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失败了,但关于他背后的主子却一直困扰着图尔卡。其中,萨鲁曼被击败前说的话也令他介怀,加上的蓝袍巫师的出现,图尔卡心中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必须前往西方之地,向曼威及那些大能者们求证。
于是,图尔卡·阿拉卡诺决定前往维利玛,参与并见证索伦和白袍巫师及蓝袍巫师的审判。
那一天。
他们乘坐的白船驶入了波涛汹涌的贝烈盖尔海,然后沿着「笔直航道」离开了阿尔达——那是维拉们实施在凡世的奇迹。只有被曼威允许之人,才能走上那条奇迹的航线。
而当图尔卡·阿拉卡诺乘坐的那艘白船即将通过「笔直航道」尽头的伊尔门(Ilmen),见到此世最神圣伟大的蒙福之地那圣洁无方的光辉,他却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包裹住了。那感觉就像一个大气泡骤然分裂出一个小小的气泡。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弹出了一亚。
在那一瞬间,图尔卡仿佛听到了一声惊异的叹息。他知道那是一如的声音。显然,独一神一如·伊露维塔亦对发生在异界灵魂身上的‘异变’感到十分的惊讶。
也许祂曾试图‘拯救’过这名迷路至此,又在这片星光永耀之地留下过痕迹的异界灵魂,但最终,图尔卡·阿拉卡诺还是消失在了一亚,来到了一片新的奇迹之地。
记忆到此结束。
图尔卡心中既悲且惊。只因关于在阿尔达发生的一切已经牢牢的印记在他的灵魂。
如果说前一世的记忆已逐渐消退,那么那片精灵、矮人、巨龙、巫师同存的世界早已成为他无法再割舍的家园。那里有他的爱人,有他的后代,还有敬爱他的臣民。
“我要回去。”
沉默良久,图尔卡坚定的说。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山丘之上,周围郁郁葱葱的长着很多类似于冷杉的树木。此世界的风呼啸着从树冠间吹过,吹起了他头上的黑发。
他寻了一个方向,走下了山丘。
很久以后,某些全身笼罩在黑影中的神秘人物出现在他曾站立过的地方。他们惊异的在周围查看着,却一无所获。他们中的一名术师甚至施放了一个强大的咒语,企图追溯时间,去探查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无法从迷雾中看见事件的起末。
于是,他们只能黯然离去,正如他们悄悄的到来。
而这座在整个泰姆瑞尔大陆中都寂寂无名的小山丘也再度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173年,第四纪元。
霜降月。
雨点噼啪地打在包覆着小屋的顶上的红砖瓦上,如同一只灵巧的手正擂着战鼓。小屋做工精良,正如所有的锻莫小屋一般,雨水绝对无法渗进屋里,但仍旧无法抵御空气中的潮湿与阴冷。如果天气再差些,雨变成雪,湿气和风寒侵蚀着唐迪思·萨维乌斯的一把老骨头,让他的身子即便在梦里也僵着。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这湿冷的天气让老农夫辗转反侧。也许是那些令人不安的消息。老唐迪思这样想着。
关于发生在遥远的帝国行省赛洛迪尔和落锤省的战事如今正源源不断,又真假不明的漫布在边塞领。很多人说,皇帝和精灵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为了对抗那些阴险卑鄙的精灵崽子,皇帝迈德二世甚至调遣了一支诺德人的部队,前往南方的赛洛迪尔进行战斗。
而西面的落锤行省更是多处属于那些沙漠子民的城市被精灵所占据,战火直接燃到了接近边塞领的斯卡文城。
于是,天际省的各大领主们更是如同被点着被窝的鼠辈,开始大力的在各自领地内征召民兵和军队。结果就是整个天际都开始变得风声鹤唳起来。战争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想到那些被领主伊德蒙德征召过来的乡下人因为第一次见到马卡斯那宏伟的城门,而兴奋得就像一只只肥硕的雪鼠般吱吱乱叫,把他在马卡斯桥附近的农场的玉米和包菜全都祸害了。气得老农夫不止一次操起家中的那柄粪叉,要和他们决斗。
舒尔在上!愿他们永远不得见先祖的宴席。
老唐迪思心中忿忿的想到。
他转了个身。旁边相濡以沫的妻子正皑皑的沉睡着。白天沉重的农活让她无心再去关注丈夫内心那些不着实际的想法。屋外凄厉的风声如同孩童痛苦的嚎啼。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老唐迪思敏锐的听到,隔壁的儿子小罗迦图斯·萨维乌斯正迷糊的说着梦话,似乎是在抱怨也要像其他受征召的小伙子那样,进城去为领主效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老唐迪思冷笑。似乎觉得白天的那一顿棍棒打得轻了。也许把他的腿打断,才会让他明白,萨维乌斯家自迁居边塞领以来就是农夫,照顾田地里的庄稼,才是他们该做的。
至于战争……
老唐迪思更加烦躁的又翻了个身。
现在的年轻人总以为战争是他们在村子里的打斗和摔跤,但舒尔在上,只有英勇战死的勇士才配进入松加德,和先祖们永远在一起。而包括小罗迦图斯在内,都只是些只有一腔愚蠢的莽气的傻小子。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领主们胡乱忽悠几句,便傻乎乎的把性命搭上了。
不过。
