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明显感觉到,九星消散之后,自己的气运,果然是开始慢慢衰退了。
“六斤,前路坎坷,我和老哥哥也准备动身回九黎了,以后的事儿,要靠你自己。”青罗老太婆叹了口气,说道:“本不想告诉你这些,叫你平白无故的增添烦恼。”
“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告诉不告诉我,又有什么分别,我知道了,心里提前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丹云他们弄了几个菜,我们围在一起吃了顿饭。这顿饭之后,青罗老太婆会带着散布在大河滩的九黎人暂时离开,如果中间没有什么意外,至少这十年八年期间,九黎不会再到河滩来。不管怎么说,少了九黎的强敌,我们七门的压力也总算是小一些。
当天夜里,青罗他们就离开了小镇,返回九黎。这些人一走,我就觉得空荡荡的,不知道是身边空了,还是心空了。
第二天,我又在小镇里逗留了一天,可是没能发现有旁门的人。估摸着,现在天寒地冻的,旁门的人真要做什么事情,也得一两个月之后回暖的时候。所以,我也不打算在这儿久留,毕竟是有家的人了,离开几天,心里就惦记的慌。
我准备趁着天色擦黑的机会离开这儿,从小镇的西门朝外走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三个刚进镇子的人。
一看到这三个人,我就轻轻低下头,这三个人虽然是寻常打扮,可我认得其中一个,以前和排教打斗的时候,曾经和对方碰过面。
三个人没有注意到我,迈动脚步朝镇子里面走。不管是旁门还是排教,反正跟我都有过节,既然在这儿遇到了,我就想跟着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这三个排教的人显然走了不少路,风尘仆仆的,又饥又渴,一进镇子就心急火燎的找了个小饭馆,又是酒又是菜的要了一桌。我不怎么饿,但是为了听听对方的谈话,还是低着头找了张桌子,背对着他们坐下来,点了酒菜,一边慢慢的喝,一边全力倾听三个人的交谈。
这三个人和饿死鬼托生似的,风卷残云般的把一桌酒菜吃了大半儿。估计吃了个七八分饱,他们才放慢了速度,一边喝酒一边嘀嘀咕咕。我竖着耳朵听,听到的都是抱怨。
“他奶奶的,整整一个正月外加二月,都没能闲着,大冷的天儿,叫咱们跑来跑去的,折腾死人了!”
“谁说不是?河滩上那些泥腿子都在家里猫冬呢,咱们可倒好。”
“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吧。”一个看上去稍稳重些的汉子吱的喝了口酒,说道:“这次派出去的,足有百十号儿人,又不是只你们两个,有啥可埋怨的?”
“七哥,兄弟可不是埋怨,就是觉得咱们运气不好。”另一个人接口说道:“年前两天,咱们收到的信儿,三十六旁门的要为难陈六斤,得到信儿,咱们就呼啦啦的朝那边赶,可是等咱们到了,却找不到人……”
我猛然听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名字,就更加上心了。那俩人估计心里憋着气,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堆。
排教和旁门是河滩并存的两股最大的势力,排教在各处都安插有眼线,消息挺灵通。除夕之前,宋百义把我成亲的消息故意透露出去,西边的人就赶紧过来围攻。排教得到消息晚了一些,等他们赶去的时候,围攻早已经结束,人也跑的干干净净。但是排教那些被派出来的人却不得安生,三三两两的被指派到了河滩各地,查找我的下落。苦寒的冬天,在外头跑来跑去的,的确辛苦。
“你们俩别抱怨了,咱们实打实的在外头找了这么久,等过了这几天,就回去交差吧。”那个老成持重的七哥又喝了口酒,说道:“等交差以后,我跟大造说一声,虽然事儿没办成,可你们也都出了力,到时候叫你们好好歇上十天半个月的。”
“我就说了,七哥是最仗义的。”一个汉子满脸赔笑,给七哥满上酒,朝四周瞥了一眼,说道:“七哥,你和咱们大排头沾亲,跟大造那些头面人物又相处的好,我就一直纳闷了,从去年开始,咱们怎么就死盯上陈六斤这个人了?那小子的事儿,我略有耳闻,就是河凫子七门里头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嘛,犯得上咱们这么兴师动众的?”
这汉子如此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了,去年有一阵子,排教的人找我找的很急,当时排教的人都说,是他们的教祖显灵了,给大排头下的令,必须要找到我。后来因为事情太多,中间又远赴昆仑,把这件事儿渐渐的忘却,等对方再提起,我也就跟着想了起来。
“大排头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大排头……大排头太年轻,被那个姓莫的女人给迷的要死要活,成天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骤然噗通噗通的猛跳了几下,他们说的姓莫的女人,显然就是莫天晴。排教的大排头拿莫天晴当宝一样,莫天晴也正好借着排教的势力做一些自己要做的事。尽管我和莫天晴等于翻脸成仇了,可是对方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却涌动着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们在这里嚼舌头,要是真让大排头知道了,你们还活不活了?”七哥皱起眉头,打断两个人的话,说道:“大排头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没用,陈六斤那小子,和咱们有点过节,但那点过节还不至于拼的你死我活,我倒是听大排头提起过,寻找陈六斤,可不是要杀了陈六斤,相反,真要是找到了他,咱们排教,还得像供神一样把他给供起来。”
第六百四十三章 杀星出现
“七哥,我就不明白了,大排头叫咱们巴巴的去找那个陈六斤,就是为了把他供起来?”
