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迪思·萨维乌斯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他沉着脸,放开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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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迦图斯手臂因挥击了太多次而沉重无比;他的脚步踉跄,几乎跟不上他向前冲的速度;剑刃由于刺入人体——和格挡——得太多而绷卷、震颤。他的左臂被一个使用重斧的敌人劈了一下——虽然那一下有盾牌的格挡,但他的臂骨还是痛苦的裂了——此刻正无力的垂在身体的一侧。他的视野如同野兽般猩红,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他身上的锁子甲破碎而松垮垮的挂在肩上,仿佛再来一击就会随身倒下。可他依旧如同猛兽般咆哮着,在狂暴的怒火驱使下,他不停地挥剑斩杀,直至最后一名敌人被砍成一滩烂肉。
终于,他停了下来。此时,他的眼前已经没有站着的人。敌人没有,队友也没有。可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在血与火的地狱之中。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只是条件反射的向前、向前,还是向前。
一个惊惶的声音兀地响起,把他从混乱与狂暴中惊醒,他睁开猩红的双眼,注视着从阴影中窜出来的那个俏丽的身影,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
来人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小洛斯,是我,你的艾莉缇。”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一个角落里,温柔而惊惶地泣述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
正好,血红的瑟坤达被一朵乌云遮蔽,银色的马瑟尔再度跳了出来,淡淡的月光落在银血之女的身上,将其映衬得如同一朵白莲花,美丽而柔弱。她捂住嘴,泪眼摩挲的伸出一只洁白的玉臂,祈求的看向罗迦图斯。
终于,狂暴中的罗迦图斯·萨维乌斯骤然清醒,他惊喜地丢开早已断成两截的帝国制式铁剑,颤抖地抱住了艾莉缇·银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城门被攻破了,大街上到处是危险……”
罗迦图斯责怪的话没能再说出口,因为银血之女吻住了他。她颤抖中带着柔弱的样子让罗迦图斯心碎,他激烈的回应她。两人热情地接吻,仿佛周围地狱般的一幕幕并不存在。
良久,罗迦图斯从狂暴的厮杀与激情中跌落下来,他紧张地打量着银血之女,问她是否受伤。艾莉缇柔弱地摇着头,她紧靠在年轻的农夫之子那充满了恶心的血腥味与汗臭的胸膛中,说:“我在向圣灵祈祷,祈祷你能平安无虞,但仆人告诉我,他们攻破了城门,人们正遭受屠戮——我放心不下你,便从家中跑了出来——”
罗迦图斯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女人,他感激涕零地向所有已知的神灵祷告,感谢他们让她能躲开无情的杀戮,来到他的身边。
“那你更应该和你的家人在一起。”罗迦图斯说,“我是说,银血是一个强大的贵族,你们肯定有办法保护自己。”
“但我更希望和你在一起。”艾莉缇抬起头,娇柔的脸上透着令人心碎的爱意,“因为我爱你,您难道不知道么?失去了您,我无法再活下去。”
农夫之子激动无比,他紧紧地抱着心爱的女子,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但罗迦图斯却没发现,银血之女甜蜜爱意的背后,隐藏着致命的毒药。
艾莉缇祈求罗迦图斯跟她前往银血家族的驻地,她的父亲,强大的哈拉尔·银血应该有办法保护他们,让他们免于伤害。
但罗迦图斯迟疑了。因为他想起了还在旅店中的父母。
“请允许我拒绝。”他目露绝望地看着心爱的女人,牵起银血之女的一只手,亲了一下,“我的父母还在克莱铂大叔那里,我必须回去救他们——”
“别傻了。”艾莉缇抱住他,啜泣道:“我的爱,看看周围!现在,没有人能救我们!就连神都放弃了我们——迪贝拉的圣殿在战争爆发前就被摧毁了——我们能做的只有逃走,尽一切的逃走,从这地狱般的可怕境遇中逃走……”
“可是……”
“相信我,我的爱。”艾莉缇蛊惑着年轻的罗迦图斯,她轻抚着心上人的脸颊,哀求他离开,“我也爱他们。可即便我们能赶到那儿,留给我们的难道除了死亡与绝望,还剩什么吗?”
