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方圆赶走了之后,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我这时候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家长喜欢训人了,希望孩子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训人是有快感的,我站在高处得巴得巴地说,你是斥是骂都得接着……
赶走好方圆,我继续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桃花节摄影展,此前我就在岑城公众号上看到了摄影比赛的告示,没怎么在意,这时候正好欣赏一下,摄影的主题是“花开盛世”
看了四五幅作品,我苦笑,现如今搞文化的可以给个统称“刀笔吏”文字中满篇累牍的肉麻话也就罢了,连摄影也是,仿佛这世道做什么都要先讲究个政,治正确一样,比方说获得头等奖的便是一束献在某伟人画像前的花,不过是一束折下的花和一幅遗照外加一个外行都会用傻瓜相机的摄影师而已!
再看二等奖和三等奖,无一不是紧扣正治,当时我要是也参加了,估计连入围也不能够。
第269章:习俗
正当我准备走开的时候,角落里的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贴在这里的照片都是获得优胜奖的作品。
什么叫做优胜奖呢?其实就是安慰奖,规则上写得明明白白,一本记念笔记本。
照片拍的是桃花园,盛,开的桃花中,一袭倩丽的背影若影若现,背景是山顶的高耸入云的电视塔。
照片的意境我无心去体会,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的照片中的那女子背影上,那背影清弱孤傲而又熟悉,虽然看不很清,但是我可以确认,那就是陈柔!
我当时激动得要去扯照片,被工作人员喝止了:“喂,你干嘛呢?”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这照片,拍得实在是太好了,我一激动,所以就,所以就……!”
工作人员干巴巴地说道:“你要是喜欢可以买,我们这里有多余的,三十块钱一张!”
我将工作人员手里的照片全买了下来,问道:“大姐,能告诉我拍这张照片的人是谁么?”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看在我是金主的份上,翻开了小本本给我看,上面写着岑城人民医院冯高先生。
我连连道谢,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念着那两个字“冯高,冯高……”
从滨江公园出来,我直奔岑城人民医院,在医导台说要打冯高医生,女护士盯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道:“你跟冯医生是朋友?”
我想了想说道:“见过几次面吧!”
女护士疑惑地问道:“他的近况你不知道?”
我摇头道:“不知道!”
女护士说道:“他死了,死了好几天了!”
“啊!”我惊呼:“怎么死的?”
“这个,我也不好说!”女护士为难地说道:“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就去找他的家人吧!”
从医院里出来,我有些懵,心想有这么凑巧吗?我才要来找他,结果人就没了,手里攥着女护士给我的地址,我正准备打车呢,方圆打电话过来了。
我接起问道:“什么事啊?”
方圆兴冲冲地说道:“师兄,有活上门了?”
我问道:“怎么回事啊?”
方圆说道:“我刚刚下课回家,就有人找上门来,说他家有个叫做冯高的亲戚,死了有好几天了,但是抬棺入葬的时候怎么也抬不动,听人说是尸体怨气重,得请人赶尸才行,于是就找来了义庄……”
我赶紧说道:“接了接了,冯高的事儿接了,我马上回来!”
“师兄,你好像很激动……”方圆疑惑的问。
“管那么多干嘛啊!”我挂了电话,打了一辆出租车往义庄而去,我赶到的时候人还在,是一个秃头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土灰色的休闲装,愁容满面,看到我,方圆大老远地叫道:“我师兄回来了!”
秃头赶紧迎了上来,伸出手来“师傅你好!”
这位估计接待工作干多了,秃头见谁都下意识地伸手去握,我避了开去问道:“你找我们有事!”
倒不是我摆架子,这是我做了这么久赶尸匠得来的经验,那就是,你一定得冷漠,表现得高高在上的样子,才能够左右话题,就像我现在这样,我说“你找我有事?”他就得说事,不然的话今天天气哈哈哈就得半天时间,哪有这闲工夫啊!
秃头一楞,讪讪地收回手道:“没错,我确实是有事!我的妹夫冯高……”
我搬了张椅子在秃头面前坐下,听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的妹夫冯高是岑城人民医院内科的科室主任,在半个月前被内定为了副院长,在医院里熬了十多年,终于熬出了头,很是高兴。
冯高平时就爱喝酒,每逢宴请都是不醉不归,别人在宴席上都是想着法子让自己少喝酒,他反其道行之,他在宴席上都是想着法子让自己多喝酒:啊,我迟到了,自罚三杯。啊,我刚才的歌唱得不好,自罚三杯,啊,我刚才掉了一块糖醋排骨,自罚三杯,啊,我刚才上厕所尿手上了,自罚三杯!
总之,他总有理由让自己多喝酒。
要是碰上一桌人都是不喝酒的,能够将他急疯。
因此,被人起了个外号,叫做酒来疯!
升职这么高兴的事儿能不喝酒吗?他甚至都等不了回家喝酒了,在路边烟酒店里就买了一瓶,一边往家走一边喝,人喝得迷糊了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比方说,他随身的包里还有一瓶工业酒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他摸了出来。
于是便左手一口五粮液,右手一口工业酒精,一直喝到家门口。事情还就这么巧,那一天,秃头的妹妹,也就是冯高的老婆被人约出去打麻将,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取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倒在门边上的冯高,此时的冯高尸体都僵硬了,一手紧紧地握住工业酒精瓶子,一手紧紧地握住五粮液酒瓶……
秃头被叫来帮忙的时候,将冯高的手指扳断了才将玻璃瓶子取下,可见冯高握得有多紧。
此后便按照乡俗入殓封棺,宴请来凭吊的客人,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买来的一口猪要请屠夫来杀,那屠夫提着尖刀,穿着胶皮靴来杀猪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地没有捅死猪,倒是一刀扎在了自己的腿上。
屠夫捧着鲜血淋漓的脚大喊大叫,说是他在杀猪的时候看到冯高就坐在猪上,心里一慌乱这才失手扎到自己的脚。
屠夫的话自然是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认为是他失手了故意打得借口。
杀猪之后,要取最嫩的猪肝和一只水煮蛋做供食,所谓的供食,就是给死人吃的饭,这边的风俗是打一碗满满的饭,满到再也盛不下更多的饭为止,然后在其中放几片煮好的猪肝,一只剥了皮的水煮蛋,一双筷子直直地插在饭中。(这里有一个说法,活人吃饭时如果中途有事的话,将筷子放在碗上或者是斜插在饭里,如果是直直地插的话,肯定要被长辈骂的,因为只有供死人才直插呢!)
在供食之中插筷子的时候怎么也插不上,最后八答一声,筷子掉落在地上了。
第270章:我喜欢
冯高的哥哥很是气愤,指着冯高的遗像斥道:“我说兄弟,别人不敢说你,我这个做哥哥的可敢,你活着的时候是啥操行我也就不说了,如今死了总得消停一点了吧!,好生地入土为安好不好?”
冯高的哥哥将话说完,一手拿着一根筷子,直直地插在了碗里。
这一下筷子总算是插稳了。
大家都在心里称赞说还是冯哥霸气,就听咚地一声,冯高的哥哥从侧门出来时一下撞在了门上。
寻常人撞在门上顶多也就是额头肿个大包而已,冯高的哥哥撞得特别的凶,人当时就昏了过去,被送去了小诊所医治。
这一下没有人敢出头了,各自默默无言地做着自己的事,胆子小的帮闲,大白天的都得时时刻刻有人结伴,不然就腿肚子转筋,走不动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