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白痴。”图尔卡暗暗的大骂自己。怨灵的本质是灵体, 根本不受一般法术的伤害。而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又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慌乱中他做出了一个蠢笨的应对。
怨灵的速度极快,图尔卡甚至已经能闻到它身上那股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恶臭与邪恶。那一瞬间,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灼热的血液都被冻结了,这在他漫长的岁月中都是极为少见的。他狼狈地纵身一跃,躲开了足以致命的扑击。
怨灵没有太多智慧。或者说,它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它有的话——杀死他!一个声音同样贯彻在怨灵的脑海里。
它肆意地尖叫着,散布着恐惧与死亡。怨灵在空中扭曲,调头面向图尔卡。
图尔卡脸色惨白,脑子里的无数可怕的尖叫与笑声让他无法很好的集中注意力,狂暴的地骨之力又在无时无刻的撕扯着他的身体。令他几如坠入深渊。
“我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神选者!至高之王!你们必须听我的命令!”
图尔卡狂怒地在心中大喊着,拼命地想要摒弃那些令他头晕脑胀又深感恐惧的尖叫与狂笑。
最终,他赢了。
因为爱和希望让他坚强,回家的执念让他坚定了内心。同时,对于自己怯懦的一面,图尔卡深感羞耻。
他努力地调整地骨之力在他身上的流转,直到它顺从的和另一个世界的秘火达到了某种和谐的频率。然后他咬牙切齿的喊出了净化龙吼。
“Kalya!”
随着两个世界融合后的伟岸之力的爆发,看哪,光明在黑暗中绽放,一如世界初开,太阳第一次悬挂在天空,大地被这澄净无方的大光照耀,阴影与邪恶如雪水般退散。
怨灵是邪物,是奥凯的负面影子。这光对于它这类邪物有着致命的伤害{实际上,净化龙吼是所有邪恶的克星,它的威力即使是莫拉格·巴尔都深为恐惧}。它怨恨地冲着光中的那个巨大的人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凄厉尖叫,它邪恶的盟友听到这可怕的声音,很多人直接去往了亡者的世界。然后这头怨灵消弭于空气中,就像初雪消融。
它回到了它那恐惧而邪恶的国度。等待下一位召唤师的召唤。
隐约中,图尔卡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
但即使是他锐利的目光,都无法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找到那个躲在在阴影中的幕后黑手。
而剩余的那些伐莫由于是一个目盲的种族,而且他们的堕落并非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邪恶之举,而是某位神的‘杰作’,所以,他们对净化龙吼反而没有太大感觉。
他们满怀惊叹与恐惧的在一名头领的鞭打与踢踹下,从恐慌与混乱中冷静下来。
但彼时洞穴中已经没了图尔卡和那头可怕的怨灵的气息。他们惴惴不安地在偌大的地下遗迹中搜寻入侵者的踪影。这些堕落的家伙个个张牙舞爪,嘶嘶叫着,或狂乱地敲打着墙壁,以此来辨别入侵者和他们自己的位置,寂静的幽暗地域由此变得狂乱又叮当作响。
第247章 魔法之力
1E2920年,雨手月,5日
夏暮岛,阿塔姆
索萨·希尔的声音从洞穴中传出,在空气中回响着。“移走石块!”
