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绣虎腼腆搓手:“你也知道我现在道行浅,就算真想帮娘娘做点事,恐怕也有心无力——要不你给我整点灵丹妙药神兵利器什么的,助我早日神功大成。”
风雨娘娘白了他一眼:“可我听说你对迷雾之神忠心耿耿,在教会混得风生水起——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对头家的人?”
“话不能这样说。”
冯绣虎埋怨道:“现在咱俩才是一家人,你不拉兄弟一把,兄弟以后怎么帮你办事?”
“谁给你一家人?”
风雨娘娘袖子一甩,风把冯绣虎吹了个跟头。
等冯绣虎重新爬起来,风雨娘娘才轻笑道:“又不是让你当打仗的马前卒,你道行深浅与我有何干系?你就老实在帆城候着,等我寻回了羲君,她自会找你探讨信仰封神的经过。”
冯绣虎听出了端倪:“什么叫寻回羲君?”
风雨娘娘凝眸看来:“又多嘴了不是?”
脑海中有念头闪过,冯绣虎似乎抓住了问题关键。
但他没再追问。
风雨娘娘轻轻挥手,不远处小屋的房门自行开启,一张卡片从屋内飞了出来,落在风雨娘娘两指之间。
她将卡片递到冯绣虎面前:“寻常无事,别来搅我清静,但若真有要事,在此处却寻我不到,便来这上面的地方找我。”
冯绣虎顿时认真,想必是什么更了不得的地方,于是郑重地将卡片接过来,低头看去。
只见卡片乃是金属制成,看上去典雅华贵,上面印着几个鎏金字体。
风情雨韵夜总会,贵宾凭证。
“……”
冯绣虎沉默了良久。
他有心想问,又觉得这问题不适合张口。
风雨娘娘也没解释,她闭上眼开始假寐,摆手道:“既已说清楚,你便自行离去吧。”
冯绣虎回过神,抬头道:“不急,我可能要在你这里多待几天。”
风雨娘娘又把眼睛睁开了,皱眉看来:“你自己没家吗?”
冯绣虎回道:“我还有些事没搞清楚,暂时不能回家,你这里没人敢进,最适合我躲藏。”
说着,他的眼神朝屋内瞟去。
“你不能进屋。”
风雨娘娘径直打断了冯绣虎的念想。
她略作思忖:“你要待便待,但只能在院子里活动。”
冯绣虎不满意:“那我晚上睡哪儿?”
一边说着,他的眼神又瞟到了风雨娘娘身下的躺椅上。
风雨娘娘沉默了片刻,起身进屋了。
看来是默许了。
……
冯绣虎来到门边,挥手向屋内作别:“走了啊。”
屋内没有动静。
冯绣虎也不在意,转身推开院门走出。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风雨街。
冯绣虎将帽檐扣下,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
绕了一大圈,他总算离开了风雨街,然后立刻拐进一条无人的巷子里。
冯绣虎低声问道:“都这么远了,她应该没盯着我吧?”
脑海里却没有回应传来。
冯绣虎微微皱眉,他以为风雨娘娘还在暗中观察,所以蚀不敢吱声。
于是他想了想,径直靠墙坐下,掐住法诀潜入灵界。
来到梦林。
蚀终于肯露面了。
不等冯绣虎开口,蚀就一脸严肃道:“那娘们儿在你身上下了咒术。”
冯绣虎一惊:“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快想想办法。”
蚀示意他稍安勿躁:“听我说,那咒术不会伤你,只是在你身上留下了一只‘耳朵’,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风带回给她,所以我不能出声,你也要谨慎说话。”
“这耳朵我还不能将其摘去,否则反而令她生疑。”
冯绣虎满脸严肃:“那我要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她也能知道吗?”
蚀纠正他:“她只是听得到,但看不到。”
冯绣虎放心了不少。
大不了动静小些。
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借用权柄的力量,所以当然不能被风雨娘娘察觉。
为了不让风雨娘娘起疑,二人没聊太久,仓促交流几句后,冯绣虎就回了现世。
他要做什么?
