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那是他们的命运。”埃昂威说：“而且，大能者行事自有缘由，我们只需追随便可，岂可随意置喙呢？难道我们还能比至圣的伊露维塔及大君王看得更远吗？”
图尔卡没有说话。
但萨鲁曼却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看，这就是诸神，他们高高在上，漠视一切，淡忘一切，却又要我们必须按照他们的意愿，去接受他们赐予我们的命运。”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口发渎神之语，埃昂威立即愤怒的收紧了他脖子上的铁链，萨鲁曼立即悲呼一声，像条狗一般蜷缩在地，无法再开口。
但彼时很多人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树人与精灵并不太在意，但人类中很多人变得不安起来。大军中少数矮人更是既焦急又惶恐。
图尔卡注意到了这点，他大声的宣布，此战结束，胜利属于光明！
于是，欢呼与喜悦重新降临艾辛格，人们暂时把焦虑与不安埋藏在心底，享受起胜利的甘甜与美妙。
“万胜！”
数万大军齐齐欢呼。声震寰宇。
与此同时，在埃尔隆德会议召开之际。
遥远的北方。
越过幽暗密林与罗瓦尼安，越过孤山与铁丘陵，穿过被诅咒，高耸荒凉的环形大山，来到那片被遗忘的，布满了毒水与煤渣的地狱。
那是一片连最敏锐的目光都无法看透、所有植被与动物都无法生存的可怕之地。
乌图姆诺。
远古时代便存在的邪恶要塞，第一代黑暗大敌魔苟斯构建的但早已被遗弃，除了死亡与荒凉，什么都没有的废墟中突然燃起了不详的火焰，恶毒的黑烟冲天而起！熔浆与火舌自早已废弃坍塌的三道深邃的洞口蔓延而出，流向了更远的地方。
火光中，无数我们早已忘记的邪恶身影发出了可怕的嘶吼，他们在一个声音的号召下，源源不绝的自地底与洞窟中开了出来。
“是时候了，让我们重夺这个世界的主导权！前进，我的大军！”
第184章 第二次光明战争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图尔卡都不曾忘记发生在2941年的那次被后世称之为「长剑之夜」的动乱，也曾在第二次圣白会议上提及了蓝袍巫师的事情。
彼时，加拉德瑞尔与埃尔隆德都曾担心，北方那座早已被废弃的地狱要塞会重新崛起。但当第三纪元3019年，消失已久的蓝袍巫师中的阿拉塔尔重新出现在乌图姆诺，并率领无数的半兽人及恶狼，自崇山峻岭中疯涌而出，整个中洲被震动了。
那是一支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大军。无数支自第三纪元2931年后的第一次光明战争，便几乎在中土绝迹的半兽人军团重新出现在人们视线之中。
长久以来，他们不动声色，忍气吞声的在乌图姆诺潜伏下来，隐秘行事，从不出现在星光与夜色之下，即使一直在关注着那片被诅咒、被遗弃的大地的拉达加斯特，及巨鹰都不曾发现。
于是，在那段漫长的岁月里，无数的半兽人在那座旧日的地狱要塞深不见底的漆黑地底中疯狂繁衍，彼此吞噬，数量惊人。
他们中甚至有十多头巨龙。那是来自北方铁山脉中的冷龙与喷火龙。他们比斯毛格体型要小很多，但依然是极为危险的。
这些巨龙有着巨大的翅翼，头爪峥嵘，吼声如雷，飞在空中如同一朵朵乌云。矮人听到这熟悉的吼声，都不禁瑟瑟发抖。很多人想了旧日的诸多惨事，恐惧重新占据他们的内心。
最令索林绝望的是，他们中甚至还有两头炎魔——那是自远古时期残留下来的恐怖余孽。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甚至有可能都不曾参与过第一纪元的那些大战。而是一直潜伏于乌图姆诺那密如蛛网的无尽隧道及地底的最深处，以至于逃过了维拉们的目光。
但如今，这些邪恶恐怖的生物被他们的主子在这个纪元唤醒，咆哮着，誓要摧毁这个纪元中所有的良善之事物。
这支令人绝望的邪恶大军沿着北荒地（Northern Waste，辛达语为佛洛德地区，它在灰色山脉、贡达巴德山和安格玛山脉连成的北方山障的北部。由于常年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又被称之为永寒洲）那早已被遗弃的大道南下，破坏着所能破坏的一切。
当他们穿过广袤的永寒洲，一条充盈布满了死亡的道路重新出现。
它从铁山脉那荒凉枯寂的大山一直绵延到铁丘陵为止。然后西向，直至孤山。
由于最先遭受攻击的正是彼地的两处矮人。因而这条大道又被称之为努阴-埃尔洛德贡，即矮人语中的：悲伤之路及死亡之路。
彼时，戴因二世看到漫山遍野的邪恶大军，及天空中的飞龙，不禁绝望的大喊：“都灵在上，今日是我铁丘陵矮人覆灭之日！”
但同时，戴因心中的勇气也被激发，他环视左右，并对他们说：“但我绝不肯坠了先祖之名！如今，末日已至，让我们勇敢的面对吧！Durin ai-mênu!”
