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周围的人噤若寒蝉,几个旁门的主事也回过神,拳打脚踢的把人都朝河边赶。与此同时,停靠在岸边的船只,除了那条最大的钉船,剩下的全都朝河心靠拢过来。
“他们今天是要做大事,哥,咱们只能死守!”
庞独没说话,握着龙头棍的手,骨节劈啪作响。我们两个缓缓朝四周环视了一圈,都知道,今天将会是一场恶战,也是死战。
七八条船全都聚拢到了四周,把三口石棺还有我和庞独所乘的石棺严严实实的堵在了正中。
“这两个,都是七门的人。”瞎子在岸边翻着白眼,这家伙眼睛瞎了,可是好像瞧的比谁都清楚,对金不敌说道:“我掐算了一下,还有一个时辰,那东西就该醒了,老金,一个时辰时间,你要是弄不死这两个人,那就洗洗干净回家睡吧。”
金不敌依然憋着一口气,猛的挥了挥手。这一次,不仅岸边的人开始浮水而来,就连那条硕大的钉船,也缓缓的启动,看样子,是想硬把我们的石棺给撞翻。
“哥,那瞎子说的,那东西还有一个时辰就醒,是什么东西?”
“石棺里的东西。”
我们俩没时间说那么多,但是我隐约能猜出来,旁门的人就是想趁那东西没醒的时候,把石棺给弄走,他们的时间也有限,只有一个时辰。我的心稍微松了那么一点,我和庞独在这里硬撑一个时辰,大概情况就会有些转机。
然而,面对着如此众多的敌人,外加金不敌和老道士这样的高手,能不能撑一个时辰,真的不好说。
就一转眼的功夫,钉船完全启动,在平缓的河面上划动而来。它就像暗夜中的一头巨兽,声势不可匹敌。石棺虽然结实,可是个头儿和钉船差了太多,我也不知道钉船这么硬撞过来,会有什么后果。
当……
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钟声。钟声很沉闷,可是在广阔的河面上飘荡不停,我的心仿佛随着这钟声颤动了一下,因为我听的出,这是七门王钟的钟声。
王钟基本上都是和那条无人的空船一起出现的,我匆忙中举目眺望,暂时还没有看到空船,不过钟声既然传来,空船估计也不会太远。
“兄弟们!金爷有令!谁都不许后退!”钉船船头上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叉着腰,大声喊道:“七门的余孽只有两个,大伙儿把他们杀了,重重有赏!”
哗啦……
这大汉满嘴唾沫星子,正喊的有劲儿,冷不防平稳的钉船好像在水中左右轻轻晃了一下,紧跟着,河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周围,仿佛一下子探出了无数双手,这些从水中探出的手,不约而同的都贴上了船身。
“是咱们的镇河阴兵!”我大喜过望,七门王钟能够驱使阴兵,刚才的钟声,肯定就是号令阴兵发起攻击的讯号。
一瞬间,所有的船只好像都困在水里不能动了,船上的人拿着刀枪棍棒,想把贴上船身的手都给打落。
哗……
一股一股的水花不断的翻起,每一股水花翻起的时候,从水下就露出一颗仿佛戴着铁盔的脑袋。棍棒刀枪不断的砍击在铁盔上,当当作响。
“是铁甲阴兵!”庞独的眼睛顿时一亮,好像说话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是咱们的铁甲阴兵!”
第五百六十五章 独力难支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铁甲阴兵这名头,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来的。一颗颗带着铁盔的脑袋,在船只四周不断的沉下,又浮出,无论船上的人用什么东西,都砸不开铁盔。铁盔不破,铁甲阴兵似乎就不会停歇。
七门的镇河阴兵是如何而来,我心里很清楚。因为七门的人少,长年累月的要对抗三十六旁门,就必须不断的补充阴兵。阴兵补充一批,被旁门灭杀一批,到现在为止,谁也算不清楚七门的镇河阴兵有多少。
但只有一种铁甲阴兵,被灭杀一个就少一个,补充不来。这些铁甲阴兵,据说都是当年跟着禹王治水,之后又一起平定四方的勇士。等到禹王身死,这些铁甲兵忠魂不灭,依然在大河中守护。
成百上千年,铁甲阴兵越来越少,到了这些年间,几乎彻底消失。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很要命,仅剩不多的铁甲阴兵,全被用到了这里。
我也看不清楚周围到底有多少阴兵,从四面八方围着旁门的船,慢慢的朝上爬。有的船比较小,围拢的阴兵多了,渐渐的就被掀翻,坠入水中的旁门人被无数的阴兵纠缠着,一个一个沉入河底。
我的精神大振,心里越来越觉得有指望了,只要能撑得过一个时辰,事情或许就会出现转机。
岸边的金不敌还有那些旁门主事都慌了,千算万算,谁也没有算到今天的飞雁渡口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镇河阴兵。旁门没有来得及在河里打吊尸桩,那是对付阴兵最有效的东西,到了这一步,再想补救,为时已晚。
轰隆……轰隆……
片刻之间,旁门的船被掀翻了好几条,那条最大的钉船,也被困在了水面上,我能看见几个铁甲阴兵带着一群镇河阴兵,贴着船身慢慢的朝上爬。
没有吊尸桩,面对着这一片一片的镇河阴兵,岸上的人束手无策。
“瞎子!”金不敌急眼了,他的功夫好,可是和我一样,对那些旁门术法不太懂,只能求助于瞎子:“想个办法!”
