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默然，眼下这个情况就是死局。他们秉公执法一定会得罪泰尔主教，甚至可能引得泰尔主教派人动手，将他们变成攻击王庭党的号角。
但如果他们如果服从泰尔主教，那王庭派必然成为他们的敌人。
如果最终的斗争王庭派获胜，那他们一样没好果子吃。
比起这两个有偏向的决定，邪教无疑是个最好的方案。这个方案不会得罪王庭派，也能够让泰尔主教放过他们。
而代价不过是一些奴工的命而已。
和他们这些护教骑士的前途比起来，这些奴工的命实在是廉价无比。
“没有异议就去做吧。”
“是，队长。”
……
本在东城区扮演圣徒的时候，奥森也没有闲着。
通过一些独属于泰尔主教的途径，奥森在一番乔装打扮后，来到了王庭之外的一处的庄园。
这座庄园表面上属于一位在王国内部赫赫有名的商人，但其实际掌控者其实是泰尔主教。
在遇到麻烦，或者遇到什么研究上的问题时。泰尔主教都会乘专车来到这个庄园，来过上一段纵情享乐的日子。
万机之主教会虽然和血肉之主教会互为死敌，但在平时，双方高层的态度都十分的暧昧。
泰尔主教有一副血肉之主教会制作的躯壳，在纵情享乐之时，他便会褪去钢铁的身躯，回归原始的血肉身体，享受那来自身体本能的快乐。
在奥森来到庄园后不久，泰尔主教便来到了这座庄园。
一架豪华的蒸汽机车穿过庄园的大门，停到了大厅的门前。随着咔的一声，机车大门被打开，一个侍从适时的走到车门前趴在了地上。很快，身高不过一米二的泰尔主教踩着侍从的后背，走下了机车。
“带我去见他。”
“是，大人。”
穿过大厅，泰尔主教来到了一个角落。在挪动了角落的装饰画之后，一阵机械声顺着墙壁传进了泰尔主教的耳朵。
地面下陷，泰尔主教的来到了一个暗道。顺着暗道走到尽头，他便来到了一间由合金打造的房间。
房间内，他的好学生安森正拿着一杯红酒，不紧不慢的摇晃着。
见到老师到来，安森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恭敬的行了个礼。
“老师。”
泰尔主教走到他对面坐下，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消失的很不是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让你一点信息都没留下，就消失了一个月。”
安森重新坐下，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回答道：“是不可抗拒力，比起我消失的原因，我觉得老师你应该先看看这个。”
说着，奥森将自己的左臂卸了下来，递给了泰尔。
泰尔眉头微皱，他有些并不清楚自己这个学生想要表达什么。因为他的消失，他误判了局势，导致教会派和王庭派之间的矛盾再次加深，现在几乎到了没有中间派存活的地步。
这在泰尔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在接过奥森的义肢后，泰尔脸色却陡然一变。
他难以置信的掂量了一下手臂的重量，随后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将手臂义肢拆解成了数个大部件。看着义肢内部简单却又精巧的机械结构，泰尔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这是怎么回事？”泰尔指着义肢震惊道，“没有晶石中枢，机械结构如此简单。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接过手臂的一瞬间，泰尔便注意到了义肢的质量改变。
这支义肢太轻了。即使其内部的所有的部件都用最轻的合金，也几乎不可能轻到这个地步。而且，此刻他还敏锐的注意到，自己的学生背后并没有背着能源背包。
没有能源背包的支持，这些义肢是如何如此精密的运作的？
他刚才还看见自己的学生在悠哉的摇酒杯。
但他的学生给他的答案，却十分的奇怪。
“老师，你还记得奥维斯派的理论吗？”
奥维斯派的理论？泰尔主教在自己纷乱记忆中，翻找了很久，最终他终于找到了关于奥维斯派的理论。
“世界并非只有一个……你是说这个东西……”
“对。它来自异界。”奥森干脆了当的答道，“我失踪的这几天，便是被一个异界生物带走。在他那里，我见识到了一种名为炼金的技术，这门技术精妙无比，他能改变金属的性质，利用几个符文就完成我们需要复杂结构才能完成的事情。”
泰尔听完没有立刻说话，他将那义体一拆再拆，最终化作了一片零件。
他将这些零件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他开口道：“他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但就现在来看，他仅仅只是想建立一个教会，一个对所有人开放的教会。”
泰尔听完理查的目的，不由得一愣。
建立教会？还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教会？这种教会他怎么那么熟悉呢？
“他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泰尔回道，“但深渊教和他的想法一样。”
安森听出了自己老师的意思，回道：“他不是深渊教。他这个教派……很难形容。深渊教如此难以发现，便是深渊教分子从不反抗。在深渊力量下，他们会充满精力，会非常顺从自己职位，从而规避掉教会的审查。
但他这个教会不一样，他似乎打算改变现状，让那些奴工过的更好。”
“一个改革者？”泰尔心中总结道。
“但深渊教对教会的影响你也知道，教会对于邪教一向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安森微微摇了摇头：“老师，我觉得你误会了一点。我过来并非是和你达成合作的，我是来招揽你入教的。”
泰尔被安森说愣住了，邀请他入教，邀请他这个在万机之主教会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红衣主教加入一个邪教？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但看着被他拆成零件的义肢，泰森内心却产生了一丝动摇。新的道路就在他眼前，难道他要放弃？
