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你们杀了我的那么多族人……现如今再说合作，不觉得虚伪吗？”
“父亲的态度并不代表我的态度。”
“那么你的态度是什么？”缘一反问。
石田龙弦下意识开口，可还未吐出一个字，话语便噎在了嘴边。
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没有明确的态度。
重振石田家？不算，这与死神无关。
所谓的态度便是立场，而立场往往只有两种，合作以及反抗。
石田一族的存在建立于前者之上，那是父亲的立场。
自己……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恕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决然不会与你们合作。”
“如果只有这些话，那你们还是请回吧。”
话音刚落，随缘一一起前来的露琪亚早就不耐烦了。
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怎么如此磨蹭？
露琪亚高声道：“我们才不要回去！”
“来的时候，夜一姐姐和我们说过了，你们灭却师会毁灭三界。”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遭遇在你们身上的一切都是不应该的？”
“难不成三界因你们而毁灭才叫应该吗？”
“如果三界没了，你们又该住在哪里？”
“刚刚你应该杀了一只虚吧，它彻底死了，连尸魂界都无法转生，你不觉得这样非常残忍吗？”
“你剥夺了他再活一世的机会！”
话糙理不糙，就算是地狱，也没做得像灭却师这么绝。
而灭却师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对虚的灵子抗体几乎为零。
换言之，灭杀它们是出于私心。
若摆在明面上，任凭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石田龙弦很想反驳，可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张了张嘴，看向露琪亚，生平首次被一个小女孩说得哑口无言。
固然他可以狡辩，但那毫无意义，同时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他心中清楚灭却师灭杀虚的原因，绝不是出于保护人类和整。
周围的气氛随着露琪亚的话音落下，突然间变得沉默。
缘一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邀我们去里面坐一坐吧，我也想听一听你对这些事情的看法。”
“顺便我想问问，这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石田龙弦抬头，微微让开了道路。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心中思索这些死神寻找自己的目的。
如今的灭却师已经难堪大用，合作在他看来，就是榨干自己的最后一份价值。
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将灭却师的技术得到……灭却师虽然没落了，但传承却没有随着没落而消失。
若被死神得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轻轻皱起眉头，石田龙弦认为，若这些死神寻找自己的目的是这个，那绝对不能答应他们。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缘一只是想知道，除他以外的灭却师对死神到底是何种看法？
另外还想问问友哈巴赫，因为说到底友哈巴赫是他们的祖先。
作为纯血灭却师族群，大抵是知道他的一些消息的。
浦原喜助之前说的没错，莫名其妙地消失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是自己，在原来的世界看起来是死了，但三百年后悍然回归，不照样是打得鬼舞辻无惨一个措手不及？
天晓得友哈巴赫经历了什么。
万一经历了和自己一样的剧本，那当年封印他的山本重国，恐怕也会遭遇和鬼舞辻无惨一样的事情。
说到底在灭却师看来，死神就是纯粹的反派，称为恶鬼也不为过。
……
当缘一聊起友哈巴赫之时，众人的目光顿时被他所吸引。
石田龙弦瞳孔微微收缩，俨然是没能想到，缘一会问这个。
这是图穷匕见吗？
石田龙弦不想回答，因为一旦说了，就相当于背叛自己的先祖。
但可惜的是，哪怕他的微表情变化再小，也被缘一所注意。
如果石田宗弦此刻在这，或许会用高明的话术岔开这一话题。
然而。
石田龙弦只是一个少年，被潜意识影响的他没能想到这一点，同时就算想到，受限于经历，也难以起到实质的作用。
片桐叶绘本欲打断，然而缘一却率先她一步开口，看着石田龙弦：
“你都知道一些什么？龙弦君。”
四枫院夜一也在此刻看着他，露出了绕有兴趣的神色。
那模样仿佛在说，“今天你若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无法离开。”
感受着四周忽然变化的氛围。
石田龙弦微不可查的咽了咽喉咙。
——这下可完蛋了！
第206章 大家都是正常人，凭什么你能读心；石田一族的投诚
“……”
沉默片刻，石田龙弦缓缓启口：
“你们想知道什么？”
尽管很不想回答，但几名死神的“刀”架在眼前，他不得不回答。
或者可以使用毫不知情当作理由敷衍过去，可问题是，石田龙弦不觉得他们是傻子。
既然前来询问，必定有所察觉，或是看出了某些端倪。
若他如此回应，那便是不给对方面子，后果可想而知的凄惨。
身处深山老林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即便被人打杀，也无处申冤。
继国缘一不会这般行事，可他身旁的其他人呢？
尤其是那个黑皮肤的少女，看上去便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单手便能捏碎片桐叶绘的神圣灭矢，要取他性命怕是如杀一只鸡仔般轻松。
呼出一口浊气，未等众人发话，石田龙弦紧接着补充道：
“事先声明，关于友哈巴赫我了解的并不多，虽然他是我的祖先，但我们石田一脉，已有数百年没有接触过他们了。”
“唯一了解的，仅是依靠当年留下来的传承。”
“此外，关于该传承并不完整，因为灭却师出现过动乱年代……”
“你们不应该来找我，应该去找我的父亲，他了解的比我多得多。”
石田龙弦试图自救，他自认经验不足，与其凭借自身力量应对死神，不如唤来父亲。
如此一来，至少能减轻一些泄密带来的负罪感。
继国缘一与四枫院夜一相视一眼。
随即，缘一侧过头，凝视着石田龙弦，缓缓说道：
“关于你的父亲，稍后我们自会去寻找……”
“龙弦君，近一千年前，灭却师率兵攻打尸魂界一事，你应当知晓吧。”
“知道，所以这便是你们想问的吗？”
石田龙弦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他眉间紧蹙，姿态端正起来，双手覆于膝上，语气凝重。
“对于那件事，我们已然付出了代价。”
“先祖友哈巴赫被封印，连同星十字骑士团全军覆没，应该没什么可问的了吧。”
这是一个极为标准的结局，标准到石田龙弦心生憎恶。
凭什么他们成了反派？成了邪不胜正中的邪。
尽管就入侵的事实而言确实如此，但石田龙弦却难以接受。
正因这件事，两族之间的关系不可避免地开始恶化，直至一方族灭。
想到此处，石田龙弦的心情有些激荡，犹如在气球中不断旋转的水流。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恕我直言，你的这个问题毫无意义，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结果。”
“你们尸魂界的历史上应该也有详细记载，询问我这个不知多少代以后的灭却师，着实有些多余了。”
缘一并不觉得多余，因为有些事情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凝视着石田龙弦：
“结局虽尽人皆知，然而，有一点至今仍是谜团……”
“友哈巴赫去哪了？龙弦君，你知道吗？”
“他不是被封印了吗？被封印还能去哪儿。”石田龙弦有些不耐烦，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反正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再出现了，询问一个死人的消息，同样毫无意义。”
“如果你非要得到答案，那大概率是在地狱。”
“你们尸魂界不是有地狱之门吗？”
“他并不在地狱，准确地说，也不在三界之中。”缘一声音微微低沉。
“我记得你们灭却师的发源地此前是在现世吧，然而因为友哈巴赫的战败，那块地方也就随之废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