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秘密 第165节

  不可能对此事的艰难程度一点不知情,他轻描淡写的提了,就是要做到。秦颂也爽快的应声说好,下午就找人安排了跟顾老爷子的见面。我有点担心他。

  秦颂拉开驾驶位门准备上车,我追问,“你跟温白的事搅了他顾氏多大的场子,顾氏的股票一跌再跌,再加上顾琛这段时间动的手脚,顾氏都是个空壳子了,顾老爷子想尽一切办法填这空壳子,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恨你跟顾琛吧。”

  秦颂的动作没半点迟疑,我明白我的叮嘱已经够了,就不再多说,拉开副驾驶门上车,正准备系安全带,秦颂却压低着声音说,“我来”。

  他拨开我僵硬的手指后,弯腰朝我身上压过来,左手拉过渐长的安全带,“咔嚓”一声,扣进安全栓里。

  “辛苦我老婆了。”秦颂疲倦眼睛里,蹦出零星暖意,“当初我差点被捅死的时候,你该什么样儿啊?老子想看,但又怕看。”

  秦颂说得我心头一热,低了点头,不敢看他炙热眼神,随便拨弄手指头,“嫁鸡随鸡,就那样呗。”

  “呵,你胆子倒大了不少,晚上再收拾你。”

  他说完,重踩一记油门,扬长而去。

  路上他不太痛快的说。

  “听听看那老头子要提什么要求,知道自己儿子出这么大个事,会幸灾乐祸,估计也就只有他这一个老头子了,走吧。到那去看看再说。”

  约见顾老爷子比想象中的顺利,到的地方是大顾总之前开的餐饮连锁的总店里,生意一直不好不坏,半死不活的吊在那,像鸡肋,顾家人气得要命,又不敢抛开不做。

  单独开了个包间,推开门后顾老爷子已经在里面。

  他坐在偌大的圆桌的主位上,两只手指捏着茶杯把玩。

  现在看他,身形面容没丝毫改变,倒是气场,真随着人经历会变化,他落魄太多,坐这么大张桌子边上。都显得突兀。

  顾老爷子见我们来,稍稍站起身,他腿才直到一半,秦颂忙不迭的迎上去,制止了顾老爷子动作,他乐呵道,“哟。可别,顾老爷子慢点儿,你看我这小辈当的,一点都不称职,怎么能让老爷子等我们,罪过罪过。”

  顾老爷子嘴角划过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你们年轻人事情多,应该的,我老头子这么闲,多等一等也没关系,反正没事做。”

  顾老爷子话里带刺,秦颂又是个人精,怎么可能听不懂,滴水不漏的又给推回去。“那这就是顾老爷子服气啊,能享清福,麻烦事忙事都让小辈去做,应该的,很多人盼都盼不来。”

  两个人是经历惯了打官腔场合的,一来二去的,就把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个干净。到直奔主题的时候,秦颂也没兜着,他手掌弓起点弧度,指腹和手腕贴在桌面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把顾琛得肺癌的事,说了。

  我故意去看顾老爷子表情。我死死盯着他看,不肯错过分毫。

  初初听到这件事的顾老爷子眼睛里划过一丝迷茫,他沉默了很久,到开口前,都没表现出半分痛苦。

  我突然想到临去医院时顾琛说的那句话。

  我活着不重要,我死了才重要。

  多凄凉。

  久久沉默后,顾老爷子就笑,他眼角的纹路深深的挤出来,眉眼弯着,“这么大个事,我这当父亲的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看来我这教育孩子的能力,的确差了点。”

  “是顾琛这小子自己糊涂,品性半点不随顾老爷子您。我看啊,多半是他小时候当妈的不在身边久了,默默的就给学坏了,该要多管教才是。”

  秦颂话提到这,顾老爷子懂了,他笑出了声。这声音在这节骨眼上,着实太刺耳。我瞥了眼秦颂搭在桌上的手已经蜷成拳头,紧紧的。

  “顾琛啊,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他从小到大都有自己想法,这很难得。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小秦,你看看这里,”顾老爷子怅然的看了包厢周围一圈。继续道,“不就是如他所愿吗。”

  他有气也有恨。把顾家打垮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全因为他那不顾家业的“逆子”。

  顾老爷子话里意思清楚得很,顾琛想见他妈妈就肯定能看见,他是多有本事的人,说把顾家坑了就毫不犹豫的坑了。

  至于顾琛妈妈,顾老爷子是不想放人的。

  “但顾琛他啊。是真的想了,也需要了,顾老爷子您看,秋天一走,年底过年前,一家人团聚,享享团圆福。如何?”