当然是把该查的事情查清楚。
冯绣虎现在是一个“死人”,没有比这更好的调查机会了。
冯绣虎打算趁这个机会,把所有问题一次性搞清楚。
巷子里,冯绣虎缓缓遁入了阴影。
……
国公府。
宴厅里依旧欢声笑语,但原本祥和的待客室里,气氛却非常凝重。
大国公,托弗森赵,马秉合,就连枢机长老瓦德拉乔和护持长老步虚归居然也出现在这里。
沙发前方,站着的人只有两个,分别是国公夫人和科纳特陈。
国公夫人的妆都哭花了,手帕掩面,一副随时准备哭第二轮的模样。
科纳特陈脸色带着余怒:“这件事完全是冯绣虎一个人的责任。”
“不仅我可以作证,国公夫人的随行侍女也都亲眼看见了冯绣虎是怎么发疯的。”
闻言,国公夫人又啜泣起来:“公爷!妾身没想害他,真真是他自己失足跌落。真应了坊间流言,那疯大虫真是疯的,连我是谁都不认得,就上来调戏撕扯,妾身本不想搭理,他却不依不饶,科纳特主教上前阻拦,他竟还与科纳特主教推攘,这才不慎落崖。”
PS:你们接着说,冯老爷在影子里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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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瓦德拉乔的下一步棋
国公夫人一连说了五个“真”,她的话似乎很有可信度。
大国公却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抬手,国公夫人就识趣闭嘴了。
房间里很安静,气氛很微妙。
科纳特陈义愤填膺,国公夫人我见犹怜。
托弗森赵时而打量一下科纳特陈,时而又观察瓦德拉乔的脸色。
马秉合和步虚归坐在同一侧,皆板着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们对面,瓦德拉乔捧着一杯清水,静静等着所有人把话说完。
而夹在中间的大国公,自从得知此事后,他的表情就一直阴沉——无论是真的还是假装出来的,他都必须这样做。
按理说,一名神甫的死活,本不值得在座这些人如此严肃,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偏偏冯绣虎不止是神甫,他还是瓦德拉乔看中的人,这事就不小了。
所以这事可大可小,得看从哪头算起。
良久,大国公开口了:“夫人呀,你可知道,冯绣虎神甫不仅是瓦德拉长老最亲近的学生,他也是我格外欣赏的年轻俊杰,你闹出这档子事,实在让我难办。”
国公夫人抹着眼泪:“当时事发突然,他又未自报家门,妾身如何得知他姓甚名谁?倒是科纳特主教在阻拦中就已表明妾身身份,他却浑然不惧,竟还欲上前调戏,说什么让妾身陪他回家喝酒的胡话。”
这话如果是真的,那让大国公的面子往哪儿搁?
果然,大国公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时,瓦德拉乔说话了。
“科纳特主教,那时候你和冯神甫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
科纳特陈显然早想好了理由:“长老,那时候我和冯绣虎刚与大国公会面结束,他与大国公闹了点不愉快,大国公劝我带他出门透气,这一点大国公可以作证。”
瓦德拉乔转头看向大国公。
大国公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科纳特陈继续道:“冯绣虎说他从未出过帆城,所以主动提出想看看城外是什么样子,于是我们才去了那里。”
瓦德拉乔瞥来视线,凝视了科纳特陈两秒后,又缓缓移到旁边的国公夫人身上。
“可真是巧了,正好那时候国公夫人也在城外。”
他语气一顿,话锋一转:“今天是大国公的生日宴,这么重要的时候,国公夫人身为女主人,不在国公府招待客人,却独自出城,又是为什么?”
不等国公夫人回话,大国公主动替她解释了。
“长老,这事怪不得夫人。”
大国公娓娓道来:“实不相瞒,正因为今日是卫某寿辰,所以大总统特意准备了数车贺礼,半月前就已从国都出发,连夜奔波,今下午才抵达,夫人出城,就是为了迎接使官。”
此事有理有据,瓦德拉乔缄默不言。
半晌,瓦德拉乔抬眼看向对面的步虚归和马秉合:“这事是教会和大国公之间的误会,神庙为什么也在?”
当“误会”两个字一出来,大国公脸上的阴郁神色明显消减了许多。
他赶紧解释:“是这样的,冯神甫罹难之地毕竟是神庙禁地,所以此事于情于理也该向神庙知会一声,也免了日后再起误会。”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但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万一真谈崩了,瓦德拉乔发起飙来,只有步虚归拦得住他。
步虚归淡淡说道:“天崖之下妖风肆虐,跌落者断无生还之理。但念在瓦德拉长老刚蒙丧亲之痛,神庙就不追究冯绣虎搅扰禁地清静的罪责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却分明内含讥讽。
托弗森赵的脸色不太好看:“冯神甫发生意外,这应该能让神庙庆祝很久吧。”
马秉合接过话茬,不咸不淡回道:“大主教的提议甚好,今日回去,我便让观庙连摆三天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