罗迦图斯不愿相信,可周围的一切又现实的告诉他,银血之女的话基本是正确的。自己的父母很可能早已命丧弃誓者之手。
想到年迈的父母绝望无助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罗迦图斯猛地甩了甩头。
不,不能这样。
我还没道歉。
年轻的农夫之子绝望的无声哭泣着。
第258章 猎物与猎手
迈德纳奇站在一座塔楼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族人潮水般的涌入马卡斯。寒风吹起了他的大氅和浓密的金色长发,露出了他那健硕的身躯及锐利如锋的一双眼睛。
“这是一场屠戮。”奈波德站在他的身旁,语气萧瑟中透着一丝不忍。
从他们的位置,他们能清楚的看到,马卡斯的市民与逃难者被塑骨部族、怒掌部族以及其他一些小部族的成员从他们温暖的家里、从马厩、从酒馆、从旅店拖出来,砍掉脑袋,剜出心脏。妇女的尖叫、孩子的哭泣、男人濒死的绝望响彻边塞领的夜空,和狂热的部族那疯狂的大笑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地狱般的血腥哀乐。
甚至,到最后,就连红色的瑟坤达都不忍的掩住了脸。银色的马瑟尔再次占据了奈恩的天空。
“这是一场复仇。”迈德纳奇说,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既有不忍,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残酷,“我们的族人被帝国压迫太久,必要的发泄是注定的。”
“但我们不能只凭借仇恨统治这片土地。”奈波德驳斥道:“皇帝受困于南方的那场大战,无法抽调大军前来平定叛乱,但帝国千年的底蕴不可忽视,我们必须在皇帝及元老院的那些‘大人物’们腾出手来之前,稳固我们的后方。对此,我们必须争取诺德人……”
“一部分。”褴褛国王打断手下。
奈波德眨着眼睛,不明白国王话里的深意。
迈德纳奇转过头来,蓝色的眼睛里折射出的冰冷眼神令奈波德亦为之惊惧,“我们需要让三大部族发泄他们的怒火——这几乎是必然的——他们历来不太服从除了那些长着鸟的爪子与羽毛的疯女人的命令,我只有满足他们那愚蠢的、鼠目寸光的要求,才能更容易的在议会中张望主动权——”
“其次,”迈德纳奇说,“超过千年的混居,边塞领的异族人太多了!半精灵、兽人、诺德人、沙漠游民、甚至尼本人,在奈恩你所能看到的种族,你都能在马卡斯这看到!而我们的族人却日渐稀少,我们必须——这同样也是必然的——让双方人数上的差异不至于那么的夸张……”
奈波德瞠目结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国王残酷无情的一面,他们谈论是一场屠杀,而褴褛国王却说得如此轻飘飘。
“暴力是一种残酷但有效的手段,仇恨亦只能发泄——二者我们都无法避免,那么留给我们的选择还能是什么呢?”褴褛国王喃喃自语道:“我们可以接纳一部分的诺德人,甚至帝国人,但这里面的前提是,我们的族人在即将到来的统治序列里占不可置疑的优势!”
“事后我们可以安抚他们,”迈德纳奇看着忠心的副手,冷酷地说:“而且我已经让他们不允许烧毁商人行会的房屋与马车,只要保证贸易路线,马卡斯终归会是我们的!”