  秦颂的话急了,他语气有些发紧,顾老爷子听完,只斜了他一眼,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又慢慢站起来,作势要朝门外走,“小秦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健忘,我这老头子,从娶妻那一天起,天天都享受着团园福,没一天不是。店里还有点事要忙,先走了。”

  顾老爷子一走。我担忧的盯着秦颂紧绷的侧脸,他眼睛露出嗜血的光,咬着牙,手上一用力,掀着圆桌面,朝一边倒去。

  桌上的茶杯茶壶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直响,我吓得脸色一白,紧紧箍着他胳膊,担忧的看他。

  秦颂粗着脖子咆哮,“天天享受团圆福!好一个天天享受团圆福!他顾琛就不是一家人了!?顾琛的妈妈就不是了!这老人渣,以什么理由去结婚,还让顾琛出生!他都说的什么狗屁话!这混账东西!”

  秦颂肆无忌惮的不停谩骂,应该是顾老爷子故意吩咐过,包厢里无论发出任何动静。都没一个服务员进来看过这满地狼藉。

  听秦颂的谩骂,我也打从心底酸楚。

  如果顾老爷子稍微有一点点为人和为人父的良知,他不会在听顾琛得肺癌时眼睛里还划过一丝能称得上快意的情绪,不会再拒绝让顾琛妈妈和当下情况的顾琛见面。

  要是刚刚顾老爷子的那番话钻进顾琛耳朵里,会是什么心情,亦或者这样的糟糕言论,顾琛早就听过千百遍。他修得铜墙铁壁之心,麻木不已。

  只是在父母疼爱下长大的我和秦颂,多听两个字都觉得巴掌扇在脸上,赤条条的疼。

  我们疼着,又无能为力着。怪时间,也怪命。

  一无所获的离开,秦颂垂头丧气的站在秦国安面前。秦国安见状,话都没问一句,长长叹口气,让秦颂去接到机场的肿瘤专家,好好安顿,等晚上再过来守夜。

  秦颂痛快的答应了。

  他先开车送我回秦宅门口,车停了,我还没下车就被他喊住。

  扭过头去看,秦颂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紧紧握着,我有些担忧的盯着他,他才泄气般的开口,“怎么办,那小子坑老子这么多次,但救过我俩父子一命。就不可能不管他。”

  我动容的伸手,贴在秦颂肩膀上,宽慰他,“我知道,秦颂你做你想做的就好,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想办法,矛盾有,但总能化解的,一路都这么过来的,没关系,慢慢来。”

  秦颂呼出口气,烦躁的抓着短寸的头顶,他冷不丁的问我,“如果暂时不能娶你,怎么办?”

  他呼吸放轻了点,在等我回话。我笑着,“等到多久,只要你要我,我就嫁。不急这一两天,秦颂,我没你想的小气。”

  听我说话,秦颂面无表情,隔了一阵,才裂开嘴,痛痛快快的笑了。

  他眼睛里含着泪光和倦意,“顾琛这小子,必须活着。老子投了不少在西藏项目上,不能亏咯。”

  秦颂嘴硬的解释着,我帮他抚背顺气,哪里又不知道,如果顾琛真出事,西藏项目只可能全归秦颂手里。

  可这么大的利益诱惑在,秦颂和秦国安都选择一个“救”字。

  人活着,该有颗良心。

  

271.温白出事

  

  秦颂联系赵彪,让赵彪在国外找找看有没有路子能查到顾老爷子的人手踪迹,秦颂肯定,顾琛的妈妈,不可能在国内。

  半夜秦颂抱着我入眠,他习惯用这样姿势,手臂勾在我胸前,脚杆跟我的交捆在一起像麻绳,他说他最喜欢这样姿势,踏实。

  今天是临去顾琛病房看守的最后一个空隙夜,太阳一升再一落,秦颂就得去顾琛病房陪夜,他这一晚上想宣泄般要得狠。我紧拽着两边床单,晃荡昏沉沉的脑袋,呜咽的想推开他,夹紧腿杆挤出异物来。

