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鲲只是将我们送到这北冥岸边之上,结果它却直接带着我们跃入北冥大海之中,一时之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而入海之后,水中的各种动物,水蛇,鱼儿全部朝着两旁退去,就像是在给鲲开道路。
我朝着前方望去,发现这越是往大海深处,四周反而变得越发干净亮堂。
很快,我就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大巨大的黑色宫殿,宫殿门口还站着几十个穿着黑衣的守卫。
鲲在这宫殿门口停了下来,那些黑衣人看向鲲,纷纷抬手抱拳。
而鲲冲着那些“人”点了点头之后,又侧过身朝着我看了一眼。
我小心翼翼的用手心抚摸了一下鲲的后背,然后从鲲的背上滑落而下。
鲲冲我摇了摇身体,便又旋身,朝着海面游去。
前方的这些黑衣人,则是带着我进了这黑色的宫殿,宫殿的门一被打开,我看到的却不是普通的楼宇亭台,而是一大片的藤井树怪。
踏入宫殿的门,四周的水汽瞬间退去,我怀中的灵乌,一个哆嗦,居然醒了过来。
不过嘴里吐出了好几口黑水,难受的直拍翅膀,我连忙将灵乌放到了地上,灵乌踉踉跄跄的在地上转圈,难受不已。
带路的黑衣人,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立在原地等着。
“二位,是要带我去见阎君么?”我看着他们开口问道。
这两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是“人”其实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活气。
灵乌摇晃着身子,嘴里嘀咕道:“诶呦,差点憋死我。”
“没事吧?”我抱着康宁蹲下身,又抚了抚灵乌的圆脑袋。
灵乌嘴硬,说着无事,跌跌撞撞的就朝前走。
我也疾步跟了上去,同那黑衣人一同穿过这满是藤井树怪的“前院”,然后便看到了一条亮着幽光的长廊。
这长廊的木柱上,刻满了经文,不过却有种极为阴森的感觉。
黑衣人带着我们穿过长廊,直接就到了一个大殿正门前,这大殿可以用“辽阔”来形容,不但宽广,而且还极高,顶上都是一尊尊雕着狰狞的“人”雕,整个大殿都显得无比诡异。
黑衣人见我立在大殿门口不进去,立刻又冲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灵乌摇摆着身体跟在一旁,它还不由自主的缩起了脑袋。
第二章阎世子
“主子,好冷啊。”灵乌跟在我的身旁,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我微微点头,进这大殿我也发现了,寒凉的很,而且这种寒凉,是阴气太甚所致。
“这是阎罗殿,咱们该不会直接就出不去了吧?”灵乌仰起头,看着高台之上的黑色牌匾,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丝的不安:“主子,你说我若是入轮回,该不会又要做畜生吧?”
“这?”我看着灵乌的模样,还真不好说。
它之前是大妖,也伤过不少的性命,天道轮回,只怕?
“罢了,畜生就畜生吧,再修炼几年,又是一条好汉。”灵乌撇了撇尖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同灵乌不知不觉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这大殿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容易让人紧张,也不敢多言。
“你们此番前来,我们阎君已知缘由。”
在这阴森诡异的大殿之中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从大殿的一侧走来了一个穿着白袍,头戴高帽,面色煞白的男人。
他走起路来没有半点声响,说话的语调平缓,不带半点情感。
当他的视线对上我时,我倒是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生死命定,无法更改,就算是神鸟凤族也一样,还请回吧!”白袍人望着我冷冷的说道。
我一听顿时就急了:“想必这位,便是阴帅无常,还请您仔细看看,我的孩子还没有死。”
说罢,我就朝着他疾步走去。
而他却是突然连连后退,嘴里喊道:“还请您留步,您的封印已破,凤凰血旺,阴鬼可受不住。”
“无常大人,我的孩子,真的还没有死,她还能饮血,身体也没有腐坏,只是魂魄飘散,还请阎君帮忙,寻回这孩子的魂魄。”我望着面前的无常,俯身恳求道。
他听了却依旧摇头:“这如何使得,阴间有阴间的规矩,这孩子,再过几日,最后一缕生魂也就消散了,到时候生死簿上便会勾上她的名字,此事不得更改。”
“无常大人,还请您替我求见阎君。”我知道,或许同这无常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必须要见到阎王。
“阎君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回去吧。”他已拂袖,便是要走。
我见他要走,也不拦着,而是直接就在这大殿之上跪下了。
“阎君若是一日不见我,我便一日不走。”我笃定的说道。
那无常一听,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虽您是凤族,可这是阎王殿,带着生气儿的都受不住这的苦寒,不信您就试试,不出一日,您就会被冻晕过去。”
无常说罢,就拂袖而去。
我跪在地上,看着怀中的孩子,心中如同针扎一般。
原以为到了这就能救她,可没有想到,阎君根本就不愿意出手帮忙。
而也正如那无常所说,这里的寒凉,确实让人受不了,灵乌已经在这大殿里头跳起了“舞”,啪嗒啪嗒的来回转圈。
之前我吞噬老妖内丹时,也被冻的昏厥过去,不过,这两种寒凉完全不同。
这种寒凉就好像有细细密密的银针扎在我的身上,特别是膝盖处,跪久了之后,就觉得膝盖骨好似已经被一把冰刀给剜去了,稍稍一动,疼的便要落泪,但人又是绝对清醒的。
“主子,您还撑得住么?”
