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传来,魏凌整个人顿时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朝着下方冰冷幽深的海水落下去。
“白郊!我日你祖宗——!!!”
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哀嚎以及“噗通”一声响动。
其人瞬间就被无尽汪洋所彻底吞噬,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白郊抠了抠耳朵,只当没听见。
在这片大海,乃至于广袤陆地上。
想日他祖宗的人多了去了,他魏凌又能算老几?
一拳打死的小角色罢了,换了以往的脾气和他多说一句都是多余。
也就现在了,终归是被生活磨平了些许棱角呦。
心里感慨一句。
“那我们...”
鹤九瞧着重归平静的海面,心里打鼓。
暗道这位赤水龙王的脾气可真是捉摸不定。
你说他心善吧,他对其他的海寇可没这么好的耐心,直接一巴掌拍死完事。
可你说他心肠狠毒吧。
嘿!
他还给这魏凌一条生路,虽然这个生路有点渺茫。
鹤九挠了挠脑袋,只觉得大人物的想法他猜不透。
白蛟轻松的靠在船舷上,语气调侃:
“眼下的这些所谓的大寇被人吹捧几句,就真拿自己当海上皇帝?
属实活腻歪了,居然敢和东夷那帮蛮子勾勾搭搭。
以往他们盘踞海外,掌控航道,做些收过路费的生意也就算了。
毕竟大周海贸被各方势力垄断,利益交错,盘根错节,周天子的剿寇计划屡屡受挫,也是正常。
他能成功剿寇,那才叫不对劲。
可眼下,他们竟敢掺和进这等军国大事当中?
呵,他们死定了,神仙来了也保不住,我说的!”
鹤九听得心头一凛,却也渐渐回过味来。
有些事情不上称没重量,上了称就是千斤打不住。
本来海寇就是罪中之罪。
只不过天高皇帝远,来清缴属实费时又费力,还不一定能尽全功,就像十年前那样。
可眼下,又加上一个勾结东夷。
这不就是直接成了周天子的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嘛!
这下子,大周朝廷里那些想养寇自重的官员们怕也是坐不住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白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船舱里走去。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关起门来,看狗咬狗了。
等他们咬得差不多,咱们才好收拾残局。”
人影消失,留下一脸愕然的鹤九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才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要不人家当年能当上七大寇之首呢,这脑袋瓜子,就是比咱们灵光!”
嘴里嘀咕一句,随即脸色一板,转身朝下面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手下们呼喝起来:
“看什么看!
都他娘的看什么看!
还不赶紧把战利品都给老子收拾好了,扯帆、返航!”
甲板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然后各自散开忙碌。
……
差不多的时间。
陈家港口,陈浊的宅院里。
两个上了年岁的的老头子,眼下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两旁,吹胡子瞪眼,谁也不让着谁。
“盛千玄!
你这狗东西还想在我这儿赖多久?给你脸了是吧!”
余百川敲着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却见对面道士打扮,也就是多年之前就和他分道扬镳的师兄盛千玄伸手掏了掏鼻孔,语气气人:
“哎呀,我的好师弟,你师兄我这不是多年不见,甚是想念,这才特意来探望探望嘛。
当然了,你要是不待见师兄我的话,这事也好办。
你就把那半本《大摔碑手》给师兄我抄录上一份,我保证,马上就走。
而且不止马上就走,这瓶好不容易得来的【黑玉断续膏】也一并给你留下,保管能治好你这条瘸了多年的断腿!”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其这个,余百川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
猛地一甩袖子,指着门口的方向:
“滚滚滚!赶紧给老夫滚!
大摔碑手的秘籍原本,早就被我一把火跟着当年师傅留下的那座道场一起烧了!
况且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也绝不给你这个没有礼义廉耻的狗东西!”
“切。”
盛千玄闻言翻了个白眼,才不相信这老东西的鬼话。
最近这些时日里,他又不是什么都没干。
早就把这珠池县上下,乃至于余百川这老小子的底细,都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老小子人老心不老,居然在不久前又收了一个什么采珠人出身的徒弟。
但你还真别说,这采珠少年,还当真是有几分本事。
武功练得怎么样他没见过,也不知道。
可这这钻营的本事,却是不小。
君不见,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能从一个任人欺凌的采珠人,一跃成为这珠池县里小有名声的人物。
不但摆脱了贱籍,还得了个官身,更是置办下了眼前这么一份不小的家业。
手段不浅,能力出众。
盛千玄目光在四周这占地颇广,建得也颇为气派的崭新宅院扫视一圈。
“也就比你师叔我当年,差上那么三四分罢了。
你若是听话,师叔我却也能传上几手,若不然......”
他心里暗自嘀咕,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余百川这老东西既然收了徒,他能忍住不把大摔碑手这门武功教下去?
虽说在他手里的只有一半,可比起其它什么不入流的武学来说,大摔碑手绝对是一等一的打基础武学。
家里没出过几个四练,根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那种。
嘿嘿!
余百川还真以为他盛千玄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不走,是想看他这张老脸?
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到时候等那小子回来,再从其身上下手,岂不是比跟这老顽固磨嘴皮子要简单得多?
瞥了一眼旁边吹胡子瞪眼的余百川,盛千玄惬意地往摇椅上一躺。
闭上眼睛,只当看不见。
……
数日后,珠池码头。
数艘挂着海巡司旗号的大船远远从千岛湖的方向驶来,停靠在码头。
往来的寻常百姓、船家渔夫平日里哪里见过这般场景,纷纷为了上来,瞧个新奇。
“你们看,那不是陈家小子嘛?现在当了大官,神气的很!”
“什么陈家小子,要叫陈爷、陈大人,我看你小子嘴上不积德,迟早要遭瘟!”
“话说陈爷不是去海巡司大营了嘛,这个时候回来,是休沐了?”
“......”
下面嗡嗡议论声影响不到船上光景。
陈浊站在甲板上,对着麾下五十名士卒做着最后的叮嘱。
“此番回返之后,各自同家里人好生团聚,不要惹是生非。
但如果真有不开眼的欺负到头上,也不要怕事,给我狠狠的打,打不过就来找我给你做主。
另外,家里面要是有年龄相仿,又信得过的兄弟,都可以按照我之前定下的标准,你们自己先行筛选一遍,觉得合适就一并都带来。
旬日之后,陈家港集合,不得有误!”
“是!队正!”
众士卒齐齐应是,中气十足。
随即在周始的带领下,排着队列齐整的走下船。
很快便就散入珠池县下方的人潮当中,不见了踪影。
方烈、赵广等人站在甲板的后面,瞧着陈浊麾下队伍令行禁止的模样,口中啧啧称奇。
尽管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般情景,可每一次见,都会给他们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