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波洛米尔曾领兵多次打退了蛮族的进攻,人们对这位虽然还年轻,但已经是一名合格将领的王储颇为期待。
波洛米尔独自走上欧斯吉利亚斯废墟中保存得最好的一座钟楼,远眺四方。
结果首先入目的是欧斯吉利亚斯那触目惊心的残桓断壁,与天边的那抹阴沉的黑影。自从欧洛朱因山重新爆发后,它那厚重的火山灰与浓烟就如同一谭浓墨,逐渐的向西方蔓延。
东方的阳光虽然刺破黯影山脉那绵延冰冷的山体,洒落大地,但很大一片黑影依然沉甸甸的压在所有刚铎百姓的心上。
远处,旧日的升月之塔,如今的米那斯魔古尔的影子影影绰绰的矗立在东边的大山之中。
加上冰冷的空气。
与呼啸的寒风。
波洛米尔的心更加沉重了。
没人知道王储那一刻都在想着什么,只是当他足足在寒风中矗立了一个早上,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波洛米尔听到了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它不重又不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坚定,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让脚步的主人动摇。
“法拉米尔。”
王储头也不回,说道:“看看这里,你能想象,这曾经是我们国家最宏伟美丽的都城吗?”
在他身后,一个样貌与波洛米尔有着七八分相似,但更年轻,脸颊的线条与眼神也更柔和的高大男子站在距离波洛米尔一个身位的地方。
“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它重新恢复原本的光辉。”法拉米尔说,神情坚定不移。“在兄长您的率领下。”
波洛米尔回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总是这么自信,法拉米尔。”他热情而又亲密的搂住了弟弟的肩膀,仿佛年幼时一样:“但却过于板正了,我们是兄弟,法拉米尔,你毋需如此慎言慎行。”
法拉米尔也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由于德内梭尔二世因为某种原因,总是严厉而冷酷的投入到国内外的纷争之中,对孩子并没有过多的爱心。于是,很小的时候,兄弟俩就相互扶持的在一起习武、玩游戏。晚上又一起听着那些就熟知的、令人兴奋的冒险故事。
而等他们长大,比法拉米尔年长几岁的兄长无论是武艺、谋略都胜他一筹,波洛米尔不但在士兵的心中英武而富有威信,还总是护着他,因而法拉米尔是真心的喜欢并信任自己的王兄。
只是。
“您有什么烦心事吗?”法拉米尔和兄长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郁与担心:“我听说您在这里站了一个早上了。”
波洛米尔沉默了一下。他松开胞弟,欲言又止。
法拉米尔耐心的等待着。
良久。
王储转过身去,看着天边极远处的那团不详的黑影,看着米那斯魔古尔那阴森恐怖的塔尖,说:“法拉米尔,你相信预言吗?”
“有时候,预言只是我们心中所想!”法拉米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有时候,它又的确是命运的揭露!”
“在我们的传说中,某些人会在命定的时候,拥有预言的能力。”波洛米尔低声对兄弟说:“而就在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清晰的预言了诸王之城的沦陷,和我们家族的陨落!法拉米尔,我该怎么办?”
法拉米尔沉默了。然后他说:“我也梦到了,兄长。”
波洛米尔猛地回过头。
法拉米尔坚毅的眼神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安,和恐惧。“我梦到了敌人攻破了米那斯提力斯!我们的人民与亲人惨遭杀戮,旧日的王庭尸浮遍地!我梦到父亲死在了王座之上……”他哽咽的说道:“我梦到兄长你……”
波洛米尔深深的吸了口气。王储大力的抓住了胞弟的肩膀,几乎攥疼了法拉米尔:“还有呢,你还梦到了什么!”
法拉米尔调整了一下心情,回答道:“我梦到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寻找断剑,它隐于伊姆拉缀斯;
彼处将有聚会共议,威力远胜魔古尔咒语。
议中将有符物现身,命数结局在指掌间。
龙的声音透彻云间,希望在北方。
当旧日的王和新王抵临白城,伊熙尔杜的克星将殒命于此。”
第154章 欧斯吉利亚斯之战
就是在这个时候,波洛米尔收到了阿拉贡的传讯警告。
“你说梭隆吉尔派你来警告我们,一支东夷民和乌姆巴尔海盗的大军正北上攻击欧斯吉利亚斯?”王储和他的胞弟威严的坐在统帅的营帐里,询问前来报信的信使。
“是的,殿下。”信使不卑不亢的说:“我们的探子深入到了南方,看到汇合了斯乌廷人(哈拉德人的一支)和那些卑鄙的海盗的大军。他们人数众多,而且心怀恶意!誓要摧毁西方人类的希望。欧斯吉利亚斯首当其冲!其中乌姆巴尔海盗的黑船将沿着安都因河溯流而上,对此我们无能为力!而斯乌廷人的战争巨兽我们会尽可能的拖延。剩下的,殿下,就只能靠你们了。”
这个消息是如此劲爆,以至于王储和他的兄弟都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命运难道应验在此?”