奈波德知道国王是对的,三大部族不会仅凭褴褛国王的一个命令就放弃荣耀狩猎魔神的机会——这位魔君沉迷于追逐、捕获与杀戮,无论猎物是精灵、人类还是野兽。祂会鼓励信徒进行漫长而无休止的狩猎,只是寻找、测试并奖励他认为有价值的‘猎人’。这过程中通常被认为是公平的——或多或少吧。但大部分的时候,杀戮并不存在所谓的公平。
对此,海尔辛也不在意。祂的追随者所要做的就是向祂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猎人,或者猎物。如此,他们就会被允许在祂的狩猎场进行无尽的狩猎。
那是一片无尽的森林,有着无尽的狩猎活动。同时也是一片充满野蛮和暴力的土地,一个死亡与重生的永恒循环。狩猎魔神的宫殿狩猎小屋点缀着那里的风景,强大的野兽潜伏在森林中,让海尔辛的追随者可以尽情沉浸在令人惊叹的狩猎活动中——对于那些献身于猎人魔君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天堂。
而天际的瑞驰人大都信奉这位血腥与狩猎之神,对他们来说,再也没有比攻破世仇的城市,在里面大肆屠戮与追猎来得更令人兴奋了。
哪怕他们的族人之所以能进入这座城深墙坚的锻莫古城其实全是褴褛国王的功劳——关于迈德纳奇与银血族长的交易,奈波德虽然所知不多,但当城门真的如那位不可靠的盟友所言,被自己人打开了,奈波德便知道,这次的狩猎已然进入最终阶段——“这是一场盛宴,”看着陷入动荡与可怕的屠戮中的马卡斯,奈波德不由的叹了口气:“狩猎魔神正享受着祂的血腥杀戮。”
迈德纳奇沉默了一会,说:“对此,我们无能为力。”
奈波德嘴巴张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奈波德才再次开口,“我不相信他。”副手恭谦地向即将成为马卡斯新主人的弃誓者首领鞠了一躬,然后站直了,“他们的骨髓里流淌着都是阴谋与背叛,这一点即便是边塞领牙牙学语的稚童都知晓。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帮助我们?别告诉我,您真的相信,他背叛原先的主人只是想要全边塞领的矿场。”
迈德纳奇静静地看着随着愈发多的弃誓者进入马卡斯,整座城市变得更加的混乱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放起了火——也许是绝望者临死前的疯狂,但也可能是某些被信仰与鲜血冲昏了头的白痴——火光将原本昏暗的夜空点亮。配上各种疯狂的砍杀声与凄厉的惨叫,仿佛在宣告,这座曾享誉天际的古城即将成为历史。
终于,迈德纳奇开口了。“所以,在此我命令你:我的朋友。带上我的卫队,前往这座即将属于我们的城市,阻止那些头脑发晕的白痴,绝不允许他们烧毁它!另外——”
褴褛国王突然转过头,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凶狠与狡猾,“杀了银血!杀了所有流淌着背叛与阴谋之血的怯懦者!让这座我们祖先之城真正属于且只属于我们!”
奈波德猛地抬起头。
然后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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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率领着部族勇士逐渐远离的副手,迈德纳奇不再说话。而是转过头,神态冷酷且复杂的望着底下地狱般的一幕幕,
“这是一场狩猎,而我们都有可能是猎物!”国王喃喃自语道。
只是,他不知道,这是一场血腥盛宴无疑,但真正掀起这场可怕的杀戮的并非是狩猎魔神,而是另一位湮灭大君、来自冷港的吸血鬼之父——莫拉格·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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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蒙德是被人从床褥中拎起来的——这令这位领主大人极度的愤怒,他实在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失礼到这个程度。在某一个瞬间,他甚至连将对方的尸骸丢去喂狗还是将其灵魂抽出来,塞进灵魂石中的诸多惩罚都决定好了。
但当他看到来人居然是面色冷峻的高精法师,伊格蒙德还是将即将爆发的怒火吞到了肚子里。
这位年轻的领主揉着额头,怒气冲冲的问:“卡塞莫大师,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同时,伊格蒙德不动声色的看向房门,想要寻找本该把守在此的卫兵。
“您的敌人进城了!”高精法师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愤怒的领主大人所有的抱怨和猜忌堵了回去。
这位来自冬堡的强大召唤大师及学者穿着一件黑色的法师袍,宽深的兜帽紧紧的披在头上,右手拄着一根法杖,法杖的顶端嵌着一颗拳头大的宝石,在昏暗的烛火下幽幽的发着蓝光。法师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魔法戒指,里面封印着一个强大的魔族——伊格蒙德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弃誓者第一次攻破马卡斯的时候,这位高精法师曾召唤过他的‘魔法宠物’——也是那时起,伊格蒙德才知晓,自己父亲雇佣的这位法师居然如此强大。这位魔法大师不但可以召唤大批的元素使徒,还能强迫可怕的湮灭领主为其服务!