所有坚韧且英勇忠诚的铁丘陵矮人们全都握紧了斧刃及刀剑，紧紧守护着他们的领主，一同向敌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直至全员战死，亦无一人转身逃跑。
传言，戴因二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铁足丹恩，是最后一个战死的。彼时，戴因命矮人们推倒了所有通往戴因宫殿的道路与隧道，只留一条狭窄的甬道。并在甬道的尽头布下了重兵。
于是，敌人不得不分批次的走在狭窄的甬道中，与早有准备的矮人厮杀。戴因与他的那些忠诚的部下们个个身披重甲，手持战斧，勇猛的杀死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直至很多人的斧刃都砍出了缺口，手臂也疲软无比，矮人们才落败。
彼时，眼看矮人负隅顽抗，敌人的统帅派出了一头体型稍小的恶龙，站在甬道的另一头，向对面的戴因他们喷火。
但由于都灵矮人已经遭遇过了斯毛格之祸，对应付恶龙已经有一定的心得。包括戴因在内，所有人都戴上了厚厚的金属面具，躲在冰冷的石墙之后，等到敌人以为大势已定，他们才英勇的跳出来，将一把把长矛与利斧戳劈到这头恶龙的身上。
由于这头恶龙还未完全长成，它身上的鳞甲无法抵御矮人的刀枪斧刃，于是，戴因和他忠诚的部下们创下了这一战的另一项壮举。他们杀死了一头恶龙。
彼时，当这头自以得意的恶龙的惨叫疯狂响起，当炽热的龙血倾泻而下，戴因与所有参与了那一战的矮人们不禁发出了振奋人心的欢呼。
那是即使敌人都不禁动容的希望之声。他们在戴因的宫殿门前迟疑不前，内心感到了丝丝的恐惧。
但最终，戴因及矮人们还是失败了。
战败的原因是因为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奋战了很久后，矮人们纷纷战死。
而戴因也在挥舞了很久锋利的斧头后，被一名高大的半兽人结束了生命，死在了他自己的宫殿的门前。享年252岁。
在战争结束后，半兽人与恶龙劫掠了戴因的宫殿，并放火烧毁了这座北方之地的雄伟城市。
等到他们离去，铁丘陵已成废墟，升腾而起的烟雾形成了又大又厚的云层，遮蔽了天空中的繁星。
不过，戴因也并未白白牺牲。因为他在决定与敌人死战到底之前，曾派出了信使与渡鸦，前往孤山警告索林。而且一小部分的矮人妇孺也在战前便被送出了铁丘陵。
她们沿着崎岖的山道，从西面逃出了戴因的宫殿。并在褐袍巫师及巨鹰的接应下，安全的来到了红水河与奔流河交汇处的某座隐秘山谷中，直至战争结束后，她们才重新从山谷中走了出来。
是的，灰袍巫师和巨鹰之王这些年一直密切的关注着那座被崇峻荒凉的铁山脉包裹着的、早被废弃的魔王要塞。
但无论是拉达加斯特，还是巨鹰，都不敢真正的进入那座阴森恐怖的要塞废墟。
一来，乌图姆诺那繁复且无尽的隧道坑洞非一人可以探索完；二来，每当拉达加斯特及巨鹰把他们的目光投向那座可怕的废墟，一股极大的恐惧便涌上他们的心头。
于是，灰袍巫师及巨鹰一族只是远远的，高高在上的关注着那座古代的魔王要塞废墟，并未深入乌图姆诺的地底。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拉达加斯特甚至一度以为他们可能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可当蓝袍巫师阿拉塔尔以魔王代言人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乌图姆诺，并号召所有潜藏在那座恐怖废墟之下的恶魔们再度向中洲良善阵营发起决战，他们立即知道，圣白议会的担心终于成真了。
彼时，看着那如同蚂蚁出巢般疯狂涌出的邪恶大军，拉达加斯特绝望的对鹰王道：“鹰王啊鹰王，你飞得最快，请不要停留，振起你的翅膀，将地狱大军重现中土的消息告知所有人！告诉他们，末日降临了！”
