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日也累了吧,回房好好休息。”严大夫的抛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拂袖而去,不想与我们多说。
顾少霆看向我:“安之,今夜还是由我看着那视肉吧。”
“不必了,我能看好它。”我说完,转身便回了房。
才到房门口我就听到了“铃铃铃”的声响,看来那小家伙不死心,我推开房门,见那小家伙惦着脚尖,用它那肥短的手,去够那红绳。
可它一动,铃铛便响个不停,让它难受的缩着脖颈,一脸痛苦。
“咳咳!”我故意咳嗽了两声,进了屋子,又将这屋门给关上了。
“好姐姐,你快把这东西给我解开吧。”它仰着脑袋,用那水灵圆滚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不言语,只是默默的坐到了床沿边上。
它见我不肯,便又卖乖,居然伸出双手,对我喊道:“抱抱!”
我看着它,这语气,这表情,还真是不忍拒绝,不过我知道它心中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它是想让我抱它上这木床,它才好把红绳给解开。
“今夜,你就睡在这地上吧。”我撇了一眼这小东西,便假装要睡了,躺倒在了床上。
这小家伙有些委屈的撅着小嘴,朝着地上一躺便碎碎念道:“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被人欺负。”
它这么一说,我心中则是想起了儿时母亲抱着我,给我唱童谣的画面。
不过,我还是硬着心肠压根没有理会这小东西。
待这小家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含糊,夜也越来越深了之后。
我还在侧耳听着院子外头的动静,确定外头没有声响,千岁也熟睡之后,我立即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屋门前。
小心翼翼的朝着屋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在外头走动之后,就推开了房门准备出去。
木门发出了一声几位低沉的“吱嘎”声,而我的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抱住了。
低头一看,发现是小千岁。
“放开我。”我看着它蹙眉道。
“姐姐,你要去哪儿,夜这么深了我陪你去如何?”它歪着脑袋,仰头看着我。
我一听俯身将它的手给拨开,而这小家伙却突然将那短脖颈拼命的探长,嘴里悠悠的说了一句:“这里居然藏着上好的野参。”
“你说什么?”我看着它,蹲下身:“你知道那野参在哪儿么?”
它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说道:“在那呢。”
说完,就抬起它那肥短的手朝着我对面的屋子一指,说道:“就在那呢。”
我一听立刻抬脚就要走,它却死死的抱着我的腿肚子,没有办法,只好把那红绳子给解了下来,然后带着这小东西一起朝着对面的屋子走去。
不过,我记得昨晚那严大夫好像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这该不会是他的房间吧?
“嗯,就在这里头。”千岁说完,伸出它的手就要推门进去,结果这么一推,便发出了“啪嗒”一声。
我抬起头一看,原来这门的顶上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系着一根细细的绳子。
完了,看来那严大夫是早有准备,而我们如今这是中计了。
“快走。”我一把抱起千岁,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我们住的房间跑去。
这刚侧身进屋将房门关上,那个房间侧边的屋门就打开了,我从门缝之中看到那严大夫光着脚丫子就直接从屋内冲了出来。
当他走到那木门前时,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断掉的细绳,视线又立刻朝着这院子里环顾了一圈。
然后就朝着我这屋子走了过来,我连忙抱起千岁躺到了床上盖好被褥,假装睡觉。
他的脚步声在我的门外响起,尝试着推了几次门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我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并未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想必严大夫此刻应该就在门外偷偷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怀中的千岁好动,挣扎着想要探出头,我连忙按住了它。
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外头极轻的脚步声才再度响起,渐渐的远去。
我松开千岁,千岁夸张的煽动着鼻子,说着要憋死了。
而我则是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到门边,朝着门缝外头张望着。
结果,却对上了一颗发红的眼球!
“啊!”我惊的叫了一声。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也突然响起,看来还是被发现了,我只能是硬着头皮,将房门给打开了。
外头站着的是连鞋都来不及穿的严大夫,他的头发蓬乱,眼中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些古怪。
“严大夫,这么晚了,您还不睡么?”我本想装傻充愣的混过去。
结果严大夫却突然沉下了脸来:“别多管闲事,做好你们该做的,否则?”
“严大夫?严大夫?”
严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医馆的正门口,传来的声响,我本能的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大富,和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朝着这院子里冲。
那女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儿,约莫五岁左右的样子。
“严大夫,霜霜出事儿了,您帮忙看看吧。”大富一脸慌乱的说着。
大富的妻子,满脸的泪痕,衣衫不整,想必是女儿突然发病,就慌乱的抱着连夜赶来了。
而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隔壁的顾少霆和狄旭,狄旭出来的时候完全是睡眼惺忪,顾少霆则表现的清醒一些。
第九十二章源头
严大夫十分冷静的冲着大富摆了摆手,示意大富将女儿抱到正堂里去。
我连忙将那红色系在床头,然后跟着一道去了正堂。
正堂里严大夫还未仔细看过大富怀中的孩子,就对大富说了一句:“大富,你在我这医馆做事,这治瘟疫的方子价值几何,你应该很清楚。”
严大夫这话的意思便是,这药大富是买不起的。
大富却“噗咚”一声,给严大夫跪下了。
严大夫以为大富是要求药,连连摇头:“大富啊,不是我不愿意,但是,这是药堂,不是善堂,你?”
