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已经猜到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不过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柳云鹤定然也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以他一己之力,也不可能抗衡同气连枝的五大神庙。
李炎缓缓说道:
“柳师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他回来,已经求朝堂减免了一半的拜神捐。”
敖勒喜道:
“那就太好了!竟然减免了一两银子么?”
李炎微微摇头:
“减了二钱五厘。朝堂的捐税,可以减一半,地方上的火耗亏空,自然是一分不能免。”
敖勒的眼神更加迷茫,而崇云握着那短枪的手已经青筋直冒。
崇云此时迅速说道:
“小李哥,这案子怎么办?”
此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李炎让人第一时间将那几个幸存的少年带回了司天监,要是留在这里,说不定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李炎叹息一声,说道:
“萧楚才办案不力,被羽化妖人乘虚而入,袭杀了不染寺住持乾德。”
敖勒和崇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黯然。
也只能这样了。
不染寺的僧侣,可比邪祟难对付多了……
李炎拍拍两人肩膀,说道: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走吧,收工。”
今日演的还可以,那萧楚才,应该是上套了。
……
“哈哈哈,这等狂妄少年,若不是还要用他炼丹,本官就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查封不染寺了!”
宣政院府中,正布了宴席,宣政院的一众官吏都在宴饮,庆祝今日对那司天监的大获全胜。
平日里有柳云鹤在,司天监虽然人少,却始终压了这宣政院一头,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畅快。
想到司天监的三人在那地牢之中站着,仿佛是三条不知死活的野狗,对这大齐的制度狂吠,他们就升起一阵快意。
“师父,那李炎嫉妒小师弟的天赋,竟然想剥夺小师弟的官职,何其恶毒,师父可一定要帮小师弟尽快提升到筋骨境呀。”叶青青此时媚眼如丝,一边向萧楚才敬酒,一边朝着牛麻媚笑。
十七岁的气血九重,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已经可以说是妖孽了。
叶青青原本就已经准备抓住这天赋少年,现在更是攀附得紧,恨不能今晚就把牛麻给吃了。
可惜这牛麻毕竟还是个少年,而且是乡下地方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懂,叶青青明里暗里暗示了很多次,牛麻却完全不解风情,还是得从长计议了。
萧楚才哈哈大笑,说道:
“放心,麻儿的天赋甚至远超为师的预期!等到州牧大人赏赐的那一枚破境丹到了,为师立刻为麻儿伐骨洗髓,让他早日入筋骨境!”
一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殷迁,此时同样向牛麻敬酒道:
“师弟,我敬你一杯!等你入了灵武卫,还要多多提携。”
这宣政院府中的一众官吏,此时也都纷纷起身,恭敬地向牛麻敬酒:
“牛院判,我也敬您一杯!”
“牛院判天纵之才,还请多多提携啊。”
“咱们清河县宣政院还从未有过如此大才哩。”
“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段正云此时同样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脸上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银酒杯却已经被他捏出了一个个指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就见一名灭祟缇骑冲进来,大声通传道:
“院正大人,大喜事!朝堂的赏赐到了!”
萧楚才大笑起身,将手中酒杯一丢,带着浑身酒气,抓住牛麻的肩膀道:
“麻儿,走,随为师去看看那破镜丹!这几日为师就趁热打铁,助你突破筋骨境!”
第118章 血灵交融,真神至大!
风雪已经小了一些,宣政院的院子里,此时正有几名兵丁缇骑,护送着的确是一辆大车,载满了甲衣、绸缎、金银之类的赏赐。
看起来,比李炎得到的赏赐还要多不少。
领头那名缇骑身上背着一个随身锦囊,向萧楚才抱拳行礼,随后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交给萧楚才。
萧楚才当即在牛麻面前打开,一股大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就见这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乌沉沉的丹药,散发着浓烈的药香,哪怕是在这风雪之中,同样让整个院子里都有药香缭绕。
正是能够助人突破筋骨境的大药,破境丹!
叶青青等一众宣政院的属官早就已经走了出来,闻到这药香之后,不由纷纷赞叹:
“好个破境丹!”
“当初大师兄吃的也是此药吧?”
“还是不同的,大师兄吃此药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小师弟才十七岁。”
“今夜直上筋骨境!好一个天才少年!”
“……”
萧楚才大笑道:
“好丹!麻儿,那司天监监师李炎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师偏要让他明白自己只是个井底之蛙!和你这等天才相比,什么司天监监师,不过只是跳梁小丑!走,现在就去演武厅服丹冲境!”
牛麻点点头,跟着萧楚才来到那演武厅之中,盯着那破镜丹片刻,突然抬头问道:
“师父,那些被乾德上师残害的少年,还能伸冤么?”
听到这话,萧楚才不由一怔,随后说道:
“还是你这孩子想的仔细,为师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些麻烦在,放心,明日为师就找人灭口,来,快把这破镜丹服了。”
牛麻的眼神之中闪过失望,暗沉下来,目光也变得如同两柄乌沉的匕首。
不再迟疑,拿过那破镜丹,运转体内气血,服了下去。
他要变强,要入筋骨境!