若不是卡塞莫那晚的帮助,马卡斯早在第一天便已陷落。这位大师不着声色的瞄了一眼我们领主大人温暖舒适的大床下那成堆的酒瓶,内心不免也是摇了摇头。
“什么……”由于宿醉的痛苦,领主大人还在想大师口中这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瞬间,高精法师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坏消息。
“您的父亲被人谋杀了,弑君者正是他的侍卫长——起码表面看来如此。”
伊格蒙德眼前一阵眩晕。
这时,他才听到,原本安静的要塞被一阵阵的喧闹与尖叫充斥着,似乎所有人都在不知所措的奔跑着、大叫着。而从敞开的大门看去,本该竭诚守卫在年轻的领主寝宫外的卫兵此刻却无声的扑倒在地上,一滩不详的液体正缓缓的流淌在他们的身下。而本该被严密守备着的房间里却躺着一名陌生的女仆——从她绿色的长发与娇小的身躯,还有鬓角那双尖尖的耳朵来看,这是一名木精灵女性。
而一把绝不该是一名女仆拥有的、泛着幽光的匕首正握在她的手中。
显而易见,这绝对是一把浸过毒药的致命武器。而它的主人此刻却面色僵硬,还未闭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惊骇与不甘,似乎在说,只差那么一点。
我们的领主大人终于清醒过来,他发出了一声令人惊讶的尖叫,然后像个受惊的女人一般,拼命的蹬着一双长腿,想要往后缩,仿佛这样便能拉开与那双可怕的眼睛的距离。
法师叹了口气,无助地站在刺客与大床之间。他一只手拄着法杖,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地转动着食指上的那枚魔法戒指。
第259章 邪恶的碎片 灵魂石
图尔卡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它们盘旋着,闪耀着斑斓的色彩,令周围的空气也震动不已。这些能量中明艳的一部分笼罩着他高高在上的头颅,有如一顶皇冠闪耀着光芒;但一些黯淡的、令人恐惧的色彩则飞舞在他身后,仿佛一件斗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占据了整座大厅。
他能感觉到,法术正在崩解,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避免灾难波及他的朋友。因为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在他脑海里不停的狂笑着,波动着,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想想办法……”席浪大叫着,全身都在颤抖——闪电法术大都带着麻痹效果,这一点是结界术也难以消除的,这让半精灵显得有些滑稽,他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着,说出的话估计只有他自己明白。
二者的法术爆发出的强光让其他人无法直视,一道又一道的银白色闪电接二连三的劈在苦修士的法术结界上,杜兰几乎掏尽了身体的全部力量,才能勉强的抵挡住这可怕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光幕一般的金色结界在这恐怖的法术洪流下也逐渐地变得稀薄、变得动荡不休,几乎不能支撑。
所有人都听到了布莱顿人的哀嚎,伊斯拉恩咬着牙,拔出了刺入其肩膀的那枚弩箭,剧痛与闪电法术的痉挛效果让他不可自已的哆嗦了一下。他丢出了那枚金属弩箭。
果然,漫天的银蛇如同受到某种天然事物的吸引一般,全都劈在了那枚小小的弩箭上。然后红卫人在其他人的惊呼中,猛地冲出了结界术的光幕。
伊斯拉恩怒吼着,挥动魔法巨剑,劈向了浑身光芒大盛,宛如一尊光暗神祇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准确说,劈向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头顶那团带着毁灭性气息的可怕光团。
“不——”
刺目的强光中,伊斯拉恩仿佛听到了女猎人的尖叫,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代表了什么,巨剑中的魔法被触发,一道红光呼啸着命中了半神法术的核心。
醒一醒,求你了。
