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香?”我蹙着眉头想着,那徐夫人她们既知道这些,为什么没有对我们透露呢?
“大过年的,就别说什么尸骨香了,来尝一尝我夫人做的排骨香味。”穿山甲咧嘴笑着说道。
我们大家坐下,发现柴绍没有出来一同吃。
小舅舅到柴绍的屋门口叫了几声,穿山甲立马说,柴绍已经回猎妖阁了。
“那小子别扭的很,你说说,他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穿山甲忍不住说起了柴绍:“明月之前对他死缠烂打,我都看不下去了,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如今人家嫁人有孕了,那小子又不高兴,感觉所有人都欠他。”
“他的脾气倔强,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想明白。”小舅舅说着坐回到了位置上。
我倒是觉得,依照柴绍的脾气,应该不会轻易收手。
“他不是个孩子,会想明白。”龙玄凌淡淡的说了一句。
新年,药铺歇业三日,这三日里,我们还到街市上买了几百个馒头,拿到了之前朱大肠住的那条破巷子里分发。
那里的孩子,都饿的如同骷髅一般,虽然这些馒头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穿山甲分发时很卖力,说是之前当妖修炼的时候,也作了不少的孽,他如今,也要为自己没有出世的孩子,行善积德。
他还说,等我们的药铺扩大了,还可以开个善堂之类的。
这个想法,我们大家都同意。
不过救济完那些穷苦的孩子之后,我们回宅子时,就看到了宅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这马车我眼熟,不就是徐夫人家的马车么?
一见这马车停在宅子门前,龙玄凌便急了,直接就朝着宅子里冲。
“出去!立马出去!”
龙玄凌见那徐夫人就坐在院子里的木椅旁,宁思音还在给她倒茶水,顿时就吼了一声。
“玄大夫,你放心,来时,我的身上已经熏香,不会把那种气味带到这来的。”徐夫人面容憔悴,不过情绪已经比前几日要好了许多。
“楚楚,你带思音按照我之前说的方法去洗漱。”龙玄凌还是立刻吩咐楚楚带着宁思音去梳洗。
并且,示意这徐夫人去药铺里谈。
我也跟着龙玄凌一道去,龙玄凌离开宅院的时候还吩咐穿山甲和小舅舅,在这院子里熏檀香,掩盖气味儿。
因为,药铺并不远,我们选择步行过去,他们的马车就在后头跟着。
“玄大夫,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徐夫人见龙玄凌阴沉着一张脸,居然用一个好似旁观者的口吻,安抚龙玄凌。
龙玄凌眉头一蹙道:“你应该知道,那种气味儿能召来什么东西。”
“当然,所以,我们一直很小心,玄先生,你给的草药很管用,我知道别人所言非虚,你确实能治疗虚病,所以,我求求你救救风儿,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徐夫人望着龙玄凌十分诚恳的说着。
龙玄凌阴沉着一张脸,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做过什么?”
