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出来......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避免天选者死亡过多。”他说道：“根据我所遭遇的污染、以及后续八谷大翔的表现来看......在这个副本中，只要意识到所扮演的是已经死亡的角色，或者意识到在副本的设计中，天选者是已经死亡的状态......就会遭受超量污染而当场死亡。”
“现在看，如果不提前设法让天选者绕过这方面的念头，这一个死亡机制是很难避免的。而如果天选者因此被替换成复制体，等他们返回，很难说现实会面对多大的打击......一个全是诡异的世界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还有就是，让副本增加更多的变量。迄今为止，这个副本的构造还是很简单的，如果这个副本的隐喻是死亡，那么这里的变数有可能会很少......甚至未必会出现其他诡异。”
“所以，天选者不同的反应，就是给副本增加变量的关键所在。”
启明的终端响了起来，丁正浩低头一看，上面显示的是——
天选者与其复制体，在步频、步距以及肢体动作方面都体现了95%以上的一致性，基本可以认定为相同。
语料数据较少，但就当前的语言结构和词频来看，一致性也达到了90%以上。
结论是——
可以认定为，二者是相同的。
他将启明的推测读给秦渊。
“果然......”秦渊呼出一口气：“这个副本是复制了天选者——或者说，复制了它所认为的，天选者中属于“人”的部分。”
龙脉的技能，包括重燃所附加的属性值，都是龙脉借助规则怪谈的漏洞所提供的。规则怪谈显然不能意识到自身的漏洞——否则它应当具备修复的能力。
所以，龙脉所提供的东西没有被复制。
金民秀之所以没有被复制，则是因为他并不存在属于“人”的部分。
他完全是一个诡异。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你可以给其他人这样说......”秦渊慢慢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告诉他们，我的推测是，这是一个需要由本体和复制体共同完成的副本。”
“因为双方都有一些东西看不到。”
“这个地方，是一个空着的墓穴——可能是给诡异的墓穴，死亡的诡异会进入这里。我们所发现的一些信息，是给死亡后的诡异做出的提示。”
“这是在提示他们不要惊扰到进入这里的其他人或者诡异，如果被发现，就表现成死亡的样子。”
“我们之前说诡异死亡后会消失，这一点是不准确的......诡异死亡后，会被规则怪谈送进这里，这里模拟的是地府或者冥界。作为天选者，死亡后留下的复制体就是诡异，属于满足了这个模拟地府的需求，会被这里所接纳；但作为活着的人，既然进入了这里，想离开就只能靠自己。”
“......似乎逻辑上很完备......”丁正浩想了想，感觉没有什么漏洞。
至少在当前，没什么漏洞：“这真不是你所推测出来的？这应当不是副本的真实情况吧？”
“概率很低，因为我这个逻辑成立，是基于很多假设的条件。”秦渊说完也松了口气：“这些前置条件都没有经过验证，也没有足够的线索指向这个方向。但这样的解释，可以让其他人即便推测出存在死亡，也会认为死亡的不是他们......也就能够帮助他们避开死亡了。”
“现在先不要发出提示。”
在结束通话之前，秦渊再次对丁正浩嘱咐道：“看谁先接触到自己的复制体以及其他天选者，就在即将接触之前告诉他。”
“给其他人提示的时候，也将我的复制体的行为告诉他。这样，如果我遭遇了龙国的天选者，就可以间接得到这些信息。”
“那......你要是遭遇了你的复制体......”
丁正浩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就算西八国没有使用场外提示，当你遭遇复制体，他也应当会想到，你们之间最多只有一个真的。”
然后，复制体就会陷入危险了。
秦渊沉默了一会儿。
“随机应变吧。”
他说。
第21章 一个黄昏
哲人国，灯塔国基地。
“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还没有人提交报告吗？”
将军带着一点焦虑询问道：“情报部门和对策局的人都没有提交报告？”
“是的，阁下。”
负责与这些前来支援的专家和情报人员沟通的人员确认：“应当很快了……我在半小时之前，已经收到了随行士兵的反馈，他们的进度非常顺利，大部分的调查组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调查工作，开始进行线索和口供的比对。按照对策局专家的效率，我们应当很快……哦已经有一份报告了。”
他将报告直接打开，展示给将军：“这份报告认为，哲人国现在出现的变化是他们有意引导的，根据目击者和线人的信息交叉比对，最终可以确认，这些昏迷过去的人，他们在昏迷前的最后时刻，都表现出了心满意足、或者是欣慰之类的感情。”
“你看这里，”他指着报告中的一处图表：“这里显示了这些人所说词语的排序，可以看到排在前面的基本都是一些非常正面的词语……后面这里……”他皱了皱眉头，觉得对策局的专家做的不是很好——这些出现频率很低的词语实在没有必要写上去——但这又不是他写的，毕竟与他关系不大，所以还是继续说明：“还有神器、报仇之类的词语，不过出现的频率很低。”
“神器……”将军低声念了出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哲人国的这些人，有了第二件神器？”
