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两者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又像是这些和尚将他当做透明人。
沈浪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下那古朴而庄重的台阶。
就在此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神秘之物正在前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目光最终落在方丈院左端的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上。
这片竹林看上去幽静而深邃,似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略微思索片刻之后,决定朝那片竹林迈步而去。
当他靠近竹林时,发现其中另有一番天地。
一条由青石铺成的小道在竹林之间蜿蜒伸展,宛如一条灵动的蛇,引领着人们通向未知的深处。
这条小道曲折迂回,营造出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尤其是在这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的雨幕之中,更显得格外迷人,令人心生向往。
沈浪沿着这条小道徐徐前行,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浸润得微微发亮。
拐过一个弯角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整个空间瞬间变得无比开阔,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原来,这条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处陡峭的山崖边沿。
站在此处,可以将远近的山野田畴尽收眼底,那一片片绿色的田野如同大自然精心绘制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不仅如此,极目远眺,还能看到坐落在遥远东方地平线尽头的洛阳城。
此刻,漫天的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给整个世界蒙上一层轻纱般的薄幕。
漫天细雨下,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里,一身儒服男装的师妃暄正盈盈俏立崖沿,悠然神往的俯瞰崖下伸展无尽的大地。
即便她是背对自己,但沈浪依旧客气施礼,诚恳地道:“多谢师姑娘舍命相救,沈浪感激不尽。”
师妃暄轻轻叹一口气,伸出纤美的玉指,遥指远方的洛阳城,以充满悲国伤时的语调道:
“自魏晋南北朝以还,洛阳屡成兵家争战之地,多次被毁倾颓,累得百姓流亡,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填沟壑。”
沈浪虽不知她为何要说起这些,淡然接过话茬,道:“洛阳之称,始见于战国文献《战国策》,内有【苏秦过洛阳】之语,自此屡被选为郡城,历来繁荣兴盛,佛教更是得到发扬,北魏时的佛寺便有一千三百六十七所。”
像师妃暄这种女子讲究的是精神恋爱,便是抓着她的双手,从后面狠艹,她也只会记住与她灵魂契合之人,而不是屮她的姿势。
所以要适当表现出自己的软实力。
所谓软硬都抓。
两手都要硬。
师妃暄缓缓点头,道:“沈兄果然学究天人,也应该知道洛阳向来是文化荟萃之处,只藏书便达七千车之多。”
“此处人杰地灵,历代名家辈出。”沈浪点头道,“蔡侯纸、浑天仪、候风仪和地动仪、指南车;《论衡》《汉书》《三国志》《洛阳伽蓝记》和《水经注》均成书于此,不知我可否说对。”
说到此处,他突然理解师妃暄此刻的感触和联想。
她正为洛阳过去百多年的历史而伤怀。
师妃暄缓缓点头,“沈兄对洛阳的历史果真了解甚多,小妹佩服。”
接着悠然神往的道:“不知沈兄是否到过北市的新潭?”
沈浪暗忖自己到洛阳的这数日,来来去去都是东溟派的大船,或间中临时租赁的船,压根就没到过北市去。
于是摇头道:“尚未去过!”
“看来沈兄错过很多东西。”师妃暄道,“若是沈兄有时间的话,可去见识一下这被称为天下舟船所集的地方,全盛时期大小船只可达万艘之数。”
接着低吟道:“古今兴废事,还看洛阳城。”
听她若如天籁仙音的声线细诉洛阳的兴替盛衰,再加上此刻的烟雨蒙蒙,似乎洛阳一千多年的历史,倏忽间闪过脑海,感觉既悲怆又感人。
雨点温柔地飘洒在二人的身上。
倒是一副绝美的景象,本来挺合适谈情说爱的,不过师妃暄眼下并无这些想法。
二人沉默良久。
师妃暄缓缓转过娇躯,清丽无匹的玉容仔细打量他半晌,柔声道:“看来你身上的毒已经完全祛除,如此一来,妃暄便可放下心了。”
沈浪拱手抱拳,“师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做牛做马也可,只要姑娘给我草就行。”
师妃暄叹道:“沈兄说话总是让人难猜,你为了让我们脱身,被魔门中人暗算,妃暄岂有不管之理?”
