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此地珠行的三个掌事人之一。
早些年是出海打渔的渔家子,拜了珠行的码头。
靠着敢打敢拼,很快就得到了赏识,一路高升。
由于其当面笑呵呵,背后下死手的阴险性子,故而才得了个笑面虎的称呼。
而此人才是珠池县真真正正的恶霸强人。
比起他来,老鼠三的那点恶名,也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那给白玉儿下聘礼,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前不久欠了一笔赌债,正好老爷动了给少爷取妾的念头,我便想着将白玉儿推举上去,这样少爷既得了美人,我也能克扣些聘礼,填了亏空。”
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若不是这狗东西就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陈浊眼下,还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下面吃完了吃上面,这可当真真是两头都不误!
若不是这次招惹到了陈浊一家的头上。
没算到白郊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汉子,竟然是个藏匿多年的武道凶人。
换个寻常百姓家庭来。
谁能挡的住这狗东西的三板斧?
君不见。
哪怕是陈家,眼下不也被其搞的七零八落。
“这么说,向我爹讨要大珠的也不是王家,而是你了?”
定了定神。
陈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脚下再往下一压。
“是,是!”
李三脸涨成了猪肝色,鼻子都快要没入了水中。
此时哪怕有再多的小心思也都收了起来,只想着把这位小爷暂且哄住。
免得一个气血上头,自己平白遭了殃。
“我欠了赌档一百两银子,那沈良才就给了我一个月的期限。”
“我也是...也是被逼无奈,方才出此下策啊!”
“浊哥儿,浊哥儿你就信我一回,借我八两银子,这次我定然能翻盘,到时我连本带利一同还你!”
李三感受着后背胸口所传来越来越大的压力。
赶忙挣扎着,试图利诱劝说。
“你倒是算的清明。”
陈浊现在已经是懒得置气。
哪怕李三到了现在都没有丝毫悔改,还惦记着自己兜里的八两银子,他都没有丝毫波澜。
毕竟。
和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好置气的。
不过,若说没有半点心理波动,那也不对。
谁能想到,白叔悍然下了杀手的王老狗,居然杀错了人。
若是他爹在阴曹地府里知道了事情一切的缘由,恐怕也是会暴跳如雷。
但你若说杀的对不对?
那陈浊肯定会是斩钉截铁的说一句:
对的很!
这王老爷和王少爷,仗着自己和县令那点微末间的关系。
在珠池县当中,明里暗里不知做了多少恶事,无数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血、噬其肉。
总而言之,死的不冤。
久久不见身后有动静传来,身上踩着的那只脚似也松了几分力气。
李三得以喘息中,昂起头费劲的打量着水中的倒影。
只见那张算不得英俊只得几分坚毅的少年面容上浮动着几分凝沉,似在深思,权衡利弊。
他心头一喜,赶忙又劝说道:
“浊哥儿,冤有头债有主,小弟我也是身不由己,所得财货哪次不是给主家孝敬大头,剩下才轮到自己?”
“眼下王家作恶多端,遭了劫数,是他们活该。”
“眼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欠你的银子我以后一定会还,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弟这一码吧!”
身后。
陈浊面露犹豫,更是从他身上把踩着的脚拿下来。
李三心头大定,暗道今日这日这番劫难算是过去。
且待他翻身,定要让这小子好看。
还钱?
呵呵,到了他李爷手里的钱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正这样想着,却冷不丁的头上一暗。
水面倒影出一个高高举着船桨,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笑意的身影。
“浊哥儿,有话好好说,好好......”
嘭——
一阵忽响,惊起几滩鸥鹭。
继而又是一声落水的噗通声响。
缠绕着重物的尸体沉入水中,泛起的浪花里,冲刷起一线微不可查的血雾。
处理完一切痕迹,顺手把这乌篷船推出芦苇荡放生。
陈浊这才回到自家的小船之上。
伴着夕阳,摇晃着朝归家的方向驶去。
两辈子加起来,生平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
可眼下的陈浊,却是十分平静。
许是习武上身、握拳有力之后,胆气便不由自主的凝聚。
又许是对李三这狗东西积怨已久,怒火中烧,冲淡了那份恐惧。
总而言之,并没有常人所说的那般不适。
反而,心头内里还多了几分快意。
“不过是杀人而已,手起桨落,何需多想。”
扁舟上。
枕着自家大黄的肚子,眼看大海落日,陈浊如是而语。
第15章 找补
“王家一夜灭门,李三坏事做尽,心虚躲藏。”
“在芦苇荡里翻了船,把自己淹死,这很合理吧?”
摇着船桨,陈浊重新驶出河道,转入沿海。
心头里则是浮现出自家给李三安排的死因。
至于旁人信不信,那也无所谓了。
不比上辈子。
哪怕是大周立国八百年,至今依旧繁荣昌盛。
可人这一生物的活动范围,却依旧是以一座座城池为核心,以条条官道为纽带。
若是离了这两地之外,那说上一句荒野也完全不出格。
就像方才的那片芦苇荡里,水面之下就不知隐藏着多少食肉的凶猛之物。
都用不了几天。
怕是一夜的功夫之后。
李三能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那都算是他骨头硬,硌的那些猛鱼下不了嘴。
“李三这狗东西天生的坏种!”
“就算我不去找他算前仇旧恨,待这小子翻过身来,肯定也要来找我麻烦。”
“而且说不得,方才心里便在酝酿着什么坏屁。”
陈浊面无表情的划着船。
心如止水,更似老井寒潭,泛不起一丝涟漪。
自打睁开眼,看到那具在海水中泡涨的尸体之后。
他便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
恶人杀人不用刀。
只凭一身虎皮,一张嘴。
便可以让一个原本虽不得富贵,但也算安然的家庭家破人亡。
哪怕是不知道李三便是害得自己如此下场的原凶。
就凭其要把白玉儿往火坑里推。
以及,无赖般朝自己强索大珠的事情。
他便已然有取死之道。
更况如此。
事到如今,也不过是李三咎由自取罢了,怪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