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花灵和红姑娘,男女有别,除非有人在场,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任何交集。
也就只剩下老洋人一人。
两人年纪相仿,经历相似,除了性格闷一点,几乎没有缺点。
加上每日切磋交手。
对他可以说极为了解。
此刻一听他语气,杨方立刻明白过来。
老洋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
放声回应了一句。
面对那头血腥浓郁、煞气冲天的铜甲尸。
杨方竟是不避不退。
气血鼓荡,手腕一个拧转,刹那间,被他握在手中的打神鞭上一道道符箓顺次亮起。
虽然不如当日在陈玉楼手中时。
但也极为惊人。
“辰州符?”
“不对,那帮人也算道坛,这应该是真正的道门符箓……”
院外空地上。
雾气一阵蠕动。
巴宿仿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看着那一道道箓文,脸上闪过错愕,不禁喃喃自语。
他和金宅胡宅打了多年交道。
又身处辰州。
岂会看不懂打神鞭上符箓与辰州符之间的区别。
一個是如他这般的邪魔外道。
只不过往脸上贴金,也弄了个道门正统,以雷坛道人自居。
但种种手段,养尸、赶尸,养鬼、凝灵,哪一样不是邪术?
远处那几道符箓中所透散的气息。
中正祥和、霸道凛然。
分明就是最正宗的道家真炁。
本以为也就老洋人有点意思,没想到这个叫杨方的小子也不错。
自己倒是罕见的打眼了。
想到老洋人,他眼角余光下意识掠过院墙高处。
只见老洋人扔下一句话后,迅速提上蛟射弓,踩着墙头飞檐而过,片刻后,夜色中便传来一阵瓦片破碎的动静。
他人竟是直接纵身上了房顶。
嘭!
一脚重重踩下。
木条搭建的房顶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量。
嘭的一声巨响,脚下出现一口大洞,乌瓦则是如雨般哗啦啦往下坠去。
不过,他并未选择破屋入内,而是迅速从腰间取出一支火镰,擦亮后朝身下扔了下去。
哗啦——
他那支火镰乃是特制。
其中掺杂了不少白磷粉末。
此刻,遇风即燃,尚在半空便已经形如一道火球落地,将不大的屋子照的灯火通明。
厅堂里只放了一套桌椅板凳。
墙上挂着一副道人图画。
应该是信奉的神明。
还有一口香炉,不过,其中香火早已经熄灭。
看上去简陋无比。
不过……
当老洋人目光扫过桌边地下时,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两老一少,三具尸体横躺在地上。
看地上干涸的血迹,分明已经死去多时。
三人胸口和脖颈上都有一道惊人的伤口。
看上去骇人无比。
见此情形,老洋人哪里还会不懂,这一家三口分明是被盗符者闯入杀死,然后成了那具铜甲尸的血食。
强忍着怒火,将目光从尸体上挪开。
老洋人借着火光继续朝四周望去。
厅堂左右是两间侧屋。
但房内同样寂静一片,并无活人气息。
“难道……”
看到此处,老洋人心神非但没有平静下来。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磷火还在燃烧。
但已经接近于熄灭。
细小的火焰掉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作一堆黑色灰烬。
目光越过三具尸体。
木桌下被阴影笼罩,即便是火光也难以照全,但扫过的刹那,老洋人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桌下分明有座洞口。
底下漆黑幽深,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察觉。
“地道?!”
老洋人心神一沉。
下意识抬了抬头,大概六七十米外,一座高大的墙壁恍如山岳般矗立在夜色中,左右绵延无尽,几乎看不到尽头。
分明就是辰州城的一段城墙。
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过来。
为何盗符者会逃来此处,不是因为此地龙蛇混杂,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他难如登天。
而是贫民窟就在墙根之下。
城门被金宅胡宅之人把守,想要带着古符离城几乎不可能。
所以……
他才会悍然杀死一家三口,从此处打一条地道。
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饶是老洋人也不禁惊叹万分,此人脑洞之大,心思之缜密,确实异于常人。
要不是遇上了巴宿。
准确的说,是被他的本命蛊记住了气息。
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人想得到,他是用这种方式,从两大雷坛联手封锁之下,安然无恙的逃走。
就算事后找到了地道。
也很难怀疑到他身上。
毕竟,贫民窟人命如草芥,死个把人已经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呼——
吐了口浊气。
老洋人扫了眼院门处。
此刻杨方与铜甲尸已经欺身厮杀。
当日瓶山铜甲尸,陈掌柜、师兄主攻,他、花灵、昆仑、红姑娘掠阵,又有无数卸岭力士封锁四周。
还是在三凶残杀之下。
才得以将其斩杀。
可想而知铜甲尸之强横。
若是往日,他一定会联手,但眼下……
“杨方,你小子可得撑住了。”
“等我拿到古符!”
咬了咬牙,老洋人轰然坠下,恐怖的贯劲直接将厚重的桌子撞成一堆碎屑,屋内烟尘四起,但却却不敢迟疑,又迅速跳入洞中。
果然。
一条狭长的地底隧洞出现。
还有做土的痕迹。
那盗符者明显也是倒斗高手。
毕竟经常往来于深山古墓,寻找古尸以及风水宝穴。
只不过,看的出来他挖盗洞时极为焦急且慌乱,隧洞歪歪斜斜,不少地方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坍塌。
将蛟射弓朝后一背。
换成那把许久没用的苗刀。
此地太过狭窄,万一被埋,弓箭难以施展,而且根本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