“严大夫,真的对不住,我之前在您的药柜里,偷走了治瘟疫的药材。”大富仰起头,那蓄满了泪水的眼里有焦急,有惊慌,有羞愧。
“什么?”严大夫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恼怒。
他迅速的走到了那几个安放药材的柜子前头,一个个的拉开仔细的检查着里头药材的分量。
紧接着,就过来,拽起了大富的胳膊,让大富赔偿。
我咬着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拿了一张一百大洋的银票出来。
这银票是顾少霆还回来的,此次出行,我只是带着防身而已。
“先给孩子看病吧。”我对那严大夫说道。
严大夫愣了愣,立即伸出手,将我递出的银票收入囊中,这才看向了女人怀中的孩子。
示意大富的妻子把孩子放到躺椅上,孩子躺下之后,严大夫就拉起了孩子苍白的小手,给其把脉。
不过,这才把了一会儿的脉,严大夫就开始摇头,嘴里说着什么无力回天。
“抱回去吧,准备一口棺材,让她好上路。”严大夫对大富夫妻说着。
“怎么会,孩子明明已经喝过药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大富激动的叫嚷了起来。
而我看着那已经昏迷不醒的孩子,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你自己偷的药,你知道分量么?乱喝,自然会出事儿,抱走吧,别死在医馆里,坏了医馆的名声,另外,你手脚不干净,从明天开始,不用再来了。”严大夫绷着一张脸,十分冷漠的说着话。
大富拼命的摇着头,争辩着:“不,不是的,严大夫药量绝对没有错。”
说完,他突然顿了顿:“是不是这药有问题?”
“简直胡言乱语!”严大夫说罢,就将躺椅上气息微弱的小女孩拽了起来,准备让大富一家人立刻滚。
大富连忙踉跄的站起身来,盯着严大夫,质问道:“严大夫,你一直在说谎对不对?否则那试药的孩子,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在屋里待着?你是不是医治不好他?”
大富的这句话让严大夫彻底的恼羞成怒了,有些不顾自己身份的开始冲着大富一家咆哮,企图立即将他们给赶出去。
不过,顾少霆却抬手,一把挡住了严大夫。
“试药的孩子?在哪个屋子?”顾少霆阴沉着一张脸质问道。
“他胡言乱语,你也信?”严大夫的脸涨的通红。
大富却直接指向了之前我想窥视的那间房间,然后便说,半年前,严大夫就带了一个男孩儿回来,那男孩儿捡回来的时候浑身都起了红色的斑点,身上的皮肤则微微发紫,严大夫就一直把他留在屋内照顾。
每次大富问起那孩子,严大夫总说已经大好了,可是这么久了,也不曾见那孩子出过屋门。
只是偶尔夜里,大富听到过咳嗽的声音,声音很虚弱,好似一直没有好。
城内很快也爆发了严重的瘟疫,人人自危,严大夫说,那孩子病好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愿意留在这医馆里头替他们试药。
让大富每日多准备一份稀粥,严大夫亲自送去喂那孩子。
“严大夫,就让我们看看那孩子吧。”顾少霆看着严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严大夫摇着头,嘴角颤抖了许久,没有说出理由来。
我们也不等他编造出理由,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转身,朝着院子外头的那个屋子走去。
严大夫跌跌撞撞的过来阻挡,还说,我们只是来替他抓妖的,至于他们医馆的事儿,我们不必插手。
可他这些话还没有说完,顾少霆便直接抬脚踹门而入。
这一脚踹飞了木门,屋内一股子浓重的参汤气味儿涌了出来。
顾少霆抬脚跨入门槛,我也迫不及待的跟了进去,这屋内点了一盏油豆般小小的油灯,屋里就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矮柜。
木床上躺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身上的衣服被除尽,皮肤上则扎满了银针,而矮柜上,则放着一个小小的盆栽,一个人参斜插在土壤里。
“淼空?”我看着那人参,眉头不由的紧紧蹙起。
最后一次见淼空时它就只剩下了半截身体,如今再看到它,觉得它好似又小了一半,好似即将被用完,它此刻静静的躺在土中,跟普通的药材没有什么两样。
“气息微弱。”顾少霆已经走到床榻边上,试探了一下那孩子的鼻息。
“这孩子,原本就是快要死了。”严大夫张了半天的嘴,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少霆又想给这孩子把脉,结果,却发现孩子手腕上的那些斑点都长出了白毛来。
“别碰他,会传染。”严大夫说完,就试图赶我们出去。
“严大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们不会走的。”顾少霆凝眉,盯着严大夫。
“不关我的事儿,这孩子,病倒在我们医馆门口,我那时并不知道是瘟疫,所以救了他。”严大夫此刻居然还装模作样的说自己是好心。
结果,被大富当场拆穿,大富说,这孩子是从严大夫老家带回来的,并不是从门口捡来的。
而且,他来了之后没多久,城中就爆发了瘟疫,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这场瘟疫的源头。
看来,真的如那千岁所说,有人制造瘟疫,并且想要用这场瘟疫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