伊斯拉恩被一记闪电重重的劈在了胸膛上,狠狠的倒飞了出去,手中的巨剑也哐当哐当的掉落在地上。但在他彻底晕过去之前,伊斯拉恩隐约的看到,本就不稳定的法术核心被他这胡乱的破坏性一击,霎时猛地一涨,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刹那璀璨的亮光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隐约中,伊斯拉恩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被爆炸弹了出去,然后他便什么都不清楚了。
等他再度醒过来,他看到了一双关切的眼睛。那是一声琥珀色的竖瞳,两枚菱形的黑色瞳孔微微发散,看着有点儿像慵懒的猫咪。它们注视着伊斯拉恩,带着点审视,又带着点歉意。
“发生了什么……”伊斯拉恩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把内心那失礼的想法甩出去。
“我的法术失控了。”似乎觉察到他内心的想法,慵懒的猫咪变成了威严的巨龙,如山的威压压得伊斯拉恩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很快,图尔卡又笑了——“很抱歉,”半神诚恳的说道:“我的战斗不仅在物质层面,还在灵魂深处,波及到你们真的很抱歉。”
伊斯拉恩发现他躺在地面上,周围全是散落的锻莫守卫的残骸,其他人要么在休息,要么在收捡战利品。原本白色的魔光术变成了金色,明晃晃的黏在高高的天花板上。
显然,支撑着这个法术的是苦修士,而不是眼前的半神——关于这一点,包括伊斯拉恩在内,其他人都很奇怪,明明信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杜兰施展的都是神术,但为什么身为半神的图尔卡施展的法术却只是普通的地骨魔法……
“我必须要向你说一声谢谢,”图尔卡继续说:“是你在关键时候救了我。”
伊斯拉恩很惊讶,他看着这位强大的半神,发现此时的他没了此前那如神似魔的恐怖模样,而是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冷静温和的样子;他又看了看随着他的清醒,面露喜色的同伴——啊,有杜兰,有索丽妮,更有半精灵席浪。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想要扑向勇敢无畏的红卫人,却被图尔卡抬手阻止了。
于是,他们纷纷遗憾的对伊斯拉恩点了点头,继续在那些锻莫守卫的残骸中收捡着什么。眼尖的红卫人从明灭不晦的烛火及魔光术的光芒中看到,那是一枚枚晶莹的宝石。
“灵魂石?”
伊斯拉恩坐了起来,惊讶地问道。
图尔卡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知道他有意避开这个复杂的问题,也就不愿勉强。事实上,在此次的鲁莽尝试后,图尔卡也发现了,随着他更多的从莫拉格·巴尔的邪恶灵魂碎片中汲取力量,他就更快速的滑向黑暗的一面。这是一柄双刃剑——不,这就是一份毫不掩饰的毒药!
莫拉格·巴尔毫无疑问的是一名强大的神祇,祂的灵魂碎片是堕落与黑暗的化身,任何企图尝试攫取这份力量的人都必然要承受其邪恶黑暗灵魂的腐蚀。
因而,红卫人看似鲁莽的虽然破坏了法术的核心,造成了可怕的后果——他被爆炸击飞了,还承受了可怕的反制:他的脑海成了一团糨糊,他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爆裂开来的闪电几乎全击在了他的胸膛。但他还是隔绝了莫拉格·巴尔灵魂碎片在他脑中的呓语,断开了与吸血鬼之父冥冥间的某种链接,决心不再触碰它。
这令他虚弱,因为二者的联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与二的关系,而是彼此中有着你我,是一种奇怪的共生关系。
图尔卡不知道远在冷港的莫拉格·巴尔会有什么感觉,但图尔卡自己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随着他将‘属于’他的一部分分离开来,他与奈恩的链接同样也被罩上了一层模糊的分界线——虽然他还能感受到奈恩的地骨,但图尔卡知道,自己的确没完整时那么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