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麻子说:“钟思远丢了。”
钟思远?那个工厂管事,鲁鸿熙的手下。
“丢了是什么意思?逃了?”
冯绣虎没听明白。
三麻子摇头:“他一直被绑着,一没力气挣脱,二没力气爬墙,不可能逃了。”
“所以就是丢了——就跟变戏法似的,消失了。”
PS:一个半死不活的钟思远,就算丢了,又能起什么用?那得看在谁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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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怀民亦未寝
这事蹊跷,而且发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冯绣虎得问清楚。
“他命怎么这么硬?吊这么多天都还没死?”
三麻子挠着后脑勺:“本来是没人管他的,我想着就按班长你说的来,把他饿死了等风干,也给凿墙的人亲眼看着,免得有人起二心。”
“可小辫子心软,每晚都偷偷溜到墙角下给钟思远喂些清水肉干,她还以为大家不知道,其实只是没人说她。”
“也正因这样,才硬生生给钟思远把这条命吊住了。”
“但他的日子也难捱,那点吃食只够吊命,班长你是没看到,他整个人都已经瘦得皮包骨,要是今晚不丢,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所以更不可能自己逃脱。”
冯绣虎点点头,三麻子不知道,但他确实是亲眼看到过。
冯绣虎问:“那具体是怎么丢的?”
三麻子答:“不夸张地说,就是在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天色才刚擦黑,忽然有弟兄跑来告诉我,说钟思远不见了。”
“虽说那时候凿墙修路的人大都回家吃饭了,但墙下也还有人,我挨个儿问过,却都说没注意。当时也有班里弟兄就在附近,但说辞还是一样,就一个转身的功夫,钟思远的位置就只剩一根绳晃悠。”
三麻子悻悻道:“我甚至连小辫子都怀疑了,特意问过她,是不是她把人偷偷放了,结果小辫子没给我好脸色——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她连话都不怎么跟我说。”
冯绣虎大概知道原因。
但他不说:“就算是被工人解救的,他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爬上墙去。”
三麻子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说他丢了。”
三麻子搓了搓手,打量冯绣虎脸色:“班长,是我没看住他,但我觉得反正鲁鸿熙都死了,钟思远还算个屁……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
但三麻子的话给冯绣虎提了个醒——这节骨眼儿上,丢谁不好,怎么偏偏丢了个跟鲁鸿熙有关系的人?
没来由的,冯绣虎觉得有些异样。
好似风暴来临前的序曲,钟思远的消失就是序曲奏响的第一个音符,在平静中显得突兀。
……
晚上细腰儿又想往冯绣虎正房里钻。
这次冯绣虎问都不问了:“那你睡吧。”
说完他就钻进了顺子房里,留细腰儿一个人站在门口愣神。
鉴于昨晚的失败,冯绣虎打算今夜留守在顺子旁边。
严格来说,搬山法是冯绣虎接触到第一个最正统的远古功法。
迷雾法典和风来化雨诀都是被新神篡改过的,烂肉功是蚀多方借鉴而来的,又是法阵又是指诀,搞得不洋不土。
所以搬山法才是味儿最正的。
它的入门方法也透露着浓浓的朴实。
厢房里,冯绣虎嘱咐顺子:“等她们都睡了,哥就带你修行。”
“为什么要等她们都睡了?”
顺子不解。
很快他就知道了。
夜深人静时,冯绣虎悄悄推开门,见正房和灵芝水仙的偏房都已熄了灯。
他冲顺子招手,二人出门走进院子。
冯绣虎从树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铁锹,递给顺子一把,然后指了指脚下:“挖。”
顺子不明所以,小声发问:“挖多深?”
冯绣虎打量了一番顺子身高:“先挖两米。”
说干就干。
两人一人一边,虽都是身强力壮,但为了不惊动院内的其他人,所以效率也快不到哪儿去。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深坑终于成型。
顺子擦了把汗,问道:“大哥,这是要埋什么?”