老唐迪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会想那么多,这太不诺德了。老农夫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几声,妻子甚至不耐的转了个身。老唐迪思这才再度平静下来。他想起了从老霍尔丹过来的游商及猎人这段日子带来的消息,说卡斯之矛的那些弃誓者似乎也从他们那肮脏的臭洞穴里爬出来了,正不时的从山上下来,打劫过路的行人与商队。而石下要塞里的贵族老爷们依旧躲在他们那高耸低深的城堡中醉生梦死,与歌姬嬉戏,丝毫不管底下之人的死活。
也只有小罗迦图斯这样的蠢货会认为,为帝国效力是一件光荣的事。老唐迪思忍不住呸了一声,心中涌起了再揍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一顿的慈父念头。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声霹雳,直炸得整个奈恩轰隆隆的响。似乎吉内正以此来警告天际之子,让他们警惕接下来纪元的悲伤与哀悼。
老唐迪思骤然坐了起来。
不对。他猛然推醒妻子。伴随着轰隆的雷霆与呼啸的狂风骤雨,是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它顽固而又清晰的传到了里屋,一下,两下,唔,第三下。
妻子立即警觉的睁开眼,不动声色的摸向了枕边的匕首。那是她用来驱赶狼群与某些不怀好意之徒的小玩意。
老唐迪思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笑意。
“有人。”他说。老农夫摸黑下了床,摸起了放在床边桌子旁的一根大棒。那是小罗迦图斯最厌恶与恐惧的东西。
妻子紧跟着丈夫,也下了床。
门外之人似乎极有耐心,敲门声富有节奏的响着,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农夫和他的妻子面面相觑,心中不免既紧张又不安。黑暗中,只有早已熄灭的壁炉还亮着微弱的光。
“也许我们该开门。”妻子说。她仔细的倾听,发现对方既没有踹门,也没有大声嚷嚷,这对强盗来说,未免有些过于客气了。而城中的卫兵也不会在这么一个鬼天气前来敲门,因为关于这一个季度的税,他们早已缴纳。她想不到谁会在这么一个时候来到此地。
“这可不明智。”老唐迪思并不是太情愿,“也许是某个小贼,企图偷窃一点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舒尔在上,他们就喜欢摸黑做恶!滚开!这里不欢迎你!”他大喊道。
但对方仿佛没听到,依旧在不轻不重的敲着门。
哆哆哆。
老农夫和他的妻子甚至第一次觉得敲门声如此的可怕,仿佛门外站着的正是传说中黑夜女士。她(或者他)正蜷缩在阴影之下,用她(或者他)满怀恶意的目光,阴森的看着屋里的凡人。
“为什么不开门?”小罗迦图斯也被惊醒了。他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弱的发着光,那是壁炉里的火星反射后的模样,“也许只是一名旅客。塔洛斯在上,诺德不该拒绝一名饥肠辘辘的行人。特别是在这么一个鬼天气里。”
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促了,但紧接着又平缓下来。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
老唐迪思甚至来不及去抽自家儿子的大嘴巴,他握紧了木棒的手开始痉挛,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家的农场离城市实在太远了,不然卫兵也许会察觉到夜里莫名出现的不速之客。
“离开!”他大声道:“我们手中有斧头和长剑,我们不希望找麻烦,但如果需要,我们会的。”
似乎听到了他的呐喊,对方停了下来。寂静再度席卷萨维乌斯农场。
但农夫一家反而更加恐惧了。在他们想来,对方要么就是离开了,要么就是准备破门而入,犯下某些可怕的恶行。
但出乎意料,不速之客开口了。
“他说了什么?”老唐迪思迷惑的看向妻子。而妻子和儿子同样用比他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无论如何,他没有恶意。”小罗迦图斯武断的说,略带恐惧的看向了自家老头手中的木棒,“盗贼不会善意的开口,小偷更是不与你交流,只有行走四方的吟游诗人会操弄某些奇奇怪怪的方言,他们大都在夜色中赶路,只为省下马车的费用,银血客栈的人都这么说。”
也许是小罗迦图斯的解释足够有力,又或者,老农夫也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对方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他一咬牙,上前开门。
轰隆。
又是一声雷霆。
骤然的白光照亮了门外的世界,漫天风雨之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老唐迪思一家的门口,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老农夫一家那惊恐的脸庞。
……,……
173年,第四纪元。
夜星月。
周三。
边塞领,萨维乌斯农场。
老唐迪思正披着一件相对破旧的大衣,赤着双脚,在菜地里照顾他的大白菜,呼啸的寒风中几乎无法熄灭他心中关于生活的希望。正如他之所言,萨维乌斯一家自迁居到边塞领,就一直与田地打交道,他父亲如此,而他也如此。