  秦颂便更用了力道来抓我肩膀,像刻烙印样式深重,迷离的喊我名字一遍又一遍。

  累瘫在床上,我勉强能撑开眼皮子,被他轻巧的勾手捞起来,抱进放满温水的浴缸里。

  之后睡得沉。勉强听见敲门声,身边的床面波动带醒了我,见秦颂裹着浴袍走到门口,开门后传出一声惊讶的女声。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啊,老爷差我去找您,结果您房间敲了好半天没人。要是让太太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没隔几秒,秦颂压低声硬邦邦打断,“啰嗦,下去。”

  我躺在床上,脸贴着枕头,房间太暗。只能看个大概轮廓,秦颂快步出去,手握着门把手,轻轻把门带上,隔绝了所有声响。

  第二天清早,秦颂妈正在门口逗小泰迪。小泰迪长了点,不明显,她弯着腰手里夹着鸡肉条,哄着脚边眼巴巴盯着她的小泰迪,“明明,明明坐下~”

  小泰迪仿佛就听懂了,小短腿在地上连踩好几下,试探性的把屁股坐在草地面上。

  我靠过去,她脸上的欢喜还未收,眼珠子转着,顺手就把鸡肉条扔地上,直起腰来,“今天起得早,那就跟我出门一趟,见个人。”

  我低声说好,回房间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尽量简洁大方,朝楼下走,秦颂妈看得很满意,“这有眼力劲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品味不错,今天等回来,再带你去挑两件。”

  秦颂妈也换了一件藏青色薄外套,看上去格外干练。

  今天她心情很显然的好,车上主动找我聊起天来,她手掌突然贴到我肚子上,眼神溢着欢喜,“我啊,在差点失去儿子和老公之后,就全身心的就想着家庭了,谁要是再威胁到我家人,那我可不会再放过他,黎西啊,你现在也秦家人,一定不要忘记女人最该做的事,你房间的东西,我动过手脚了。别告诉秦颂。”

  我又惊又喜,可转念想想秦颂妈的暗示,肯定是要我给秦家传宗接代的,她要动我房间东西。

  避孕套……吗?

  秦颂妈细细观察我神色,再心满意足的抽回手,活动两下手关节再放回椅子上。我扭头看她,挺不自然的,“秦姨,秦颂不喜欢我撒谎和隐瞒他的。”

  秦颂妈大方的拍拍我肩膀,“没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不用管。我告诉你,也是把你当自家人看,先给你提个醒。怕事成了你再知道,会怪我个老女人作怪。”

  我苦不堪言的笑着连说不会的。可想她现在是把话告诉我了,可却改不了最后结果,无非是她那边没了我的道德压力,我倒接了个烫手山芋。

  套被动过手脚的事,该不该给秦颂说?

  本以为秦颂妈又要去聚会或逛街,车却停在医院门口没动。司机下车拉开秦颂妈一侧车门,她才慢条斯理的从包包里拿出个墨镜戴上,再拿出一个,递给我,我犹豫的接过,架好在鼻梁上,光线暗了几度。看秦颂妈穿着高跟鞋踏出车门,直朝门诊处走。

  她带着墨镜,到门诊后打了个电话,没出两分钟,从正面门诊楼梯上下来个匆忙身影,穿一件及膝白大褂,是个医生。

  他视线往两边探后,再定到秦颂妈身上,小跑过来,亲喘吁吁的把东西塞进她手里。

  “秦太太,我们这可是要丢饭碗不说,还是犯法的,您看这东西,可千万别让别人看着了!”