“有的事,你们不知道。”七哥说道:“咱们排营的后院,你们也没去过,大排头早早的就派人在后院那边修了两间精舍,是等着把陈六斤找到以后给他住的。”
七哥说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听完之后,不仅他两个同伴糊里糊涂,我也糊里糊涂。回想我跟排教之间的矛盾,虽然不像和旁门那么深,但彼此也斗了几场,算是结了梁子。排教的大排头安的到底是什么心?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七哥,兄弟更不明白了,有啥话,跟咱们露露底呗?”
“吃你的饭吧。”七哥笑骂了一声:“知道那么多,有甚好处?赶紧吃,吃完咱们也别歇着了,连夜赶路,早点赶回去,交了差也算心静了。”
七哥不愿意说,其余两个人也没办法,三个人本来就吃的差不多了,又胡乱填了几口,结账走出了小饭馆。
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尾随他们,到了镇子外面荒无人烟的地方,把他们给制服了,然后详细问问那个七哥,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细节。对方一共就三个人,我已经看出来,除了那个七哥可能有两下子,剩下的两个人,酒囊饭袋,凭我现在的实力,不用费太大功夫,就可以彻底制服对方。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立刻就悄悄的尾随了过去。三个人顺着来时的路,从小镇的西门走了出去。离开镇子不多远就是荒滩,而且天气寒冷,平日里在河边讨生活的人都猫冬着,一个人影儿也不见。现在肯定找不到船,也找不到大车,要赶路就得靠两条腿,七哥带着两个手下,加快了脚步在前面走着。
我尾随出去大约有六七里地,尾随的非常小心,不让对方有任何察觉。六七里之后,周围完全荒了,我感觉时机已到,暗中开始加快速度,想要对三个人下手。
哗!!!
就在我刚刚加快速度的那一刻,昏沉沉的夜色里,骤然间闪出来十多个人。这十多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各自藏身在周围的隐蔽处,如果不走近了就很难察觉。
我微微吃了一惊,立刻压低了身子,不过,那十多个突然出现的人并未发现我,他们好像是冲着三个排教的人而来的。
十多个突然杀出来的人,身形矫健,配合默契,转眼的功夫就把七哥他们前后的去路全部堵死。这十多个人凶神恶煞,为首的那个大汉黑的和碳一样,瞎了一只眼睛,满脸横肉,看着就不是善人。
“诸位,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要紧事?”那个七哥有些见识,被十多个人围了,也没有太过慌乱,扫视了一圈,说道:“咱们是排教的,有急事从这儿路过,诸位行个方便吧。”
当时的大河滩,无论旁门,还是排教,都属于一等一的势力,除去旁门和排教,走江湖的人还是很多,不过没人招惹排教,七哥亮出了自己的来历,就是想震慑一下对方,让这十多个人知难而退。
“我们不管排教不排教。”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大汉哼了一声:“兄弟们窝了一冬,手头紧了,出来打打饥荒。”
独眼龙这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七哥他们是遇见沙匪了,而且,是小股流窜的沙匪。
大河滩的沙匪,一般都有老窝,譬如当年收养我的燕白衣,就是燕子山的山把子,这种沙匪也靠打家劫舍存活,但他们有老窝,做事也就有分寸,不会把事做的太绝,也很少招惹排教这样的大势力,否则的话,真把事儿做绝了,排教要寻仇,会直接抄了他们的老窝。
但小股流窜的沙匪百无禁忌,满河滩到处乱跑,行踪不定,要想找他们,很难找得到。所以,这样的沙匪只认钱,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七哥抬出排教的招牌,是吓不住独眼龙的。
很显然,这帮沙匪过了一冬天,显然是穷疯了,就守在小镇不远的地方,打劫那些从镇子离开的路人。
“好说,都是江湖朋友,谁没个手头紧张的时候?”七哥一抬手,从身上取了五块大洋:“这里有一点钱,各位拿了,喝杯酒去。”
“咱们是打饥荒,不是要饭的。”独眼龙呸的啐了口唾沫:“你真拿咱们当叫花子了?”
“那依你的意思,要怎么样?”七哥看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顿时也收起了手里的大洋,慢慢的退了半步,走江湖的人,比普通老百姓更看重面子,尤其是身上扛着排教的招牌,真有了什么差错,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人,还有排教的颜面。
“兄弟们,排教平时做黑活,捞了不少不义之财,肥的流油,咱们不用客气!”独眼龙不想跟七哥废话,猛然一挥手:“上!”
沙匪多半是亡命徒,只要能劫到钱物,什么都不管。独眼龙一声令下,十多个人轰的就围攻过来。
我在隐蔽处看着,等双方一动手,我就觉得七哥他们三个人凶多吉少。这十多个沙匪流窜四方,不仅胆子大,经验丰富,手上的功夫也都不弱,更重要的是,他们敢拼命。
果不其然,短短片刻功夫,七哥手下的两个人就被打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一倒地,就绝对再爬不起来,这两个人挣扎了几下,被几个沙匪补了两刀,先后咽气。
七哥肯定是慌了,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救他一救,因为我还想从他嘴里套问一些事情。我衡量了一下,这十多个沙匪是比较扎手,不过只要我谨慎一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