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两贯加八百文,出了门我可不认啊!”
干瘦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放心,真有差数,不用你认!”
说完就走了,屠户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然后就这么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院里,他看着眼前这四条大狗,沉吟了下后自语道:“先杀一条分好,挂个羊头当羊肉卖!
嘿嘿嘿,这四条狗,能让咱多挣几千钱!”
他的这句话,让这四条狗惊恐的瑟瑟发抖,张嘴想说话,却不料发出的声音却是类似于狗子斗败后败犬的哀鸣。
屠户自然不理会这种狗的害怕情绪,如果这几条狗斗性还在,就冲这么大的个子,也会留下来,琢磨着转手卖个好价钱。
但这狗斗性都不在了,自然没什么可惜的,杀了吃肉便是了。
所以他拿起刚磨好的刀,就走向那四条狗,三条黑狗一条白狗,那白狗就显得特别显眼。
既然如此,黑狗先养几天,今天先杀这条白的。
刚把白狗抓住脖子拽出来,正想给它一刀,突然此时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
“如果不想惹上人命官司,就放下你的刀!”
大半夜的,突然来了那么一声,就算屠户胆子挺大,也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竟然是一个身穿民壮兵袍的年轻人,手握长刀迈步走了进来。
“原来是差爷!”
屠户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差爷有点面生啊!这大晚上的还在忙活?
辛苦了,辛苦了,一会我把这条狗给宰了,把最肥厚的给您留一块!”
这是屠户一向以来坚持的人情世故,对于官面上的人,哪怕他们一个月都赚不到自己一两天赚的钱,但也依然笑脸相迎,偶尔割块肉送他们。
特别是像这些面生的,很显然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更是要打好关系。
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年轻的民壮却不领这个情,而是冷声说道:“你的肉我可不敢要,这四条狗,现在你不能动!
而且,你还得带着这四条狗跟我到衙门走一趟!”
这一下屠户可不愿意了,说话也不客气了:“这位差爷,你是新来的吧!
打秋风也不看看地方,你觉得我这肉铺要是背后没人,我能做的这般安稳?
再说了,我收的这四条狗花费三四贯钱,岂能你说一声收走便让你收走的?
别以为穿上了一身兵袍就可以作威作福,你只是丁壮,管的是城门,监狱与粮库。
若是管着市面的捕快,我还敬你三分!
区区一个丁壮,你管得着我吗?
我身后可是户房书办……”
还在喋喋不休的屠户,猛的感觉眼前这个身穿兵袍的年轻丁壮身上突然有一阵迫人寒气袭来,让他突然有种面对着一头斑斓猛虎的错觉,竟让他一个杀了不知道多少头猪的屠户吓得说不出话来。
年轻丁壮撇了他一眼,指着这四条大狗说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这四条狗,不是狗,是人!”
这一句话生生的把被吓住的屠户从恐惧中拉了回来,你他么逗呢!
这明明是狗,你偏要说是人,当我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是指鹿为马吗?
老子也是听过评书的好吧!
却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丁壮,居然看着这四条狗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人,能听得懂我说的话,但是这屠户他不知道。
现在,如果你们是人,便点头三下。”
这么认真的跟几条狗说人话,这个场面在夜里是非常的诡异,屠户的帮手伙计,从院外走了进来正准备上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更让伙计跟屠夫崩溃的是,那四条狗居然真的热泪盈眶的在点头,而且幅度很大,最重要的是正好三下。
每条狗正好三下,不多不少!
屠户惊恐的看着眼前年轻的民壮兵,用颤抖的声音,向他确认:“这四条狗,真的是人?”
第48章 剿
“嗯!”
年轻民壮点头,上前拿起那几根狗绳,往外走去。
走到院外,见屠夫并不动弹,便回头说了一声:“你也需与我一同到县衙去,若是一会抓到了人,你买狗那钱财,怕是还得要回来!”
屠夫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后,赶紧跟上。
县城本就不大,很快便走到了县衙。
县衙里已然关门闭户,但终究还是有门子当值的,不一会儿,县太爷就出现在县衙大堂上。
“什么?你说这几条狗是人?”
县太爷脸皮跳了跳:“左副都头,这明明是狗,为何说是人?”
跪在地上的屠户,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民壮,居然还是个副都头,也就是那些丁壮的副领头。
没错,这就是陈云。
陈云握刀抱拳行礼:“县尊,这四条狗确实是人!
今日我家方才搬进城内,我白日来点卯,家中仅余祖父与妻舅,一老一小一妇人。
便有两伙人去查看,其中一伙就是地上的这四条狗,与我家门前不远处一个昏睡的乞丐。
另一伙,便是倒夜香的一个老汉。
这四条狗原是一白衣与三个黑衣壮汉,所以此四狗每条才会超过百斤。
试问这天底下,能超出百斤的狗本就少见,又岂能一出现便是四条之多,又在一人之手。
既在一人之手,又岂会有人舍得将之卖掉?