但鹰王却告诉他：“但如果我就此离去，你必将死于此地！所以，请坐到我的背上吧，我们一同离开。而传递消息的重任我已交给了吾之一族的怀特希尔，它是梭隆多的后裔，它的速度并不弱于我。”
于是，拉达加斯特便坐在鹰王宽厚的背脊上，一同逃离了铁山脉。
他们先去铁丘陵警告了戴因二世，劝告矮人赶紧逃离。但矮人的固执与对家园的爱恋让戴因最终选择了与他们的家园一同毁灭。
无奈，拉达加斯特与鹰王只能转身离去。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是最后见证铁丘陵矮人英勇奋战，保家卫国的身姿的人。
而当地狱大军重现中土、铁丘陵覆灭的消息传到孤山，已经在山下王国的宝座上坐了将近八十年的索林大叹一声，既悲伤又惊惧。
“多年以前，我就感觉到北方吹来的风令人不安又恐惧。如今，戴因的消息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这是矮人的劫难，也是中土的劫难。山下王国荣耀了多年后，再度迎来了它的考验。”
彼时，索林已经非常老了。他的眼睛不再锐利，厚实的身躯也变得佝偻。长长的胡子甚至垂到了他的腰下。他已经273岁，即使在矮人中也属于老年了。
但当他说到敌人、说到保卫家园，他的眼神依旧不屈，佝偻的身躯也不禁挺直了，粗短的手指紧紧的握住了冰冷的王座，坚定不移的说道：“但正如我此前让格罗因前往幽谷时说的那样，矮人会坚守他们的责任！山下王国绝不会退缩，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们已经失去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而杜瓦林依旧如同以往那样伴随他左右。他说：“如果此事果真如此，那么矮人无法独自对抗如此庞大的邪恶大军，我们需要援助。”
山下王国的继承人，米斯泷德攻防战及孤山一役的见证者之一的菲力也说：“格罗因已经把您的担忧带去了幽谷，想必图尔卡大人一定不会坐视矮人的困境。”
“但他们太远了。”索林说：“而且我怀疑他们是否知晓敌人已经重现！现在，我们唯一的选择是希望精灵王不会再食言！”
据说，那时候索林就已经预感到了此战将是他此生的最后一战。为了都灵王室不至于断绝，他派出了奇力和多瑞与诺瑞为首的使节团。
他们骑着角羊，趁着敌人尚未抵临孤山，从大门飞奔出去，前往林地王国请求援军。
第三纪元3019年，五月初的一天。
彼时，艾辛河渡口一役刚刚开始。萨鲁曼并未失败。来自乌图姆诺的地狱大军便率先围住了埃瑞博的大门。
彼时，瑟兰迪尔的大军业已抵临孤山——
“我们应邀而来！”
据说，当精灵的援军风尘仆仆的在某个深夜，赶在敌人之前，来到山下王国的大门前时，精灵王是这样说的：“精灵与矮人今日将一同赴死！只为证明，那日的盟约真实有效！”
啊。
那一刻，包括索林在内，所有人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而林地王国的精灵几乎倾族来援的这一幕也将长久的停留在了所有矮人与人类的心中，哪怕山河移转，纪元重开，亦不曾改变。
同时，把铁丘陵的妇孺安置好的拉达加斯特也参与了这一战。
因为他知晓，如果孤山也被攻下，那么整个罗瓦尼安将不会再有任一精灵、矮人以及人类存活之地。
也是在那时起，索林与瑟兰迪尔知道敌人重返中土的消息已经被巨鹰传递给其他人。他们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
但同时，他们也知晓。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必须抵挡住最初的攻击，并在接下来的战事中保持坚韧。