顿了顿,忽而露出个带点天真味儿的甜美笑容,秀眸深注的道:“只是不知沈兄可否把和氏璧交出来。”
她那对眸子胜比一泓秋水,于嫣然一笑中,动人至极点。
师妃暄见沈浪在她目光的迫视下,依旧飘逸潇洒,神态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芳心难免讶异。
换了以前所遇的男子,除侯希白外,在这种情况下,若非手足无措,便是心慌意乱,那像此人般完全不受自己慑人心神的目光所影响。
沈浪脸色平静地从怀里掏出和氏璧。
师妃暄并没有接过,淡雅清艳的玉容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浅笑,缓缓道:“难道沈兄一点都不留念这和氏璧?”
“我又不是要争霸天下,平生只爱交友,在我看来,这和氏璧不过只是身外之物。”沈浪叹了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
闻言,师妃暄秀目闪过讶异神色,旋又回复平静,徐徐道:“沈兄想到这层,妃暄深感欣慰,如今天下群雄四起,能关心万民福祉的寥寥无几。”
跟着饶有兴趣的道:“天下战祸连绵,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正需要一位明主一统天下,不知沈兄认为谁能使天下重归一统?”
沈浪摇摇头,“那定然不是我,如果是我做皇帝,我只会是一个昏君。”
师妃暄玉容不见半丝波动,静静的注视他好半晌,最后娇叹道:“没想到沈兄会对自己有这番评价,只是不知沈兄为何不愿与妃暄交心?”
沈浪无奈笑道:“能一统天下的明主究竟是谁,想必你已经心里有数,我可不敢妄言。”
师妃暄温柔地道:“既然如此,这和氏璧暂时还是先由沈兄你保管。”
沈浪顿时奇道:“为何要让我保管?”
师妃暄道:“像和氏璧这种稀世奇物,沈兄都不屑一顾,又对天下无意,保管此物更合适,而且你身怀异宝,妃暄竟没感应到,料想能感应到的人也不多。”
停顿了下,又说道:“不过沈兄下次遇到魔门中人还是要小心些,若是又中了什么奇毒,妃暄可就爱莫能助。”
沈浪顿时脸色凝固,“坏了,我感觉余毒未清,还师姑娘再出手相助!”
第196章 公子,带奴家私奔吧
沈浪又在山上待了两天。
这两天时间内,除了跟师妃暄解解毒外,再与她讨论一些天下大势。
因为师妃暄心怀天下,为造福天下而努力。
沈浪则心怀美女,时不时与她讨论相关的内容,并加入一些自己的看法,希望她能够有所收获。
男人为了上床,什么鬼话都能说得出。
这点并无任何奇怪的地方,相反,如果什么都不说,那才是会让人感觉到奇怪。
不过师妃暄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守丹童之类的故事开解他,表示出她绝不会陷身于这有如虚幻的世界中任何一种感情之内。
但沈浪并不在意,管她心里想的什么,只要有个地方容得下自己就行。
此刻星空璀璨,沈浪正和师妃暄并肩站在净念禅宗小竹林的崖边,眺望山下的洛阳城。
闻着醉人的清香从师妃暄身上传入鼻内,沈浪来了兴致。
无可否认,这超然的绝色美女,无论一言一笑,均能使他如沐春风,陶醉其中。
从身后搂抱着她,并手拿把掐。
师妃暄并没有挣扎,只是别过俏脸,笑问道:“不知沈兄是否听闻过圣舍利?”
沈浪迎上她清澈而不见底的精湛眼神,点头道:“莫非妃暄你也在关注这东西的下落?传闻它最后一任主人是向雨田。”
师妃暄微怔道:“沈兄竟也知道圣舍利的事?”
沈浪少有见她这种人性化的神态,点头道:“当然,我不但知道这东西,还知道在哪,不过这东西不是叫邪帝舍利吗?怎么又叫圣舍利?”
师妃暄莞尔道:“其实正确名称该是圣舍利,是圣极宗圣帝的身份象征,只不过外人要把圣极宗和圣帝唤作邪极宗和邪帝,圣舍利才变成邪舍利或邪帝舍利吧!”