哪怕拿去配种,亦不止这个钱吧!”
陈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县尊你是知道的,左云的本事刚学,家中真正百战余生的是祖父。
有两伙人前来探查,到了晚上,有四个人拎着麻袋爬我家院墙,又岂能不被我祖父察觉?”
拎着麻袋爬院墙?
县太爷一听,瞬间精神了,这不跟丢了几个孩子的案子对上了吗?
“你是说,这几人,跟孩童丢失案有关?”他赶紧激动的问了句。
陈云摇头:“不知,但我可以确认,这几人要做之事,必定是掳掠人口,只是不知他们的目标是女人还是孩子。
想要搞清楚他们的目标是女人还是孩子,与以前孩童丢失的案子是否有关联,还要将他们从狗变回人,才有可能。”
县太爷点头,半夜拎着麻袋爬院墙,而且白天还去踩过点,不是对女人出手,就是对孩子出手。
总不能对一老头出手吧!
于是点头对陈云说。
“左副都头,你继续说,此四人又如何变成如今狗的模样!”
陈云点头继续说道:“我祖父听到声响早就抱着刀悄声爬上了房顶,目睹了一切。
白日里也来探查过的其中一批是个倒夜香的老汉,此人身怀邪法,空手接白刃,并且在不声不响之中制服了此四人。
最后还在这几人无法反抗之际,从包袱里拿出狗皮披在这四人身上,念动咒语,于是这四人就变成了狗的样子。
他们刚离开,我便回到家!
祖父与我说清楚了发生之事,于是我二人赶紧跟了上去,一路将他们跟着屠户家,亲眼看着那倒夜香的老汉变成了另一个人,与屠户进行交易卖掉了这四条狗。
现在我祖父,已经悄悄的跟上了那个倒夜香的老汉,我此番回来便是担心祖父势单力薄,找援手来了!
毕竟他虽是在战场上百战余生之人,但对方身怀邪法不知深浅。
县尊!”说完抱拳。
县太爷一听明白了,也不啰嗦,直接下令:“来人,却叫罗都头!”
罗都头很快到了,一看地上的这几条狗,一问缘由,马上皱起了眉头:“此乃造畜之术!”
看来罗都头是个见多识广的,一看就明白了,马上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跟着陈云,快速朝左老头留下记号的地方狂奔过去。
罗都头一路看着陈云顺利的找到记号所在,而记号指向明确,不由得心中佩服,毕竟是军中百战余生之人,这左云也不愧是军中悍将之后,家学渊源。
除去看守监狱、粮库以及城门的,此时跟在罗都头和陈云身后有30民壮兵丁,跟在李捕头身后的有20人手拿铁尺和配刀,另有10人身穿黑衣手持水火棍的跑在最后面。
此时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了,几十人迅速跑过,惊扰起街道两旁的鸡鹅与看家犬。
越走越偏,罗都头嘀咕了一句:“这似乎是县城西边,县城中最穷困之地。”
走的好远了,终于在一处拐角的阴影里窜出一个人,正是左老头。
抱着刀的左老头,来到陈云与罗都头面前说道:“人进了最里面那荒废的院子,院中外围虽荒草丛生,但里面却是多人活动过。
怕是不止一人!
我生怕惊动他们,没敢查的太细!”
罗都头低笑的抱拳:“老太公,久仰久仰!
对方人很多,但我身后人也不少!”
随即对后一挥手:“包围这院子,不使一人走脱!”
这个时候已然不需要再掩饰行走的声响了,捕快与皂吏加十人民壮手持弓箭与刀棍迅速的将那个荒废的三进院子团团围住。
罗都头和陈云,领着二十余人手持弓箭刀枪,直逼那院子大门。
这种强攻之事,本就是民壮之职。
左老头并没有紧跟在陈云身边,而是从旁边一个民壮手中夺了弓与箭,几步就翻上了围墙,上了房顶。
这种动静,院内的人早就已经听到了。
本来有点人声嘈杂的院内瞬间安静,点亮的烛火或者油灯也被扑灭了,院里一片黑暗。
“院中贼人听着,尔等已然被包围,识相的便乖乖束手就擒,如若不然,万箭齐发下尔等便连些许活命的机会也不消有了!”
既然被人听到了动静,罗都头干脆手持长枪,大声吆喝着往里进。
“嘿嘿嘿嘿,竟被你们找到此处,也算是有些本事!
不过若想抓住我等,这点本事还不够!”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很显然,这个声音的来源处,在最里面的那排屋子里。
但就在此时,屋顶上几声弓弦声响起,左老头冷喝了一声:“别被他迷惑了,他这是吸引你的注意掩护其他几人潜逃。”
罗都头一听赶紧抓过身边几个民壮手里的火把,朝着被左老头箭支射去的方向甩了过去。
在空中的火光余晖下,依稀可以看见,几条狗被钉在地上。
那个阴测测的声音惊讶喝道:“居然还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