“我有几斤几两,难道你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瞎子翻着白眼,朝那个老道士走了两步,陪着笑脸说道:“老人家,还是得麻烦你出手啊。”
老道士一言不发,咳咳的咳嗽了几声,在河面扫了一眼。他的两只手都缩在宽大的袍袖里,但我隐约察觉,老道士的两只手在不停的轻轻颤动。
唰!!!
河面上的三口石棺,一直都被那片如同大网一样的光纹所包裹着,这时候,包裹着石棺的光纹,好像一下子在河面舒展开了。巨大的光网,几乎占据了一半的河道,贴着水呼啸而过。
光纹所到之处,一群一群的镇河阴兵立刻被卷到了水中。而且,阴兵被卷到水里之后,再也没能浮出。
光纹绕着整个河道席卷一圈,这一圈下来,除了铁甲阴兵,剩余的仿佛全部消失了。那些坠入水中幸存未死的旁门人接二连三的爬上船,抖抖身上的水,看着我和庞独,恨不得把我们两个生吞活剥了。
有人从钉船上丢下来木桩,下头的人抬走木桩,立刻就打入河滩,旁门的人对付阴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阴兵数量一少,他们就生出对策。我和庞独都知道旁门在做手脚,但两个人守着石棺,没有余力上岸去和他们争斗。
等到木桩一打好,有人又拿出一根一根结好了绳套的绳子。铁甲阴兵和当年九黎始祖的七十二死士一样,几乎刀枪不入,很难凭着外力把它们灭杀。但是这些人拿着结好的绳套,寻找机会,套在铁甲阴兵的脖颈上,等绳子一收紧,几个人合力拖拽,把铁甲阴兵吊到打好的木桩上。
这手段和吊尸桩大同小异,铁甲阴兵一被吊起来,再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一转眼的功夫,河面上剩下的二三十个铁甲阴兵,全被旁门给收拾了。我看的心里冒火,要是我们七门多几个人,在岸上冲杀阻挠一番,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得手。
等到这些阴兵全数消失,又剩下我跟庞独两个人独力支撑大局。那条无人的空船划到了跟前,我从石棺跳出来,跃到空船上,脑子里急速的思索着对策。
这时候,在河面席卷了一圈的光纹重新飘到河心,又裹到了那三口石棺上面。我试探着用鞭子抽了一下,这些光纹有形无质,鞭子抽在上面直接就抽空了,使不出一点力。
“哥,咱们怎么办,守在这吗?”
我刚和庞独说了一句话,包裹着石棺的光纹似乎是动了动,而且,那条钉船挣脱了阴兵的纠缠,继续朝这边驶来,这样大的船,行驶之后就无可阻挡,眼睁睁瞅着它一点点的逼近,直接到了眼前。
“把石棺弄走!”金不敌看着刚才和阴兵一通搏斗,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语气也有些急迫:“那两个七门的余孽,直接杀掉!”
钉船原本就是专门打捞河里的东西的,金不敌的话音一落,钉船上的绞盘就开始转动,垂下来两根特别粗的绳子。那些翻上小船的旁门人,又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对方双管齐下,有人要用绞盘上的绳子捆住被光纹束缚的石棺,有人则围杀我和庞独。我心里还是那个念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旁门的人把石棺给弄走。看到他们逼近,我驾驭着空船,庞独驾驭着石棺,在水面上一划,一左一右的直接冲到了船只中间。
当……
我抬起巴掌,在空船船头的王钟上拍了一下,我的力气大,这一巴掌拍过去,王钟嗡的震响了。这口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钟在去年的时候刚刚被加持修复过,钟声扰人心智,潮水般的钟声激荡开来,周围那一圈人似乎一瞬间就被震的晕头转向。
嘭!!!
趁着这个机会,庞独一棍子砸出去,两个正在试图捆绑石棺的人,立刻被砸飞了。千钧一发之际,庞独用了全力,那两个人落水之后就不再挣扎,显然是被活活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