学徒们立刻照办,将梦窟洞口的巨石滚到一边。索萨·希尔从洞中现身,脸上沾染烟灰,神情疲惫。他觉得自己似乎离开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但时间只过了几天。学徒莉拉莎扶住他的臂膀,但他只是慈蔼地笑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帮助。
“您……成功了吗?”她问。
“与我谈话的魔神们同意了我们的条件,”他淡淡地说,“从今往后,只有透过特定的媒介,像是女巫或是术士,他们才能对凡人的呼唤作出回应。”
“那您答应给他们什么作为回报呢?”一个诺德学徒问。
“与魔神的交易,”索萨·希尔说,一边向埃克西斯的宫殿前行去会见这位赛伊克组织的大师,“是不能与纯洁之人讨论的。”
索萨·希尔,也被称为赛特王,是领导晨风的审判席三神之一,他有一大堆头衔,比如时间建筑师,堙灭粘合剂,发条之神,奥秘之父,工艺与魔法的灵感,知识之光等等。
他和维威克、阿玛莱西亚窃取了红山中的洛克汗之心的力量,从而成为了超越凡人界限的现世神。
***
如今
图尔卡快速的奔跑着,他巨大的身躯在低矮的洞穴中有些施展不开。在一些特别狭小的地方,他必须弯下腰,像个老者一般佝偻着才能通过——锻莫的厅堂其实不会这么逼厌,奈恩的矮人和中土的矮人有极为相似的地方。他们的建筑大气又堂皇,有着高高的穹顶和巨大的窗户。廊道整洁而笔直,充满了强烈的对称性和几何风格。
但由于伐莫豢养的查鲁斯兽在此筑巢,这些生物吐出带有粘性的唾液,利用碎石与其他废弃物,堆构出了一座座石笋样的锥形造物,上面嵌着发着淡淡幽光的卵。于是宽阔的廊道便变得狭窄逼厌起来,而且气味还极为难闻。
图尔卡小心地避开那些有着怪异花纹的卵巢,不让那些恶心的黏液粘到他的衣摆。身后聒噪愈发的响亮,混乱的脚步声与敲打声有节奏的一阵又一阵的传来。
他感到有些焦急不安。
敌人有些出乎意料的难缠——他当然知道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的实施,实际上,当你处心积虑的谋划一个行动,那么你的失败也在同时的进行——但想到被他的法术甚至那头怨灵的死亡嚎叫杀死的伐莫,图尔卡还是有些头疼。
敌人中居然有一个召唤大师!
图尔卡抬起脚,一脚踩死了一只不知从何钻出来的查鲁斯幼虫,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那头怨灵如果不是技艺精湛的召唤大师,是不可能被召唤出来的。而图尔卡在混乱的敌群中并未发现施法者的踪迹。这让他不免有些担心前去摧毁吸血鬼之父祭坛的红卫人他们。
“起码现在我们是一伙的。”图尔卡这样告诫自己。他们如今被困在万丈地底之下,必须同心协力才能从这困境中走出来。况且,他现在无比的渴望,能杀死莫拉格·巴尔。杀死一个神。
而想要做到这点。
他必须攫取更多的……力量。哪怕他可能陷入更大的可怕境遇。
莫拉格·巴尔企图把整个边塞领的灵魂都拖入冷港,从而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这点图尔卡没能从吸血鬼之父的灵魂碎片中寻到答案。但有一点清楚无误,那就是他必须阻止这名邪恶的神祇。而作为奴役之主死敌的正义之主,现阶段的还是值得信赖的。
莫拉格·巴尔明白这点,祂的敌人正在企图削弱祂的力量。双方的结合令祂感到极度的恐惧。但祂狡猾的通过祂的信徒,而不是自己亲自降临,来消灭侵犯的大敌。
祂的信徒中有一名强大的召唤师。这是祂捕获的一个颇有价值的战利品。莫拉格·巴尔通过邪恶的手段,摧毁了这名信徒的灵魂,让他变成了一名只知道服从的工具。莫拉格·巴尔命他一边召唤冥界的怨灵,去尝试杀死异界的龙裔,一边,祂又安排了一个强大的爪牙,守护在祂的祭坛周围。
奴役之主如同一名巨硕的蜘蛛,在祂的邪恶老巢布下了天罗地网,静待着猎物的上门。
伊斯拉恩他们对此毫无准备,一头撞入了可怕的陷阱。
两名伐莫潜伏者警惕地守护在祭坛前的通道,他们的呼吸轻得几乎没有,暗色的甲胄完美地融合在黑暗中。守卫灵敏的耳朵不时地耸动。手中的齿剑冷厉而阴森。
突然,一道比黑暗更幽深的身影从一名守卫的身后冒了出来。
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入了这名守卫的脖子,从喉结处冒了出来。匕首不但刺入了他的喉管,还凶残地切开了这名守卫的颈椎与脖子。这名守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软倒了下去。
刺客飞速地扶住尸体,浓稠的血腥味迅速的弥漫在漆黑的洞穴中。
另一名守卫立即警觉地扭动脖子,看向了同伴的方向。这是生物的本能,哪怕伐莫的眼睛早已瞎掉,但本能还是让第二名守卫条件反射的做出了错误的举动。
而这一举动要了他的命。
喝下的隐身药剂——图尔卡把剩下的药剂还给了独眼刺客,而这最终让纳吉斯成功的避过了这些警惕无比的守卫的感官——在发起攻击的时候便已失去功效。刺客变戏法般的掏出他的那把小巧的机弩,带毒的弩箭精准的刺入了第二名守卫的脖子。
守卫发出了惨死前的尖叫。
伊斯拉恩从黑暗中阴影中跳了出来,一剑削掉了这名守卫那丑陋的头颅。
惨叫戛然而止。
***
图尔卡闯入到了此前伊斯拉恩他们遇到的兽穴。
潜伏于黑暗中的一头头凶残的查鲁斯兽立即觉察到了猎物的上门。但它们低下的智慧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猎物’是何等的可怕。这些恶虫在一头足足有一头牛犊子般大小的长翅的查鲁斯蚁兽的率领下,愤怒的包围住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它们巨大的钳颚不停地张合着,敲打着。
“滚开,别来烦我!”
