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趁杨俊昏迷,又上前踢了他两脚。
还好她穿的是板鞋,要是高跟锥形皮鞋,这两脚就能够将杨俊踢醒过来。
我问骆思:“你干嘛呢?”
骆思气呼呼地道:“这个花心大萝卜欠我太多了,我,我趁急补回来一点……”骆思的心情我能理解,拆开包装,将一颗精致的巧克力放进嘴里正嚼着呢,结果跑来一个人,告诉她她吃的东西虽然表面上包着巧克力,内里其实是一包屎,任谁都好受不起来了。
和我就话的工夫,骆思又踢了两三脚。
我抓住杨俊的两只脚,冲骆思道:“妹子,过来搭把手!”
想想还是换了过来,改由我托着杨俊的头,骆思抬脚,因为我担心这丫头对杨俊太过憎恨,而对她下狠手!见方圆还站立原地,我招呼道:“小师妹,别生气了,咱们走吧!”
“哦”方圆应了一声,跟了上来。
老旧的房间里,灯泡一闪一闪的,四面墙上贴的全是人体解剖图,这是二院的老办公楼,一直说要折除重建的,但是因为上面还没有批下资金,便没有动工,这时候正好成为我们的审讯室。
我坐在老旧的皮椅里,两只脚,交叠着放在办公桌上,懒懒地说道:“凉水呢,凉水呢……”
骆思赶紧打了一桶凉水来。
我让方圆和骆思找地方藏好,然后提着凉水,往杨俊的头上泼去,然后往办公桌下钻去。钻进去半个身子,就碰到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随即,我的脑袋就被敲了一下“小陈师傅,你干嘛呢?”
巧了,骆思也藏在这里。
我往另一边钻,又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我又被敲了一记“师兄,你干嘛呢?”
干嘛呢,我还问你们干嘛呢!这黑灯瞎火的,我什么也看不清,自然只好往前拱了,你们也真是的,怎么尽往办公桌下挤啊!我压低了声音道:“挤一挤,挤一挤啊!”便挤在了二女中间。又引来一番抱怨之后。
透过办公桌的缝隙往外望去,坐在椅子里的杨俊被冷水一激,突然一个哆嗦,醒了过来,他晃了晃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抬头张望周边的环境,然后,一丝恐惧的表情在他的眼中迅速扩散……
他结结巴巴地叫道:“师父,师父……”
冯高一开始是藏在门后的,这时候应该走出来了。冯高是尸体,无法开口说话,这时候就得我来帮忙,我捏着嗓子说道:“杨俊,看来你并不健忘啊,还记得我这个带了你近两年的师傅!”
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与人到中年的冯高声音自然是有差距的,不过在这样恐怖的环境里,杨俊哪有那分细心去分辨,他慢慢地往后退去“师傅,你怎么,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
第283章:诈
我在桌下配音道:“这是我以前的办公室啊,我回来看看怎么了?”
我感觉我和冯高就像是在演双簧,他在外面表演动作,我在下面给配音。与双簧演员不同的是,他们无论是表演动作的还是在下面说话的都是大活人,到了我这里,变成了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了。
“啊……这是你办公室啊,那我先走了!”杨俊抱着肩膀准备离开。
“来都来了,就坐着聊会儿天吧!”我见冯高的双手按上了杨俊的肩膀,赶紧配音道。
于是,杨俊就被生生地按回了坐椅之中。
吱呀一声,陈年的椅子像是经受不住杨俊这一坐,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如果凳子有表情的话,估计就和眼前的杨俊差不多,他的脸有些扭曲变形,双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却还是筛糠一般颤抖不休。
为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害怕了呢?原因很简单,冯高离他尚远之时,他的心里还怀有一线希望,觉得冯高有可能没有死,因为医学上确确实实有假死的现象,但是,当冯高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坐在椅子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力量大得可怕,身体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这绝不是活人该有的状态!
冯高是死人,他来找自己了!
杨俊眼角余光看着冯高,眼睛却在四处探视着,估计他此时已经在寻找逃脱此地的机会了,不过他很快就垂下了头,门闩上着锁呢,从窗户上倒是可以逃离这里,逃到十二层下面的水泥地面去。
他的内心应该是绝望的。
“聊……聊什么啊?”杨俊颤声问。
冯高倾身上前,与杨俊几乎是脸贴着脸了,我适时地配音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有着两年师徒的情谊,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呃呃呃……那我就……就”杨俊添着干裂的嘴唇道:“那我就祝师傅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平安幸福,万事顺意……”杨俊估计是害怕得紧了,连过年时节的吉祥话都往外倒了。
冯高摇头,抬眼望向窗外,神情显得彼为萧索。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是被人害死的,这一世就不得安宁了,下一世还怎么平安快乐啊?”
杨俊全身一抖,不敢接口。
这时候,骆思附在我的耳边说道:“陈哥,你说话怎么那么阴气森森的啊?难道是跟死人学的吗?”我心说你算是说对了,哥们我还真是跟死人学的,我听过很多尸体,他们或者声音尖锐,或者闷声如雷,但是,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阴气森森的,多听几句,你都地怀疑自己在人间还是已经被埋入了地下。
听得多了,我自然也学到了其中的精髓。
“杨俊,你怎么不说话了?”我沉声问。
这一闪不是配音,是我见冯高久久没有进一步举动,于是便用声音催他。
冯高很是配合,在我说出这话时,歪着脑袋,冷冷地盯着杨俊看。
“这个,我我我……”杨俊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是不是你害死我的,所以不敢回话!”我直指主题。冯高配合地伸出右手食指,直指着杨俊的额头。
真正做了亏心事的人是最怕这样的指心相询的。
杨俊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冯高呆立当场,还等着我的话音指示呢,我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他便一直盯着杨俊看,其实很多时候你想给某人施压时,并不需要说话,一直盯他看,比说一百句话的效果都好,这叫什么来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杨俊见冯高不“说话”辩解得更加激烈了。
“还装蒜!”见冯高那长满尸斑的手揪住了杨俊的衣领,我适时说道:“你趁我不注意,将工业酒精塞进了我的公文包里,你当我不知道么?今天你要是老实交待,我可能还留你一条活路,不然的话,希望在老医学大楼被拆除的时候,他们能够找到你的尸体,而不是被泥头车运去填了河道!……”
这话说完,我紧紧地盯着杨俊,心说成不成就看这一回了。
杨俊听这话,如遭雷击,呆立不动。
我们都安静地等着他清醒。
好一会儿,他终于回过神来了,身形一软,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躲在办公桌下的我忍不住要称赞一下自己:“烦啦啊烦啦,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刚才诈杨俊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就像是现场看着他做这些事一样,也因为如此,他崩溃了……
他的脸苍白如纸,抬眼看着冯高满脸的哀求“师父,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