  秦颂妈捏着牛皮纸袋,嘴角挂上微笑,贴心的劝他,“邵医生哪儿的话,这是邵医生给的东西,肯定不给外人敲,邵医生要是忙,就赶紧回去吧。邵医生的好处,少不了一分。”

  拿到东西,从下车到回车上,统共不超过十分钟。她手指绕开牛皮带的白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盯着上面内容很认真的瞧。

  我把墨镜从脸上拿下来,更真切的看清她脸上的兴奋,她每一页都看了很长时间,大概四五页,足让她在车快行驶到第二个地方时才看完。

  她把白纸装回牛皮纸袋里,却没捆上白绳,反而递给我,“喏,你看看,很有趣,你会喜欢的。”

  我捏过牛皮纸袋来放面前,拿出里面东西晃眼一看,视线定到“顾白”二字上就挪不开了,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是温白的,难怪刚才的医生那么慌张。这属于病人隐私,不可能随便给。

  现在落到秦颂妈手上,所以她能看那么长时间,里面的内容大部分都不是常人能看懂的,可稍微能明白的部分,都足够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温白的病理报告。在温白荒淫无度那么多年之后,他的身体,回馈给他全部的过去回忆。

  没想到,会这样。

  “人是我安排的。”

  秦颂妈没等我情绪消化完。又抛出个重磅炸弹朝我心口上咋来,我撑大眼睛看着她,不可思议。

  她却冲我笑,温柔的耐心的,她还继续说,“但路是他自己选来走的,就怪不了谁。他跟我儿子的往事我也多多少少听过了。也就那么回事。我儿子是有错,他也承受他该承受的后果了,到是这个小孩儿,他好像过得太逍遥自在了点,哪能这样,我儿子受苦那么多。”

  秦颂妈的话,让我像浑身裹了件湿漉漉的衣服。有些难受,但湿凉的温度能降我心头的热温。

  她把视线往向前面,好像在看车椅后背,又好像没有。

  “那男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挑到的,没想到跟我儿子之前也有点关系,这男孩子两年前得了病,一直都没出现过。我花了点钱,答应帮他照顾好他年迈的父母到终老,他愿意出来帮我这忙,事就这么成了。”

  所以,她了解了秦颂过去,知道温白手段,就将计就计,让曾经跟过秦颂的一个的病的男人再跑到温白面前晃荡,惹温白心烦,引起温白注意,再温白有故技重施的心情,去跟这个男人接触,再滚床单。

  “多亏这病啊,平常从脸上看不出来。谁都不知道谁是病人。要不是我儿子年年体检,我跟他爸就没想过他会这么混账。那男孩子跟顾小公子接触没几天,两个人就睡了,当天给我打来电话,你猜是什么时候,是我儿子消失的那天,就这么凑巧。”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凄寒。我勉强能懂一个当妈的要去了解自己儿子烂桃花的过往,又咬着牙再利用这一点帮儿子报复的心情。

  肯定像脑袋被很多人踩过,屈辱难堪的阵阵发疼。

  在夜里难眠时,在平日空寂时,都会反复想起,也反复的疼。

  我手里捏着牛皮纸袋,心乱如麻,说快意吧。有。说不是滋味吧,也有。但如秦颂妈所说,路都是人自己走的。

  她这么安排,只要温白不上钩,也不可能会出事。

  这样的说法,的确过分,但想想温白做的一切,谁的债都几乎是用命在偿,他温白也一样。

  车又停在第二个地方,是市里最大的商场,秦颂妈下车前,依然先带上墨镜,再管我要到牛皮纸袋拿在手里,朝其中一家咖啡厅走去。

  这家店平时秦颂妈都不来的。在我记忆里,她没来过任何一次,但她轻车熟路的走进门,再叫来店长,把牛皮纸袋往店长手里一塞。

  我站在店门口没进去,她对着店长说了什么话,店长表情有点茫然,还是收下了牛皮纸袋,至此,秦颂妈才回来,朝我做个结束的手势,再主动挽着我手,问我想挑哪一家吃饭,她还不准备离开着。

  看她是认真的站在楼层品牌分布图位置仔细的看,我就挑了家靠近咖啡店的泰国菜餐厅,她一口应下,夸赞的看我两眼,“你要让我主动点这个,我是不可能点的,要是你选,我还能说服自己吃两次。”

  跟心情颇好的秦颂妈到泰国菜餐厅落座点餐,一气呵成后,秦颂妈电话响了,她扫了眼屏幕,滑过通话键,再把汤勺放手边,等那边说完,她这头才回说,“我带着你媳妇一起出来吃饭呢,对,这商场是有点新鲜玩意,我们一起过来看看,你放心跟着你爸弄,别让你爸觉得你嫌弃他老了,不打算跟他了。你也是知道你爸那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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