图尔卡不耐烦地低吼着,但这些丑陋恶心的怪虫嘶嘶的叫着,愚蠢地向图尔卡发起了攻击。
图尔卡吐出了一口灼热的气息,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但他没有使用他的龙裔之力。而是让汹涌澎湃的地骨之力布满他的全身——他必须更加努力地去适应这个世界的力量。如果你不亲临险境,又谈何取得惊人的成就呢?
“Liekehtiv myrsky!”图尔卡·阿拉卡诺低声的喊出了一个强大咒文,可怖的魔法烈焰瞬间以他为中心,席卷了整个兽穴。
极度的高温瞬间融化了一头又一头的狰狞怪虫,它们的翅膀、甲壳,甚至一根根高耸的石笋在这道法术的威力下如同构建在沙滩上的城堡,一推就散。直至化为飞灰。
地上的那些恶心的黏液与烂泥在这高温下化为蒸汽与灰烬,露出了下方结实的地面。然后地面又融为某种晶莹的结晶。
冲击波甚至一直蔓延到他身后的隧道。
轰隆隆。
隧道塌陷了。
这些怪虫为了抚育后代而高高垒砌起来的巨大石笋在这狂猛的冲击波下纷纷倒了下来,挡住了后方的追兵。
第248章 第二座祭坛 陷阱
索丽妮·尤拉德虚弱的坐起来,紧紧地攥取着手中剑柄,向阴森黑暗中凝视。青铜大门那头传来了那些怪虫凄厉的嘶嘶叫声,然后是一阵爆炸。沉重的大门都在这爆炸中抖动了一下,灰尘梭梭的往下掉。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某种东西已然接近感觉,却又不能确定正在接近的感觉。
黑暗中,她的心如鼓般的咚咚响着。
突然,沉重的青铜大门发出了牙酸的吱吱声,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推动大门,钢铸的门轴被巨力扭断,数千斤重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黑暗中,图尔卡·阿拉卡诺那双金色的眼睛刺破无光的锻莫遗迹,如同星辰般闪闪发光。
索丽妮身子一软,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飞速的流逝。
但命运让女诺德人与死无缘,起码在真正的命运降临她头上时如此。
图尔卡对于在这孤寂危险的地方遇到索丽妮·尤拉德也感到很惊奇,他觉察到女猎人受了伤,便点起魔法的光芒,小心地照看她。
“伊斯拉恩他们是否已经前往莫拉格·巴尔的祭坛?”他问。
在他的照看下,可怜的索丽妮·尤拉德内心的阴霾被驱散,勇气与希望再度回到她的身心,她变得健康又生机勃勃。
“确实如此。”索丽妮回答道,“我们勇敢地闯入莫拉格·巴尔爪牙之巢穴,却被令人恐惧的敌人伏击。绝望与恐惧占据了我们的内心。但刺客的工具拯救了我们……”她指向被半神强力推开的大门,惊叹说:“他打开了通往莫拉格·巴尔祭坛的大门,却留下了虚弱的我在此。”
“汝的勇气已然得到证明。”图尔卡安慰她,“先行者一往无前地踏入深渊,但却把生机留给了汝。这二者又岂非有高下之分?”
索丽妮·尤拉德闻言陷入无声的沉默。很久之后,她才开口道:“我已经被名为希望的决定选择了两次{她指的是此前伊斯拉恩选择殿后,把更大的生机留给她和其他人一事},但我岂非成为了命运的棋子?我们的前路可还有真正的希望?”