沈浪也觉好笑,笑道:“这倒是,哪有人肯自认是邪派的,当然,不包括我。”
师妃暄深深瞧他一眼,似要把他看穿一般。
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往山下的洛阳城,柔声道:“圣舍利的事情,知晓的人不多,敢问沈兄,这不广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从何处知晓?”
沈浪放开运球的手,道:“有些事情只要用心观察,便很容易就能知晓。”
师妃暄只听闻身后传来细细思索的声音。
片刻后,一枚金黄闪闪、光芒耀眼的小晶球出现在眼前。
师妃暄顿时讶道:“圣舍利?它怎么会在沈兄的手中?”
沈浪微微笑道:“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只要用心观察,便可知晓很多东西,什么圣舍利,什么花间派、阴葵派之类的我也略有耳闻。”
师妃暄露出一个思索的动人神态,转过来身来,瞧着他柔声道:“想不到沈兄身上还有很多妃暄不知晓的秘密。”
沈浪道:“其实很多东西,大家认为是秘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曾听闻江湖上有个叫侯希白的年轻公子,此人应该是花间派的传人。”
师妃暄微笑道:“沈兄倒是说对了,妃暄从第一天碰上他,便已知晓他身份来历,他亦没有瞒我,不知沈兄认为花间派是邪道还是正道?”
沈浪大感愕然,他现在就想着入师妃暄的道,谁还管他们正道邪道?
不过看着师妃暄好奇的眼睛,耳朵听的是她有若仙籁的悦耳声音,又被覆盖在迷人的星夜下,暂时先满足她的好奇心好了。
“无论正道邪道,只因思想的分异。”沈浪认真说道,“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始有流派之分,到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学,人人都奉儒学为正统,然后才有正邪之分,这纯属人为的后果。”
师妃暄秀眸射出动人的采芒,点头道:“确实如此,但魔门的信念来自何方,已难以逐一追源溯流,只知他们反对儒学的仁义礼智信,斥之为虚伪愚民之学。”
“经过长期发展,愈发离经叛道,如汉末的黄巾贼和五斗米道,便是其中的表表者。“
“对,任何思想走向极端,都会离道入魔。”沈浪点头道。
师妃暄又温柔地道:“花间派在石之轩前从来没出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他们追求的是以艺术入武道,也视武道为一种与人直接有关的最高艺术,所以其传人均多才多艺,着重意境神韵,故能于众多门派中自树一帜,盛名长垂不衰。”
沈浪道:“儒家讲的是中庸之道,花间派则是个偏向极端的宗派,认为人的真性情可凌驾一切道德之上,配以艺术,发展出一套正统教派难以接受的东西,至于是邪是正,要看从哪方面论。”
师妃暄点点头,道:“沈兄说话总是直接要害,看事情确实要看本质,花间派虽被人归之于魔门之列,事实上和阴癸派是有本质上的差异。”
“确实如此。”沈浪直视她的眼睛,“我看我们现在不必着急讨论这些,我感觉我体内的余毒又被激发了。”
师妃暄紧盯着他,“莫非沈兄和妃暄在一起时,心里只想着那些男女之事?就没想到别的事情?”
“人之常情。”沈浪一本正经道,“道家有云,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万事生,这才是天道,而且我修的就是天道。”
师妃暄破天荒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神态娇憨的道:“沈兄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
随即话题一转:“沈兄且先把圣舍利收起来,圣舍利对魔门中人有极强的吸引力,他们有法子知晓圣舍利的所在,若是被他们发现,只会以为圣舍利是在净念禅宗,尤其是邪王石之轩。”
说到此处,师妃暄把目光转向一旁,像给触及心事般。
良久才轻叹道:“石之轩怕是魔门的一个异种,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两宗派之长,而这两派的武功心法和路向均有根本的分异,到现在仍没有人明白他如何能把两派的武功融合为一,创出人人惊惧的盖世魔功。”
沈浪道:“我暂时没遇到过,暂时不知道他的魔功是否那么厉害,听闻贵派碧秀心为了压制他的魔功,而为他诞下一女。”
师妃暄柔声道:“确实如此,若不是秀心师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情操,以身饲魔,这天下已给石之轩弄得天翻地覆,魔长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