可恶至极!张平腾已经招了,本将身为黑山卫都头,自然要拿下你们这群山匪恶贼,还黑山县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了郑均的话,张康不由一怔,接着便感到一阵惊恐了起来。
什么?!
张平腾,把严家杀了个干净?!
张康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听到了郑均的话之后,直接就以为是张平腾带人把严家给屠了个干净,瞬间就惊恐万分。
那严家可是南沙镇一霸啊,屠了严家,难怪黑山卫会找上门!
张平腾误我!
张康在心中咆哮一声,接着便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郑都头,我完全不知情,那张平腾不是我们山寨的,您可一定要明察秋……”
最后一个‘毫’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见郑均一声令下,县兵开始如同蚁附,朝着山寨发起了进攻。
张康见此,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吆喝一声‘兄弟们,和这些官差拼了’之后,开始琢磨自己怎么跑了。
难不成还真有人会留下来,和这些县兵厮杀?
不过正当张康想要逃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机,就在面前爆发。
他抬头望向面前,却见郑均已经持刀来袭,借力向前,凝固着不知是谁的血污已经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朝着张康斩来,掀起大片刀光!
同样是蓄气,但张康看着这满怀凶戾之气的郑均,心里当即发憷,慌张道:“一起上,拦住他!”
“是,大哥!”
周围的其他几个炼血,倒是极为讲究兄弟义气,听了张康这么说之后,立马拔剑来战,周围登时响起了阵阵刀剑出鞘之声。
“杀了这都头,让狗朝廷见识一下咱们黑山好汉的厉害!”
有人大喝,十数人齐齐压来,肃杀弥漫。
听到了这等声音,郑均不由冷笑连连了起来:“一群倚强凌弱、欺凌百姓的畜生玩意儿,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英雄好汉?”
在郑均的一声落下,周围掀起了大片寒光,各种刀剑如同饿狼瞧见了羊群一般,倾泻而下,朝着郑均齐刷刷的杀去。
“不好,都头冲的太猛了!”
杜定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当即大骇,下意识的出口喊道:“快冲,护住都头!”
郑均的速度比他们这些亲兵都要快上很多,因此早早就冲到了那些山匪面前,形成了一个一打数十的局面。
他们现在,也就只能闷头猛冲,想要第一时间加入战局,护住郑均!
而那一边,郑均全身上下的气血已经沸腾了起来,真气外泄,瞬间激起了周围尘土,以至于烟尘冲天。
而在这一刻,郑均已经如同闪电似的,直接冲进了这山匪的刀剑之中。
这些山匪们虽然平时没怎么打过‘高端局’,但也是杀人越货之辈,动起手来狠辣至极,朝着郑均砍去,可谓是密不透风。
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郑均只是挥出一刀,瞬间就撕裂了这在他们看来,就算是阎王来了也得身死当场的刀阵!
“完了!”
最前面的几个炼血武者觉得脖颈处一股劲风扑来,一阵升腾,但很快鲜血流出,他们这才发现这原来并非劲风,而是刀罡。
这刀罡宛如狂风一般,这些中刀的炼血武者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传来,直接就是鲜血四溅,脑袋飞起。
身子无力的倒向了后方,看的后方那些普通山匪一个个心惊胆战,而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抄刀便砍。
与那些炼血山匪不同的是,这些普通山匪更是简单。
只是抬刀、落刀,便已然是鲜血四溅、残肢遍地。
“机会来了!”
张康脸色阴沉,他望着郑均厮杀,任凭自己的小弟死在面前,终于等到了郑均一次抬刀的瞬息,立马足尖点地,如同猎豹一般,扑了过去。
张康的手臂青筋暴起,粗大如树,发出一阵阵令人感到恐怖的骨骼摩擦之声,手中的朴刀高高举起,望向郑均,眼神里充满了凶戾之色:“去死吧!”
三十年前,他就在山下的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用手里的这把朴刀来养家。
刀耕火种里的刀,便是畲刀。
而畲刀装上了长柄,便是朴刀。
江湖上人人笑话自己,用一把不入流的朴刀,有损蓄气高手的气质。
但张康只是微微一笑,从不放弃。
因为从始至终,这把朴刀就是自己赖以生存的老伙计!
从刀耕火种,到拦路抢劫。
从砍死收税的税官,到肆意砍杀种田的老农。
他相信,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老伙计刀下,这次将会多一个来自黑山卫不知好歹的年轻都头!
这般年轻就有这般强悍的实力,也不知是哪家的子弟。
张康在心中想着,不过同样也有一丝快感:这些个青年才俊,都该死!
汹涌的真气在朴刀之上酝酿,一刀斩下,近乎可以说是撕裂空气。
而郑均见状,毫不犹豫,直接眸光一凝,真气开始层层攀升了起来,随意抓住一个普通的山匪,朝着那张康飞扑来的方向丢去,接着便毫不犹豫,碎玉功启动!
“噗!”
张康这一刀,直接将飞来的山匪给劈砍成了两半。
但他的刀还没有停歇,继续朝着郑均斩来,张康的光头上全是方才那小弟的血肉,目光狰狞之下,只想将郑均劈成两半!
不过就在此时,张康忽然见得,郑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
他笑什么?
张康在心中想着。
不过很快,张康便感觉到一股气流陡然间席卷而来,直接化作了一片刀流,令张康一愣。
“来,互相砍一刀!”
郑均周身大力勃发,气流鼓动,铁甲反光,里面的官袍猎猎。
“锵!”
伴随着清脆的蛟龙长吟声,一抹绚烂的刀光,施射而出!
“砰!”
低沉的响声骤然炸开。
狂风暴起,以朴刀与北戎刀交接为中心,大片的泥沙冲天而起,好似沙漠之中的尘暴降临。
“好强的刀。”
刀锋异常凶猛,张康能感觉到自己的朴刀似乎被折断了,也能感觉到自己好似中刀了,但脑海中,还是下意识的泛起这样一个念头。
下一秒,张康的身影便急速后飞了出去。
他那腰间,出现了一层狰狞的刀痕,已经将其腰砍了一半,鲜血狂飙。
而郑均本人,则是一挥北戎刀,刀上的血珠连成了一条线,正缓缓滴落在地面上,同泥土混杂在一起。
而他身上的甲胄,却已经被砍烂了些,露出了里面的官衣。
被拦腰斩下的张康盯着郑均,脸色痛苦,
他与郑均正面实打实的交了一招,看起来只是腰被斩了一段,并没有被腰斩。
但他的全身筋骨已经尽数破碎,内脏早就已经裂了起来,真气堵塞,已有死相了。
“你……你到底是谁,我从未听过……平章郡有姓郑的大族,你难道是,宗门子弟?”
张康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郑均,口中吐出了大片内脏碎片,掺杂着血水,开口问询。
“按道理说,你这样的货色是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的。”
郑均快步上前,在周围其余幸存山匪惊骇的目光之下,抄起北戎刀来,朝着张康的脖颈,一斩而下,在张康死之前,开口说道:“不过今日,我的心情倒是不错,就告诉你吧。”
“无门无派,黑山卫,郑均郑三郎。”
刀光闪烁,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