图尔卡看着她,安慰了一句:“希望总会存在。我只能这样说。”然后他又道:“好了,让我们继续前行,年轻的天际之子,因为更多的责任还担负在我们肩上。”
“您的责任是什么呢?”女诺德人问他。
图尔卡却不肯再开口。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哀伤与思念,但却不是属于她的。这抹哀伤让他巨大的、神圣的身躯都显得佝偻低微起来。那一刻,她知晓了,她永远无法得到他的爱,哪怕最微弱的希望都不会有。
据说,彼时,她内心涌起了一缕对圣灵玛拉的怨恨{玛拉(Mara)是传说中爱与婚姻之神,是人类同情心和理解力的来源。在天际,诺德人认为玛拉是圣灵吉娜莱丝的侍女,而在帝国人心里她是母神,被认为是宇宙的母亲尼尔的意识继承。},因为命运让她爱上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奈恩的人,却又残酷的让他们的心永远不属于彼此——我们均知,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心永远属于首生儿女中最令人艳羡的芬娜·丝丽尔,属于那片被星光祝福之地,即使跨越无尽晶壁,亦不曾更改。
***
暴露在红卫人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厅堂。这里锻莫风格的雕饰与壁龛几乎全都被奴役之主的信徒们剔除与摒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邪恶的恐怖构建。厅堂内的空间极为巨大,纳吉斯既不是工程师,更不是矿工,他无法想像这是什么力量(在它上面至少有二百多尺的泥土和岩床)能够支撑住这个屋顶。沿长方形密室两侧排列的石柱看起来装饰作用要大于实际用途。石柱和墙壁上都雕刻着难以想像的恐怖场景。男人、女人、孩子和野兽无声尖啸的脸庞斜睨着纳吉斯,他们的表情在痛苦的瞬间凝结。只有进入过深渊魔域的工匠才能雕刻出如此苦痛的面容。
房间尽头放着一处高坛,每边长有数码,离地大约有二十尺高。高坛上安放着一个祭祀用的祭坛,表面同样雕刻着倍受折磨的面容。安置在墙壁上怪兽状铁烛台中的火把不停地摇曳着,照亮了整个密室。血一般的蜡油沿着烛身滴落在祭坛上,黄金制成的烛台扭曲成了垂死女子的样子。
莫拉格·巴尔的神像正伫立在祭坛之上,一双邪恶的红宝石眼睛正闪烁着噬人的光芒。两根弯曲的长角从恶魔的颅骨上探了出来,狰狞地冲所有人笑着。
“这可真是地狱的照现!”纳吉斯说,“舒尔在上,难道我已迈入了湮灭深渊?”
苦修士忍了很久才把对刺客这番几次三番的渎神之言的愤怒忍了下去。他环视密室,却没发现更多的守卫。
“这不正常。”他对同伴说,“龙穴空空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主人早已布下陷阱!”
但布莱顿人却摇头说:“探测术显示这里的确没有人。”
他们看向红卫人。
伊斯拉恩思绪良久,强烈的不安充盈着他的内心。但彼时他们又岂非还有其他抉择?他默念正义、仁慈与怜悯之主的圣名,祈求他的神的庇佑。他说:“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纳吉斯的独眼中闪过一缕疑惑,背叛的念头疯狂的在刺客的内心生长蔓延。只因对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惧怕,才让他不至于在同行之人的后心刺上一匕首——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警戒者们虽然对刺客的态度并不算好,但内心对其的信任却在同生共死的战斗中一丝一丝的建立了起来——纳吉斯觉得这实在太蠢了,难道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好人吗?他们居然把背后留给了纳吉斯。却不知如果刺客愿意,随时可以带走他们的生命?
在光明与黑暗中艰难地挣扎着,纳吉斯跟着正义之人的身后,走入了这个邪恶的祭坛。
他们走过雕满了各种面容痛苦恐惧的男人女人浮雕的石柱,偌大的祭坛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真的太奇怪了。”布莱顿人是经历过第一座祭坛的恐怖经历的,但这座祭坛除了恐怖的氛围,与周围狰狞的雕像,却似乎少了什么。
他们走到祭台前的台阶,神像近在咫尺。吸血鬼之父那用红宝石雕成的邪恶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恍惚间,伊斯拉恩仿佛听到了一阵疯狂的大笑。
“莫拉格·巴尔不在这!”席浪咬紧牙齿道。终于,布莱顿人想起少了什么。相比第一座祭坛中魔神那可怕的威压,这里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