“我?”徐夫人愣了愣看着龙玄凌:“你只要驱除风儿身上的气味儿,别的便不需要你管。”
“既然是看“病”必须寻其因,否则,如何对症下药?”龙玄凌反问道。
徐夫人怔了良久,似乎还在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把事情的缘由告知我们。
到了药铺,徐夫人也不让那车夫一起到药铺里暖暖身,而是让车夫在外头候着。
并且,进了药铺之后,就立刻将药铺的门给关的严严实实。
我把药铺里的火炉子给点上,那徐夫人便坐在之前徐秋风坐的位置上。
“夫人,烧一壶茶来。”龙玄凌看向我说道。
“好。”我看了一眼,嘴唇都冻得发青的徐夫人,立刻去烧了一壶热茶。
给她和龙玄凌都倒了一杯,而她的手略微有些颤抖的捧着杯盏并不喝,只是端着那杯盏暖手而已。
“说吧。”龙玄凌看着徐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徐夫人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你但说无妨。”龙玄凌说罢为我拉了一把木椅,让我也坐下。
“或许,都是报应,可是,那时候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只是想给夫家传宗接代而已,我是逼不得已的。”徐夫人一开口就是为自己开脱,先说自己的无奈。
这样的说辞,龙玄凌自然是听腻了,摆了摆手,示意徐夫人直接说缘由。
第一百六十五章阴阳骨
徐夫人这才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水,开始说起了徐家的事儿。
她告诉我们,徐家祖上是靠着卖棺椁发家的,不过徐家的棺椁却是当时卖的最好的,因为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木材,价格却又比同行低廉许多。
只是,在这低廉的背后却隐藏着不能与人说的秘密,那就是每一次卖出棺椁之后,等死者下葬了,当时的徐老太爷就会偷偷派人将棺椁挖出来,当然了,有时候连陪葬品一道拿走。
这就相当于是在做无本的买卖,所以,到了徐老爷这一辈,已经有着十分殷实的家财了,不过周围人的情况却越来越差,棺椁也卖不动了。
于是改行开起了油坊,生意却并不好,周围的街道上,卖油的小店太多,一时之间生意非但没有起色,还一直亏损。
后来,徐老爷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改良了配方,那油便在省城里卖的十分好。
徐老爷也成了省城最富有的豪商巨贾,只不过,在生意场上风风火火的徐老爷,却开始满面愁容。
因为,他娶妻已经七载,徐夫人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徐老爷便以这个由头,又娶了好几房的姨娘,每个姨娘都是正值妙龄的黄花大闺女,可是这些姨娘入门几年也是一无所出。
而徐夫人,这些年一直在访遍名医,不过什么药都吃了也不管用,最后她便觉得问题是出在自己相公身上,于是又让名医给徐老爷也看了,最后那名医却说徐老爷也没有问题。
万般无奈之下,徐夫人就请了一个所谓的术士,来为她们看看。
那术士开口第一句话就说中了,他说徐家做了太多损阴德的事儿,并且,如今还在继续,这就注定了徐家要断子绝孙。
那术士如此说,徐老爷才承认,他们油坊的油,其实是尸油!
尸油比普通的油要香许多,所以卖的极好。
术士说,若是徐老爷想要一子,那就必须将油坊给关张了。
听到这里,我还以为那术士是个好人,可接下来徐夫人说的话,却让我的心头猛的收紧。
术士说,徐夫人若想要有子,还必须吃下人的小指头,并且那人的德行必须是极佳的。
小指头在手相里头被称为阴阳骨,徐夫人在与徐老爷行房当日吃了小指骨,可暂补有缺的德行,顺利怀上孩子。
徐夫人和徐老爷听了之后,就开始暗地里抓一些贞洁烈妇,那时候省城里还有许多的贞节牌坊,那些女人的德行应该是极佳的。
可是,吃了那些人的小指骨却也并不管用。
而那术士又想了法子,说是,可到尼姑庵里,寻找最为聪慧心善的姑子。
那些姑子整日吃斋念佛,德行绝对是极佳的。
于是,徐老爷真的就偷偷从尼姑庵中抓了一个不过二八就晋升为主持师太的姑子,法号灵玉。
这位灵玉被人传做是仙家转世,灵慧过人,自小就在尼姑庵里长大。
徐老爷连夜将她掳走,原本只是迷晕了砍下手指,便要偷摸的将她放回去。