灵乌在我的面前转了不下十几个圈,估摸着都已经转的晕头转向了。
“没,没,没事。”我张嘴说着,嘴里冒出一大口的寒气。
灵乌也差不多,哆嗦个不停。
看着它这副模样,我便劝说他,到北冥岸边上等着我。
“不行,主子您在哪儿,小的就在哪儿。”灵乌倔强,我朝着它伸出了手。
它摇摇摆摆的朝着我走了过来,我直接一把将它拥入了怀中。
三人靠在一起,能相互支撑。
不过,阎君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漠,这跪了许久,都无人再出现,只有殿内的烛火在摇曳,好似是在陪着我。
我跪着,想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若是过了七七四十九日,那么康宁是不是真的就回不来了?
如此想来,便眼眸发酸,冲着怀中冰凉的孩子,亲了又亲,真的舍不下。
若她就此悄然“离开”,那么,我也省的再回阳间,直接在此处,陪她入了轮回便是。
“阎王殿上,居然还有活物?”
我已经跪的歪歪斜斜,睫毛之上都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霜,也没有力气抬眼去看身后的人。
那人绕到了我的面前,我耷拉着眼眸,只看到了一双绣着金丝边的黑靴。
“回,世子爷,这是凤凰主族的公主,为她怀中的孩子,来求阎君。”
原来,那无常一直偷摸的在一侧盯着我,这位世子爷一出现,它便立刻出来了。
“都在这跪了三日了,固执的很,宁可受这阴寒之气,也不愿意舍下这孩子。”无常的语气之中,也满是无奈,估摸着这几日,他光看着我,什么也没法做。
“此子本就阳寿未尽,父君为何不救?”这位世子爷说的话,倒是让我心中的希望重燃。
“咳咳咳。”无常连忙咳嗽了一声:“世子爷,这头若是开了,今后来这阎王殿上哭诉的,便会络绎不绝,故而此先例不可开。”
“罢了,那你也别在这跪着了。”这世子爷说罢,居然俯身,要将我扶起:“还能动弹么?”
我本能的点头,可腿上一使力,却是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
“你的性子倒是倔。”说罢他蹲下身,双手一旋,朝着我的膝上抚去。
我顿时觉得膝盖骨上一暖,那种磨人的刺痛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于是,抬起头,想同这世子爷道谢。
这一抬头,却见此人眉如剑,眼似星辰,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桀骜不羁的笑容,这笑容却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朝气逼人。
我真没想到,在这阴气森然的阎罗殿,还能遇上这么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不过,哪怕无常不出现,光看他穿着一袭淡紫色滚银边的衣袍,腰间还挂着一块上等墨玉,便知其身份尊贵。
“世子爷?”我蹙眉思索着,阎罗殿的世子爷?莫非是阎世子?
第三章收魂
阎世子,便是未来的阎君,只是,眼前这少年,同可怕的阎王实在不符。
“还不快谢过,阎世子?”一旁的无常提醒道,
我连忙俯身要道谢,可这阎世子却摇了摇头,示意我出这大殿,他自己还率先走在了前头。
见阎世子往大殿外走,我也连忙抱着孩子和灵乌追了出去。
阎世子出了大殿,一路朝着长廊外走,我知道,这是通往这宫殿大门的,于是连忙叫住了他。
“世子爷,您要去何处,是要帮我把孩子的魂召回来么?”我停住了脚步,焦急的问道。
阎世子微微侧过身来,望着我,说道:“父君不开先例,你从哪来,回哪去,别在阎罗殿里耗着,我父君,绝对不会心软。”
“世子爷,我求求您,帮帮我,若是您也不帮我,那么,索性就让我同这孩子一道入轮回。”我说着立马给阎世子跪下。
阎世子望着我,眼中的目光,绝不是那种无情之人,相反,我看的出,他对我有些许怜悯。
“世子爷,只要你愿意帮我救这孩子,来世我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您。”我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冲着他“嘭嘭嘭”的磕头。
这每一下都极为的用力,很快,额上就淌出血来。
“你这又是何苦?本世子,不可能为了你忤逆父君。”阎世子一脸的为难。
“我知道,此事会让世子爷您觉得为难,但是,这孩子就是我的命,若是她死了,我也不能独活。”我说罢,将孩子轻轻捧起:“世子爷,您看看,这孩子才刚刚出世,便受了不少苦,如今命悬一线,世子爷,求求您了,我求求您救救她吧。”
我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哭嚎,因为儿时的经历,我便是一个习惯隐忍的人,如今却也顾不得这些,跪在阎世子的面前,便如“泼妇”一般,放声大哭,将这些日子藏在心中的所有绝望和痛苦一股脑的全部都哭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他慌张的望着我,一脸的无奈:“你若再哭,本世子就不帮你了!”
阎世子凝眉,开口说道。
我一听到这句话,哭声瞬间就戛然而止,眼中含着泪看向阎世子。
阎世子无奈叹息,对我说了一句:“等着!”
说罢,他就急匆匆的又朝着那正殿走去。
我抱着孩子和灵乌,依旧跪在地上等着。
灵乌有些疲倦的抬起翅膀,在我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将泪水拂去,但又一句话也不说不问,它知道,此刻的我心是高悬着的。
我只是在赌那阎世子的心性,他若是不肯帮忙,我除了哭和跪,也不能把他这未来阎君怎么样,他也没有必须帮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