冯绣虎放下铁锹,一脚把顺子踹进坑里:“埋你。”
顺子也不觉得大哥会害他,只是有些担心:“那你记得给我留个出气的口子。”
冯绣虎让顺子原地坐下,将姿势和指诀连说带比划,逐一讲给他听。
“你也莫问这功法叫什么名字,我怕你知道后说梦话透露出去,你只需知晓,这功法是禁忌,教会也怕,神庙也怕,若被发现,就是顶了天的大罪。”
顺子神情严肃:“连教会神庙都惧怕的功法?大哥又是哪得来的?”
他还在担心冯绣虎。
冯绣虎摆手:“你别管,你只管修炼。”
“记住这个指诀,它代表的是大地的符文。”
“记住这个姿势,它能让你更好感悟大地的规则。”
冯绣虎开始填土了,他一边挥舞铁锹,一边接着说:“我会把你埋严实,是生是死看造化。切记,你身在地下,既是大地镇着你,也是你撑着大地,若想脱身,便要让规则认同你,与大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土越埋越高,当顺子只剩脑袋在外面时,冯绣虎略作停顿。
“顺子。”
他喊了一声。
顺子睁开眼,抬头看向坑上的大哥。
冯绣虎说:“争点气。”
顺子认真点头:“来吧,哥。”
冯绣虎扬土埋下。
待最后一锹土盖下,冯绣虎跳上去踩了几圈,将土踩严实,若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刚才这里还有个深坑。
冯绣虎一屁股坐下,擦了把汗,同时在心里默默掐着时间。
他心里也紧张得很,虽然刚才口头上那样说,但其实没想真的把顺子憋死。
冯绣虎早有心理准备,要是到了时间顺子还没动静,就把赶紧他挖出来——实在不成就算了,普通人就普通人,大不了他自己加把劲,罩着顺子一辈子。
冯绣虎背靠在树干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支烟点燃。
烟雾缭绕,盘旋,久久不散,又开始在眼前汇聚。
冯绣虎忽地一愣——汇聚?
不是烟,是迷雾。
前方地面上,迷雾翻涌汇聚出了人形。
面色阴沉的科纳特陈出现在冯绣虎眼前。
“这么晚不睡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科纳特陈双眼盯着冯绣虎,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
冯绣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科纳特陈脚下,就是埋着顺子的深坑。
“怀民亦未寝……”
一紧张,冯绣虎就开始胡言乱语。
科纳特陈皱眉:“什么意思?”
冯绣虎缓过来了:“意思是——你他媽不也没睡,大老远跑我家干什么?”
第146章顺子成了
科纳特陈拉长了脸。
他的语气忽然严厉:“你为什么要杀倪世财?”
冯绣虎却不上套,反问他:“谁给你说倪世财是我杀的?”
科纳特陈冷笑:“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毛核桃被你派去找倪世财决斗,倪世财偏偏就在这时候死了。”
冯绣虎摊手:“不当众打服了倪世财,港口区就永远没法传教——既然我当了这个神甫,就得替教会把事办妥,我有错吗?”
科纳特陈脑子很清醒:“这是两码事,我说的是倪世财死了。”
冯绣虎再次反问:“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先讲清楚,我为什么非要杀他?”
科纳特陈沉着脸不说话,冯绣虎反过来打量他的表情。
冯绣虎还挺期待科纳特陈说出点什么来。
比如——因为倪世财是被枪打死的,我知道那把枪在你手里。
又或者——神庙插手鲁鸿熙的案子了,你搞得我很被动。
冯绣虎心里感到戏谑,他其实依然无法确定枪手是否和科纳特陈有关,但终归是怀疑眼前这个死洋鬼子。
科纳特陈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了:“不管倪世财的死是否与你有关,但你派毛核桃过去这事办得很蠢——你给了神庙向你问责的理由。”
“我不怕被问责。”
冯绣虎盯着科纳特陈的眼睛:“我甚至可以配合他们调查——我也很想知道杀死倪世财的那名枪手是被谁派来的。”
科纳特陈与他对视:“你身为圣堂神甫,却主动和神庙配合,你考虑过教会的威严吗?”
冯绣虎双臂交叉,表情虔诚且严肃:“向迷雾之神保证,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教会。”
科纳特陈看了冯绣虎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今天的事瓦德拉长老已经知道了,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到他对你很失望。”
冯绣虎不禁笑了:“是吗?那我下次亲自问问他。”
科纳特陈张了张嘴,半晌后却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