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浊这才搓了搓手,如同看到什么珍馐玉食的老饕般,一溜烟冲了下去。
一手采摘清目草,一手捕捉玉螺,动作麻利无比。
不过,他倒也没有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
心头里想的清明。
眼下这片清目草能长的这么好。
说不得便是有这些玉螺的功劳,两者之间恐怕是存在着某种奇特的共生关系。
若是将玉螺尽数捕走,怕是这片天然的宝药田也要随之荒废了。
竭泽而渔,非长久之道。
只是小心翼翼潜入那片草地之中,捉了十余只个头最大、最为肥硕的玉螺。
又采了些许年份最足的清目草,尽数收入随身的网兜里。
做完这一切,陈浊便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好能电的伞盖,在意识中向它下达了新的指令——
叮嘱它以后把老巢安在这里,好生看护这片药田。
但凡有不开眼的“鱼”过来试图偷吃,便通通赶走,一个不留!
好能电得了命令,当即便是噼里啪啦放了一通电,像是在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做完这一切,陈浊又瞧了几眼这处往后就姓陈的药田,喜笑颜开的离去。
返程的路上,更是鸿运当头。
撞见了几条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珍稀宝鱼,他自然也是毫不客气,一并笑纳。
正好能给明天的新家开火,添上几道主菜,也省得他再去费功夫。
收获满满,心满意足。
上船,返程!
......
翌日下午,陈家港。
新建成的庄园之内,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周三水叔、阮四叔两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到来。
此刻正满脸新奇的打量着这座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坚固与实用的崭新宅院,啧啧称奇。
陈浊化身为临时大厨,一大早便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阮小五、阮小二这两个小鬼头缠在他的身边,问东问西。
就在陈浊忙着炒菜,还要应对这两个小东西层出不穷问题的时候。
走路带风的周始从大门跨进,神秘兮兮的凑过来:
“浊哥,你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
陈浊循声望去,就看到在他身后正有几道身影鱼贯而入。
首先就是自家师傅余百川,眼下里正背着手,慢悠悠从门外踱步而入。
跟在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脸傻笑,手里提着两坛好酒的阿福。
而让陈浊感到意外的是,在余师傅两人的后面。
镇海武馆的苏定波苏馆主,以及方烈、厉小棠、秦霜几人,竟也是联袂而至,叫人意想不到。
略一愣神,他便赶忙在身上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先是将两位师傅恭恭敬敬地请至上座安顿好,这才转身来到方烈几人面前,笑着拱了拱手:
“几位能来,当真是令我这偏僻居所蓬荜生辉!”
“快,里面请!”
方烈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故作埋怨的锤了陈浊一拳:
“你小子乔迁新居这等天大的喜事,居然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
若不是今日我顺道来给你送那龙涎香制成的‘定神香’,怕是至今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就是,就是!”
一旁的厉小棠也是叉着腰,故作不满地帮腔。
“我同秦霜姐姐今日正巧在街上偶遇方兄,听闻此事,便也厚着脸皮跟来凑个热闹。
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贺礼,你陈大英雄不会介意吧?”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陈浊心头一暖,哈哈大笑起来:
“厉姑娘说的哪里的话!
今日诸位能来,便是给我陈浊天大的面子!
不通知大家,也是怕耽搁了各位的要事。
眼下既然来了,那便都莫要客气,且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至于什么礼物不礼物的,那可就太见外了!”
“让一让,上菜喽!”
伴随着周始的一声高喝,一道道由宝鱼、玉螺精心烹饪而成的家常菜,流水般端上了桌。
众人落座,正式开席。
一时间,众人齐齐举杯,恭贺陈浊乔迁新居。
周三水和阮四叔虽然因为苏馆主、方烈等人的在场,显得稍有几分拘束。
可心头里更是知晓自家能有眼下的光景,全靠眼前的这位少年相助。
便是频频同他举杯,眼神里满是感激。
阮四叔更是叮嘱自家那两个只知道埋头猛吃的半大小子,让他们日后定要好生读书习武、学习本领。
如此,方才能不辜负了他们陈大哥的一番提携。
周始更是万分明了他能有当下的变化,全都仰赖浊哥提携。
此刻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将席间气氛烘托的笑声连连,和谐一片。
余师傅和阿福也难得的融入了这热闹的烟火气息当中。
前者虽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后者则只顾着埋头对付桌上的美食,时不时嘿嘿一笑,露出沾满油的大嘴。
方烈、厉小棠几人更是不见半分大户人家的架子,与众人打成一片。
便是连素来清冷的秦霜,也时不时开口说上两句。
只是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陈浊身上,带去几分奇异的打量。
......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方烈几人率先起身,礼貌地告辞离去。
周三水和阮四叔却觉得喝得还不够尽兴,两人勾肩搭背,嚷嚷着要另寻地方,再去分个高下。
周始怕两人出事,也只得无奈地跟上去照顾。
偌大的庭院里,很快便只剩下了陈浊与师傅、师兄,以及苏馆主四人。
阿福对这没见过的宅院满心好奇,吃饱喝足之后就四处闲逛去了。
陈浊则陪着两位师父,坐在院中那棵新移植来的荔枝树下,烹茶闲谈。
“小子,你这宅子,看起来不错。”
苏定波端起茶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由衷赞叹。
“虽然瞧着不甚奢华,但起码有些烟火气,像是个人住的地方。
不比起老夫那空有其表的武馆,知道的是住人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供神的呢。”
“呦,那这么说的话,你与他家换换?”
一旁的余百川瞥了他一眼,随口刺道。
苏定波才懒得搭理这找茬的老货,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
陈浊眼神一动,趁机开口:
“师父,弟子如今也总算是在这珠池地界上有了个落脚之地。
您看...您和阿福师兄,要不要搬来此处同住?”
见余百川眉头微蹙,一副要拒绝的模样。
陈浊便又赶忙解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弟子眼下修行到了关键时刻,保不齐那天就会遇到什么难关,还需要师父您老人家时时在旁指点迷津才行。
再者说了,师兄爱好打铁,可咱那铁匠铺也实在是小了些,不方便施展。
我这里地方宽敞,加上一开始就叫备好了锻造房,往后可以任由师兄施为。
而且,师傅你也知道,我身上担着海巡司的观察,日后肯定要时时在大营中听候军命。
这偌大的房子建好了,总不能就让它空着不是?”
余百川听他讲述,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不出所料的,脸上露出一抹嫌弃神情,连连摆手:
“去去去!你小子少来这套!
老夫在城北院子都住了几十年了,清净又自在。
若是搬来你这里,又不知道又多少麻烦事,不来不来......”
他嘴上虽然是这般说着。
可时时注意着其神色变化的陈浊,还是从其眼底深处瞧到了抹一闪而逝的意动。
心头,便有了些底。
“哎呀呀,老瘸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定波在一旁看得真切,当即便笑着帮腔,刺激道:
“你这宝贝徒弟一片孝心,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夫要是有这么个孝敬徒弟,巴不得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你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相好,叫你不舍的搬离那个破铁匠铺,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浊低头忍住笑,心里给苏馆主的助攻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