于是，索林将埃瑞博大门两侧的山峰交由精灵驻守。因为经历过五军之战，和斯毛格之祸，矮人对于防御自己的家园极为上心。他们在山峰上建立多处据点，上面布满了射击孔和坚固的石墙。
而且，索林在五军之战后，重新锻造了很多威力强大的矮人风弩，放置于两侧的山峰之中。为的正是让旧日的灾祸不再重演。
只是由于矮人的数量，他们的防御强度一直未能达到他们预期。而且战车民也没有巨龙这种可怕的帮凶。所以黑暗纪年中，矮人一直处于被动防守。
事后看来，这确实给予了瑟兰迪尔与索林缓冲的时间。
而当他们做完一切他们所能做的准备，几乎在图尔卡进攻艾辛格的同一时期，这场涉及了林地王国精灵、孤山都灵矮人、河谷城人类的壮丽战役也开始了——即使我们往前翻中土发生过的所有战事，此战都可称得上恢弘、悲惨。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里，从孤山更东的山脉一直伸展到埃瑞博大门的山脚前，寒冷的星光下，一声令人无比恐惧的吼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股恶风自天边吹来，吹得埃瑞博厚实坚固的大门上的营火忽明忽灭。
瑟兰迪尔与索林知晓，敌人已至。
于是，他们立即让号手吹响号角。
嗯呜。
浩大的号角声在山中回荡，所有人从熟睡中跳醒。守卫及国王们立即涌上城墙，向东眺望。
第185章 索林的陨落
瑟兰迪尔与索林最先看到一阵黑暗以可怕的速度掩了过来，黑云瞬间便布满了天空，冬雷挟着狂风在大山里隆隆翻滚，闪电照亮了山峰。在雷声隆隆之中，十多团黑影旋转着急奔而至，但它不是被风卷来的，而是来自东方，如一团鸟类构成的巨大的云，稠密得没有光线能够穿透它们的翅翼。
那是北方山脉飞来的十多头巨龙。其中最大的一头从头到尾约60米左右，双翼张开将近40多米。
“巨龙，巨龙来了。”索林厉声大喊。
埃瑞博与两侧山峰的守卫立即紧张起来。瑟兰迪尔命人架起矮人风弩。
但这些魔苟斯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并未直接攻击孤山，而是在天空中不断的盘旋着，发出阵阵的嘶吼。大门及两侧的山峰在这可怕的吼声中瑟瑟发抖。巨大的回声在矮人厅堂中不断回荡。恐惧在精灵与矮人还有人类的心中蔓延。
紧接着，一阵令人绝望的号角声自东方响起，所有人不禁举目东眺。只见先是一小撮，然后无数面目狰狞、口中喷吐着臭气，手持致命的长矛与弯刀的半兽人及恶狼骤然从东面的山坡上跳了出来。红黑色的旗帜多到难以计数，部队像一股怒潮般杂乱无章地奔涌着。
他们奔跑时引发的轰隆声如同天边的雷霆，发出的嘶吼几乎比得上天空中的巨龙。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山谷而来。甚至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分出一支部队，向右边的山峰发起了攻击。
“他们来了！”
索林大喊：“所有人，准备！”
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巨龙也俯冲而下，一口炽热的龙焰就喷了下来。
于是，战斗就这样爆发了。
在东面的山峰，精灵们在山脚的岩石间与稍微上面一点的斜坡上布置好了兵力；二十多座矮人风弩几乎是毫不停留的射出了专门的巨大铁箭；
铁箭划破漆黑的夜空，发出嘶嘶的破风声，从一头巨龙的腹下穿了过去，并未命中；它也许心中还有所得意；但另一支铁箭却准确的命中了一头略小一点的灰色巨龙的胸膛，它惨叫一声，从空中掉了下来，摔了个半死。
敌人不曾预想到，矮人打造了如此多的风弩。几头巨龙急忙展翅急速上升，根本来不及看他们的成功，便飞到了那些可怕的巨大铁箭所无法抵达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