“……我抱疑虑,我的兄弟……很多言词我们无法理解,也许……”
然后他们忧心忡忡的停下来,由法拉米尔问道:“如你所言,乌姆巴尔重新背叛了刚铎,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相信你?梭隆吉尔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我们不知道他是否也背叛了王室!”
王储的胞弟极为严厉的盯着信使,表情严肃又威严,灰眼睛里写着满满的怀疑。
“智者会对未知之事疑虑重重,但选择忽视一名为人民奋战了十数年的无私之人,并不明智。”信使说:“我们付出的鲜血不比任何一名白城之内的贵族少!甚至要多!因为敌人最先焚毁的是我们的家园!”
信使毫不留情的言辞让波洛米尔兄弟俩有些尴尬,他们这样问只是必须确保情报的可信与准备,并无恶意。
“如此事关重大的主张必须确认才是,且需要明确的证据。”波洛米尔这样说:“毕竟如今这个世道凶险重重。所以,请原谅我们的冒昧。”
信使沉默了一下,叹气说:“确实如此!而且背信弃义尤其不少。”但紧接着他又说:“只是我们没有您需要的确切证据,因为我们前去攻击敌人的人可不敢保证一定会留着性命给您带来‘证据’。”
说完,信使向王储和他的胞弟告辞。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殿下,请允许我离开,因为我要回去与我的战友们一起,无论生死!”这名忠勇的战士这样说,并转身离开了营帐。
这极大的震动了王储与他的胞弟。
波洛米尔皱起了他的眉头,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一言不发。
法拉米尔忧心忡忡的说:“我能感觉到,他没说谎。一支大军,而且还有海盗,兄长,我们无法坚守!”
欧斯吉利亚斯(Osgiliath)是刚铎旧时的都城,它建立在安都因河两侧上的,或者说,中洲最大最长的河流贯穿这座古代努门诺尔人建立的宏伟城池。
在它的鼎盛之时,努门诺尔人建立的跨河巨桥之上矗立着高塔与石屋,来自海上的贸易船只亦在此处停泊。欧斯吉利亚斯晶石就存于此处,那是帕兰提尔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颗。
可由于多次战乱,这座宏伟的都城早已废弃。如果乌姆巴尔的海盗真的溯流而上,再加上陆地上的攻击,刚铎根本无力坚守。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此时驻守此地的士卒不过才2000余人,是刚铎或者说王室最后的一支可供掌控的军队。如果全折损在此,胡林家族的统治将被动摇。
是的,他们没忘记米那斯提力斯里的那一位。
宰相奥兰迪尔与国王的不和与争斗已经日趋明朗化,德内梭尔二世的政令已经快不出王庭了,法拉米尔不敢想象,如果没了这支前身由远征军与王城禁卫军组成的亲王室的军队,米那斯提力斯会发生什么。
也许,这便是预言的前奏?
波洛米尔正是深刻的知道这点,才会如此犹豫,但是。“不用说了。”王储站起来,眼中的犹豫尽去,坚毅的说道:“这是刚铎最后也是最需要我们的一道防线,我们必须守住这里!”
他细细的听着营帐外战士们有力且热情洋溢的操练声,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与释然。“我们身后是无数的百姓,法拉米尔,我们没得选择。”
王储胞弟不说话了。
他知道,兄长是在担心在此之后的佩兰诺平野上的百姓。他们可以撤离,但百姓可无法像他们一样拖家带口的逃离。
或者说,即使要撤离,也必须先把百姓安置好。这是他们的责任。
于是,即使收到阿拉贡的警讯,但战斗的发生几乎是必然的。
在伊希利恩南方,阿拉贡已经尽他所能的拖延了一部分敌人的速度。但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当他勉强的杀死了斯乌廷人的陆地巨兽。这些残酷、好战,有着长长的黑发和白眼,皮肤为棕色和黝黑色,体型比较高大的野蛮敌人前锋已经抵达了安都因河东岸。
他们整整有10个千人队。而且后续还有更多。
这些面目狰狞、宛如食人妖般的敌人几乎人人带着短小的弓箭和涂着毒液的吹针。腰间的兵器更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刀与棍棒之类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几乎没有钢铁铠甲,大部分人都只是披着几块兽皮与围兜。偶尔有几名穿着铁甲的头目远远的坐在高耸的轿子上,对着周围的奴隶们动辄打骂怒喝。
于是,这些东方黑暗之地来的堕落人类在奴隶主们的喝令与号角下,开始向眼前的西方人类发起进攻。
“waaaaagh~~”
他们喊着波洛米尔他们听不懂的陌生语言,根本没有阵型可言的一窝蜂冲了上来。
刚铎的士兵在他们将领与王储的指挥下,紧张但又坚毅的握紧了他们手中的长矛与刀剑,等待接战的那一刻。
“等等,等等!”波洛米尔已经穿上了他的铠甲和头盔,明亮的盔甲与黑色的披风让他显得极为的威严。他大声道:“现在,放!”