“我不是对策局的人……在我看来，这基本不可能，阁下。”
“从现在出现的神器来看，这些神器的使用代价没有这么大的。”他说道：“现在哲人国的大部分人都精神萎靡，还有大量的昏迷案例。如果这是神器导致，对应这么高代价的神器……恐怕会有不可思议的效果。”
他的鼠标拖拽页面继续浏览，这个报告不长，大部分是解释专家组的推测，论证部分考虑到阅读者的时间，没有大量堆砌证据：“这份报告认为，哲人国应当是掌握了一些规则怪谈相关的知识——考虑到火种首先接触的是哲人国的对策官，这种知识应当是当时被对策官藏匿起来的。”
哲人国还是有所隐瞒？将军想了想他平时接触的情况，觉得这一点还是很有可能的。
“看来还是需要管教才行……”将军看了看报告的进度条，觉得应当已经快要结束，便准备转身离开。
“将军，这个地方……”
忽然，他又被喊了回来。
“将军，在文档的结尾……”负责联系专家组的人忽然发现了什么：“有另一句话。”
他将这句话放大，将军看到的是一句有着好几处语法错误的话。
这句话甚至没有调整格式，可见当时的人有多么着急甚至是慌张。
“他们召唤了冥神……”
“冥神带着他的三头犬出现了，我们的武器对他们无效！”
“要使用带过来的那些……”
将军看着看着，紧蹙眉头。
“现在与他们联系一下，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升起：“他们那里的监控呢？连接上看看！”
他的要求很快就被执行，并且收到了反馈。
“联系不上了，他们的通讯设备处于关机或完全隐匿状态……”
“监控设备也全都离线了！现在我们没法查看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小组呢？”
办公室里立刻鸡飞狗跳，调查小组所有人的通讯设备无法联系、监控设备全部离线…这意味着，至少这个小组，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范围……
这难免会让他们联想到其他的小组。
“其他小组也联系不上……只有一个小组还能联系！但没有人接通！”
旁边正在调取监控的人，同时将画面切换到幸存小组的监控画面。
但这让包括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像是在冰冷彻骨的冬天，被泼了一盆冰水。
监控画面中，整个小组已经没有人去看管哲人国的证人了。
他们的人员大幅度减少，仅剩的几个人都挤在一起，背靠背谨慎地防守。
他们在防备什么？其他人呢？
将军接着看下去，实时画面中，有一个拄着鸟头手杖的老者，缓缓走向他们。而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如临大敌。
老者轻轻挥了挥手，就有一个三头犬冲上前去，将这些人通通咬死。
三头犬……鸟头手杖……
冥神……
他们召唤了哈迪斯……神话中的冥神，哈迪斯！
是的，他们的神器就是以神话人物命名的……这些人的昏迷，就是因为支付了召唤哈迪斯的代价？
画面中，严防死守的士兵化为飞灰。
连他们的武器一起——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做出有效的抵抗。
将军的额头，冷汗滴落。
“快把他们带来的电棍和防暴叉准备好……”
话音未落，视频画面中的老者抬头，对着摄像头的方向微笑。
这个监控应当是不能录音的——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老者说的话。
“原来你们在那儿啊……”
他拍了拍三头犬中间的脑袋，左边的脑袋呜呜叫着低下头，似乎有点情绪低落。
右边的脑袋则是小声嗷嗷了两声，好像也有点不满。
“好了好了，别吃醋了。”
老者笑着摸摸另外两个狗头：“刻耳柏洛斯，走吧。”
他们要来这里……
“全体警戒！”
将军吼叫着发出命令：“准备对抗诡异！”
整个基地以极快的速度运作起来，子弹上膛、火箭炮做好发射准备，坦克、装甲车、武装直升机……全部出动。
仅仅十几分钟，他们就完成了准备——即便哲人国全国的武装力量都掏出来，恐怕也很难与此时的他们对抗。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个防暴叉和一把电棍，这两样东西现在掌握在将军的近卫手中，贴身保护着将军。
看来，诡异的移动速度也不算太快……
将军不无侥幸地想着，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从基地前门传来。
“你们的欢迎仪式虽然隆重，却也太花时间了。”
“害的我在门外等待了很久。”
“我老人家有耐心，但刻耳柏洛斯都不耐烦了。”
三头犬的叫声传了过来。
下一刻，老者牵着狗已经来到办公室的门口。
“你就是他们的将军吧？”哈迪斯微笑着：“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第22章 “善良有罪”
秦渊的直播画面中，现在有三个人一起走在狭窄的通道中。
最前面的是八谷大翔，中间是秦渊，最后面的是罗威尔。
这两个人，秦渊都不相信。
首先就是他们所在的国家，与龙国的关系并不友好；
其次他们的前辈们，在遭遇秦渊或者龙国其他天选者的时候，表现也都是并不友善。
所以，这两个复制体......也应当继承了本体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