“停下,吃饭了。”妻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驱散了他心中的寒冷。
“等我死了,先祖的宴席可以从天亮吃到天黑。”他大喊道。
“你个老家伙,松加德不会为你敞开!如果你现在不吃,那就永远别想再吃了。”妻子大怒。
老唐迪思这才悻悻然的停下手中的活儿,胡乱的擦了擦脚,穿上熊皮的鞋子,走了回去。
“图尔卡和小罗迦图斯呢?又去猎熊了?”唐迪思在屋里没看到儿子和某个人,不由的问道。
妻子为他奉上土豆番茄汤,熊肋排,颠茄和一条鲱鱼。熟悉的香味令老农夫不禁吞了吞口水。
“图尔卡说东面出现弃誓者的身影,他必须去看看,他们会不会造成威胁。”妻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忧心忡忡的说着。
唐迪思一下子顿住了。
第217章 马卡斯之乱
一个灰色的身影站立在高岩之上,遥望着脚下的世界。他身材健美高大,眼中泛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星光,黑色长发结成的发辫在他俊美的脸旁晃动,额头用一道精美的冠饰束缚着脑后的长发。阳光从他头顶直射而下,他的皮肤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他像一名国王。
罗迦图斯心中再次涌起了惊叹的念头。但紧接着,年轻的农夫涨红脸的在心中呼唤着塔洛斯的神名,为自己的不着边际的想法感到可耻。
诺德人只有一位国王。
罗迦图斯又望了一眼岩峰之上的那人,心中的狂热却动摇了。
图尔卡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下方的景象。从这个位置看去,下方的大道与周边的山脉尽收眼底。
随着弃誓者的越发活跃,自佛克瑞斯和雪漫而来的商队已逐渐消失,路上行人寥寥。哪怕边塞领的马卡斯盛产全天际都稀少的银矿,但和要人命的盗贼相比,似乎利益也不足以让他们心动了。
毕竟,那些被古诺德人驱赶到穷乡僻野的弃誓者是真吃人——关于弃誓者吃人,弃誓者文化研究、帝国研究员阿利安努斯·阿里奥斯在他的著作《边塞领的瑞驰人》一书中有所描述。由于书中内容实在过于骇人听闻,我们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当然,在书中,阿利安努斯也明白无误的表示了,弃誓者≠瑞驰人。
“你想知道弃誓者是什么人吗?我们是被迫抢夺我们自己的土地、焚烧自己的庭院的人。我们是诺德人的灾难,是黑暗中砍下的手斧,是你们的灵魂归于诸神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尖啸。我们是边塞人的真正子女。灵魂和巫婆们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它们和我们是站在一边的。回去吧。回去告诉你的帝国,我们会重建自己的王国。当那一天到来时,我们会把你们埋在在那片不再属于你们的土地上。”
这是阿利安努斯引用他的一名弃誓者‘朋友’的说的一段话。由此可知,这些拒绝屈服于诺德人的勇士在某种程度而言,对帝国,对一切非弃誓者由衷的感到憎恨与仇视。
所以,即使明知道边塞领的马卡斯源源不断的出产令人垂涎欲滴的银子,但随着东边的道路愈发的危险,敢于前来位于天际西南边陲之地的马卡斯的商旅还是肉眼可见的稀少。
虽然来自独孤城和风盔城的商队还在不时抵达边塞领。因为他们一个代表着天际至高王,是所有天际之子的国王;一个是东境巨熊,实力强大的诺德英雄。他们麾下的雄兵还是能让这些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回祖先之地的背叛者略微忌惮。来自北方的商路还在畅通,只是照图尔卡这些日子的观察,这样的日子也不长久了。
而这也就造成了如今马卡斯城内日益高涨的不安。人们发现,随着东边商道的减少,百姓们的生活物资也发生了紧缺,骚乱不时发生。流血事件也一起接着一起,加上某些间谍的活跃,整座马卡斯城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老唐迪思不止一次抱怨,卫兵开始向边塞领的百姓征收更多的税了,理由是,战争随时可能爆发,而城中的贵族老爷和那些权势者必须征召更多的士兵,来保护大家。
而实际上,老农夫却直白的说道:“他们只是想着更多的从我们口中剥夺每一分金币,至于我们死活,他们才不在意。”
想到老农夫说这话时那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图尔卡心中不免浮现出一丝微笑。但紧接着,他又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萨维乌斯一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两个月来,图尔卡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泰姆瑞尔大陆基本的常识,比如说,语言、信仰等,因而,他必须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保证他们一家的安全。
君施以德,我还以恩。
图尔卡这样想着。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
至于等什么。
图尔卡抬头望向梦达斯世界的‘太阳’,无悲无喜,反而若有所思。他记得这里可没有大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