副官立即把他的命令传达给了隐蔽起来的弓箭手,一名名躲在废弃但总归还矗立着的旧城墙后的弓箭手们立即站起身,向敌人射出了致命的箭矢。
没有披甲的敌人立即倒下了一大片,这令士兵们不禁有些激动。不过相比敌人的数量,这又显得太少了。
而且,随着刚铎发起攻击,敌人的反击也到了。
他们乱糟糟的大叫着,一边奔跑着,一边拉开他们的小短弓,向波洛米尔他们回射起来。另外,那些涂着毒的毒针也是士兵们必须注意的,因为相比弓弩,这些细细的针刺更加容易刺穿他们的锁子甲与头盔间的缝隙。
而一旦被这些涂了蛇、蝎子、蜘蛛、毒草毒液的针刺刺中,你基本就离奔赴冥界不远了。
所以,即使刚铎的士兵占据了兵甲与地形的优势,但最终,战况还是在双方近身接战后焦灼起来。
“坚守住!坚守住!”波洛米尔一剑把一名敌人黑黝的脑袋砍了下来,一边大吼道:“相信你们的训练!相信你们的力量!我们的家就在身后,我们的亲人需要我们的保护!刚铎的子民们,奋勇杀敌吧!别坠了西方人类的勇气与威名!为了刚铎!”
士兵们大受鼓舞,他们竖起盾牌,四五成群的在狭小的废弃石道中,与敌人周旋,勇敢的杀死一名又一名可怕的敌人。
或被他们杀死。
与此同时。
在欧斯吉利亚斯中央,也就是河道的一侧,法拉米尔也率领着一部分军力躲在阴暗的隧道与石壁之后,静静的等待着。
数十艘黑色船帆、船体也是黑色、浆也是黑色的不详船只沿着浅窄的河道,悄无声息的溯流而上。
“乌姆巴尔的海盗崽子们果然背叛了我们。”一名副官咬牙切齿的说道。
“噤声!”法拉米尔身上的盔甲是暗灰色的,和兄长总是明亮宛如上古王者似的明显不同。法拉米尔更低调,如同他总是更喜欢站在兄长的身后。而且,虽然在兵器的造诣上也丝毫不弱旁人,但他此刻拿着的却是一把人高的长弓。
所有人立即闭上了嘴巴,紧张的看着更加靠近了的敌人。他们中很多人都披着灰暗的斗篷,这让他们几乎不会被发现。
终于,第一艘的黑船抵靠在了河道的岸边。
“懒惰的虫子们,快给我滚下去,战争开始了!”一个粗鲁的声音喊道。数十名体量与刚铎人类相差不大,但肤色更深的海盗立即从船上跳了下来,骂骂咧咧的向欧斯吉利亚斯南岸而去。
“就是现在!”
法拉米尔从阴影中跳出来,一箭射死那个发号施令的家伙,大声道:“别让他们过去!”
数十名弓箭手立即点燃他们手中的特殊箭矢,拉开弓弦,手一松,朝狭窄河道上的敌人射去。而更多手持长剑与利矛的勇士则在此前那名副官的率领下,英勇的向岸上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骤然遇袭,让敌人不禁慌乱了起来。
双方在狭窄的河道间爆发出了惨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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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父与子,和悼念
发生于第三纪元3007年的欧斯吉利亚斯之战,是人类世界自最后的联盟后,到第二次光明战争期间,最惨烈的一次人类对黑暗的反抗。
是役,虽然有着阿拉贡的提前预警,和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的英勇奋战,但最终西方人类还是不敌数量几乎是他们十多倍的敌人。2000余战士除王储与其胞弟,及另外两名勇士外,尽数战死。
其中,在战斗进行至最后,眼看己方即将落败,波洛米尔下令拆毁链接东西两岸的石桥。当最后一道石桥断裂,巨大的石块落入冰冷的安都因河,守在东岸的波洛米尔投水,至死也没有向敌人投降。
而负责断后的法拉米尔也在与溯流而上的乌姆巴尔海盗战斗至最后一人时,选择冲入敌人阵中,尔后下落不明。
彼时,很多人都以为兄弟俩已死——战后,化名梭隆吉尔的阿拉贡曾在安都因河下游寻找过两位王子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于是,在这一战中,也几乎全灭的伊希利恩突击队也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但事后证明,他们被安都因河冲到了下游的河口,并奇迹的生还了——这直接导致德内梭尔二世悲伤过度,自此一蹶不振。宰相奥兰迪尔趁机夺取了米那斯提力斯的全部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