……
清河县,德兴楼。
作为镇上虽然不是最大但是却最贵的酒楼,这德兴楼后院向来都有一座小楼,名为“雅苑”,整晚都有厨子仆役伺候着。
专供那些喝花酒的、嫖宿的、晚上无聊的富贵之人们,来这里消遣休息。
只是今夜这德兴楼的雅苑之中,则是一片安静,只因整个清河县的主官,除了司天监监师和宣政院院正之外,基本上都来了。
就连县令丁有德,此时也坐在那里,由县丞和县尉陪着,不发一言。
整个房间里此时是愁云惨淡,更像是清河县的一个班子会。
主座之上坐着的,却并不是县令丁有德,而是安定郡宣政院同俭袁俊袁大人。
袁俊是从六品,坐在主座之上,倒也合适,而且丁有德巴不得有个主心骨出头鸟,帮他担了这许多事情。
袁俊看看在场的一众清河县的官员,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诸位大人,应该也都看见了,那位李大人是如何的不知好歹愣头青,竟然连五大神庙的事情都要管,都要查,今天被压了下来,往后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事。那柳云鹤在的时候,压诸位一头,难道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辈,也要骑到大家头上么?”
此言一出,一旁的县丞立刻微微摇头,叹息道:
“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五大正神的事情,那是平常人敢碰的么?不过那乾德也确实有些不成体统,玩乐也就玩乐,怎么还让羽化妖人给杀了?让那些少年跑出来一通说,现在搞得四邻不安,不知道多少人都知道了这事儿……”
“说不得,常县尉,还得让你的人把那些少年找出来,消一消声,另外再让那些今晚到场的百姓不要多嘴。”
县尉常威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
“邹县丞,那乾德不是向来和你交好么?前年六月,你在他那小院里欢宴,跑了一个小沙弥,不还是本官帮你抓人擦屁股?怎么现在又装作不知道了。”
那邹县丞大怒,立刻说道:
“常县尉,你是什么意思?我知你不喜男风,对我等多有鄙视,难道那拜神捐你没拿!?你那几处宅子靠俸禄能买得起吗?你老家鱼骨村的田地有多少都在常家册下?在这里惺惺作态,装什么清高!?”
常威猛地按住腰间长剑,双目一瞪,说道:
“你……”
丁有德皱眉喝道:
“好了!这等时候,难道还要内讧不成?让袁同俭看了我清河县衙门的笑话!这是男不男风的事吗?清流,相爷,不染仙,你们得罪得起哪一边?非得等事情闹大了,让这位李大人参咱们一本,夹在中间,被人车裂了么!?听袁同俭说!”
面对清河县衙门的这些属官,丁有德此时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昏聩无能的模样,而是霸气侧漏,瞬间震慑住了不合的县丞和县尉,剩下的一众官吏,此时也是安分了许多。
袁俊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本官知道,诸位大人在这清河县也是清苦不易,不过是听从皇命,为这大齐的社稷操劳罢了,五大正神和朝堂在上,这些格局万万不能动,是谁也不能改的,大家求的也只是一个安稳日子。”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一众官员,包括丁有德在内,此时都是微微点头。
袁俊接着说道:
“所以,这小儿辈的事情,诸位大人都不需操心,有袁某一手包办就是了,诸位大人要做的,只是将那司天监的捕快衙役全都撤走,自此之后,不许再向这司天监派一个兵卒,送一粒粮米。”
“另外,过几日就是不染仙神诞之日,不染节在即,到时候还要请诸位大人到不染寺之中观礼纳福。”
“等事情了结了,那柳云鹤就算是想要怪罪,也要怪罪到袁某头上,和诸位大人没有半点关系,诸位大人大可高枕无忧。”
听到袁俊的话,在场众官僚都是心中凛然,明白这袁俊是要在不染节的时候动手。
那丁有德不由身子一颤,随后迅速说道:
“本官……本官不知袁大人做何打算,本官也不想知道,本官今夜只是来宴饮的,袁大人说的话,本官也都没听到……都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在场的一众清河县官僚所说。
众官连忙点头称是,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今晚也从未前往城南,一直都在这德兴楼里面吃酒聊天,而且早就已经吃得醉了。
把话都说开了说明白了之后,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轻松了许多,一扫刚才的沉闷。
一众官僚也开始推杯换盏,猜枚行令,好不热闹。
县丞邹义方笑眯眯地向袁俊问道:
“袁大人,那不染节上,是不是又到了炼仙丹的时候?啧啧,犹记得五年前的不染节炼丹那日,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只可惜下官福薄,没那个资格……不过据说这仙丹也分三六九等,不知道这次袁大人主事的话,我等有没有那个福气?”
顿了一顿,似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需什么仙丹,有那药渣能分一分,下官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