不可能，他不可能放弃技术革命。但要他一个红衣主教去当邪教的教徒，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泰尔心中忽然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
以他的势力，未必不能将那个异界生物抓住。只要抓住了那个异界生物，那技术革命也有了，邪教也会被铲平，可谓是一举两得。
“我想和他见上一面。”泰尔开口道。
“没问题。”理查的声音自泰尔身后传来。
泰尔脸色一变，身上义肢瞬间传出一阵爆响。但没等他有什么动作，他身上的义肢突然锁死不动弹了。
作为万机之主教会的主教，他的义肢用的都是最顶级的技术，最顶级的材料。论起战斗力，即使是护教骑士团的大团长也奈何不了他。
但现在，他一个照面就失去了战斗力。
理查将手从泰尔身上挪开，在没有对炼金术防护的情况下，泰尔这种绝大部分身体都被改造的三级生物，甚至可能被二环巫师单杀。
安森从椅子上挪开，将正对泰尔的位子让了出来。理查坐在泰尔面前，微笑道：
“你好，泰尔主教。我是奇迹修会的贤者。现在，我觉得你应该放弃将我捕捉的想法了吧。”
第535章 收服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得了白化病的贵族，泰尔心中瞬间被恐惧填满。
他又多久没有恐惧过了？十年？二十年？自他成为红衣主教之后，恐惧似乎就和他绝缘了。
他是教会派的冲锋陷阵的猛将，恐惧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但是，现在他恐惧了。
他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那股无形的威压几乎让他丧失了反抗的欲望。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多久了？是一直在这个房间，还是跟随他一起进来的？他那让自己义肢失效的手段又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自泰尔心中冒出，但他此刻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开口。
看着沉默的泰尔，理查像是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响指将自己身上的威压散去。虽然他还不是真正的四级生物，但他的威压已经和寻常世界之主没什么区别。
散去威压之后，泰尔主教终于有了开口的力气。
“这就是‘炼金’吗？竟然能一瞬间将我的义肢化作废铁，真是惊人的技艺不，这已经可以称作神迹了。”
理查笑着摇了摇头：“这确实是炼金术的一种应用。”
“我能学会吗？”泰尔问道。
“能学会，但能不能精通就看你自己的天赋了。”
听到自己能够学会，泰尔的内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那么贤者大人，加入教会需要什么条件呢？”
“没什么条件，只要你愿意为吾主祈祷，愿意为教团的发展提供帮助就行。”
“仅仅只有这些？”泰尔的语气有些惊讶，“但您不是打算改变社会吗？”
理查身子前倾，锋锐的目光透过面具的护镜，穿过泰尔的眼球，直刺他的内心。
“没有，我无意改变这个世界，但我认为，我的教众会自发的改变这个世界。没人想和七八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没人想不做生物改造就无法工作，没人想要拼尽全力却只能勉强生存，没人想要奋斗了一生，却只能躺在肮脏的稻草上闭上眼睛。
在这之前，他们缺乏力量。但现在，我会给他们力量。”
理查重新倚回靠背，语气平静中带着某种期许。
“在过去他们没得选。但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他们如果选择继续这样的生活，那我也不会去为他们争取什么。但如果他们愿意去改变，那我很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些指导和帮助。”
“你能给他们什么力量？”泰尔反问道，“您能让那些工人成为骑士吗？万机之主教会三年就会进行一次大体检，其目的便是为了筛选适格者改造成骑士。我想，以您的见识应该知晓普通人和骑士的差距，一万个普通人也没有一个骑士重要。
难道您能让这些寻常的工人成为骑士吗？”
“为什么不能呢？”理查以反问回道。
“我花了七天的时间，将一个机械师从凡人进化成了一级生物。又花了三天的时间对他进行改造，让他以一级生物的本质，力敌二级生物。
虽然这其中的花费很大，但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花费那么大资源。
泰尔，你们有多少骑士？十万？二十万？但你知道工人有多少吗？
数不尽！
你们技术局限性让你们只能发掘出这其中的一点点力量，而我只需要比你们多发掘一点点就赢了。
而这并不难。”
一旁的安森也适时的开口道：“老师，贤者大人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着他将一个完全没有经过强化的机械师，从凡人提升到了骑士。”
泰尔沉默了。
他此刻忽然又生出了恐惧，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在寻求变革，但当变革真正来临之时，他却胆怯了。
他感觉眼前这个自称贤者的男人就是个魔鬼，他的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带着魔力。
他说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羁，但他却不由自主的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工人的数量难以计数，只要发掘出其中千分之一的力量，王庭和万机之主教会就会像车轮下面的虫子一样被碾碎。
但……那两位永恒神王呢？
和永痕神王相比，王庭和万机之主教会同样是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