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灵玉姑子居然死了。
因为当时她已经是尼姑庵里的主持师太,这件事很受官府的重视,四处寻找。
徐老爷他们也害怕被发现,就把尸体丢在了府里的井中。
很快,徐夫人就果真有孕,并且生出了带着特殊香味儿的徐秋风,术士说那香味儿是骨香,必须用寺庙中的香火掩盖。
于是,徐老爷一家就搬到了寺庙附近,并且,徐秋风的屋子里也常年焚香。
因为是独子,自小娇惯坏了,随着徐秋风长大,就开始出入烟花柳巷,染了一身的脏病。
他们只好四处找人给他医治,好不容易治好了,他们将徐秋风关在家中,可没想到哪怕是关在家里依旧再次染病。
一开始,徐老爷还以为徐秋风玩弄家中的婢女,可仔细一想婢女不可能有外头的那种脏病。
后来,将之前那位术士请来之后,那术士便说是邪魅缠身。
也就是说,把这种脏病传给徐秋风的不是活人而是阴邪之物,那些阴邪之物不知道为何纠缠徐秋风,让他生不如死。
术士还给徐秋风算了一褂,若是不除了邪物,那么他活不到弱冠之年。
“那你们就该让那术士替他化了这一劫。”龙玄凌看着徐夫人说道。
徐夫人摇了摇头:“玄大夫,那术士守了风儿一夜,就消失不见了,估摸着是被吓跑了。”
“那你们大可去请猎妖师,或者道士,为何要寻上我们?”我蹙眉看着徐夫人。
徐夫人长叹一口气:“你们以为我们就坐以待毙么?我们花费了半个身家,周围能请的术士,道士,猎妖师,都请了,一个个来的时候说的神乎其神,可是谁也没法子给风儿驱了那邪祟。”
“我们是药铺,不驱邪,你走吧。”龙玄凌沉着眼眸,面无表情的说着。
徐夫人一听就急了,直接就给龙玄凌跪了下来,并且,二话不说就“咣咣咣”的给龙玄凌磕头。
“都传,安远镇有一个能驱邪,又能治病的神医,我那日来故意没有说明情况,可玄大夫您还是开对了方子,您一定能救我风儿。”徐夫人哭的异常悲伤,不断的苦苦哀求。
只是,龙玄凌却不为所动,阴沉着一张脸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你们徐家的报应,我插不了手。”
“玄大夫,我知道您是善心的人,但是,倘若您不愿意,那么我也只能搬到你们隔壁去住了。”徐夫人眸子一沉,看着龙玄凌。
这句话从表面上听着,好似只是表决心,等待龙玄凌救治她的儿子,可实际上这就是威胁。
她明知道徐秋风身上的气味儿会引来邪物,却要住到我们隔壁去,这就是故意要引邪祟来,到时候我们也不得安宁。
龙玄凌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厌恶,思虑再三,却只能答应,但开了一个极高的价钱,让徐家掉一块“肉”,算是惩罚徐夫人。
“三千大洋?”徐夫人瞪大了眼眸连连摇头:“如今,我们徐家大不如前,最多只能给你一千大洋。”
“两千,若是没有,就请自便。”龙玄凌冷着一张脸,不再退让,徐夫人气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过想想自己的儿子命在旦夕,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徐府
徐夫人虽然答应了,并且,在龙玄凌的要求之下先付了一千大洋银票,不过龙玄凌却说无法立刻治好徐秋风。
听了这话徐夫人立即就恼了,冲着龙玄凌吼了起来:“你这收了钱,还给我端什么架子?啊?”
如今,徐夫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端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泼妇。
而龙玄凌依旧是一脸的淡定,看着徐夫人说道:“事出有因,必须到你们府上,才能找到根源。”
“根源就是我吃了那姑子的小指头,你们难道还没有听明白?”徐夫人有些焦躁。
“你若是还有时间在这吵闹,就继续,我可以跟你耗着,但是你的儿子或许已经没有时间了。”龙玄凌面不改色的看着徐夫人。
徐夫人咬了咬牙,面色铁青,最终,还是答应带着我们一起去一趟省城徐家。
我和龙玄凌回到宅子里,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让穿山甲他们等我们回来了再开业。
小舅舅把罗盘递给了我:“安之,这罗盘舅舅也用不到,以后就送给你了。”
“舅舅这?”我看着罗盘。
这是舅舅留在身边,唯一的法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