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强？”谢庸故意在代称上停顿。
他知道这个项目的最核心实验体就是代号为0号的杰克，但他需要扮演好一无所知的角色。
“是'她'。“主管的瞳孔映出全息影像中那个蜷缩在培养舱里的瘦弱身影，“单论破坏力，她能在三秒内将整支突击队碾成分子尘埃。但...“他忽然关闭投影，会议室变得昏暗起来，“就像被锁进保险柜的核弹密码，现在的她毫无战略价值。“
“你们想让她专精破坏力？”谢庸满脸不赞同的样子，“那你们应该清楚，像这种玻璃大炮身边没有肉盾保护的话，其实用处不大。现代战争需要的是精密的手术刀，而不是失控的链锯”
“这正是问题所在。“主管接下来的回答让谢庸顿住了：“事实上，她的用处已经不大，除非接下来还有什么技术跟她结合使用，不然她的潜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她确实是迄今为止，我们能培养的最强异能者，但相比更复杂的星际战士而言，这不值一提。”
“如果三天前你没带着星际战士方案出现，现在我们应该在策划如何'意外'释放这个怪物。”
主管用三十七度的嘴巴说出了足以令人如置冰窖的处置手段。
不过，虽然寒意顺着谢庸的脊椎蔓延，但他也没有对此有什么反感，依稀记得当年乌瑟尔的追随者们还不是用一场纳垢瘟疫毒杀了守卫乌瑟尔圣墓的自己人。
仅仅是因为守卫圣墓的守卫太老了，怕后续的调查牵扯到这里而已。
“而现在，这些本该被处理的孩子们现在有了个新的去处。”
主管继续说道：“虽然他们的结果很可能还是死亡，但是说不定会诞生一些天选之子成为一个凡人之上的超级战士呢！”
“你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哼哼……”谢庸无语地打了个响鼻。
一开始谢庸就觉得这个所谓的“主管”有种“老中医”法比乌斯o拜尔的气质。
但现在，谢庸更加确定了。
主管也许不完全是法比乌斯o拜尔，但他一定是个老中医！
-----------------
丛林行星普拉吉亚，这是一个虽然不怎么声名远扬，但是教诲意义深刻的地方。
它带给银河系芸芸众生的最大意义就是在执行星际殖民的行为时必须做好谨慎监管的必要性。
两个世纪前，巴塔瑞农业综合企业选择无人居住的普拉吉亚作为他们帝国的粮仓。
殖民当局引入了非本地的、工业突变的植物，这些植物在世界肥沃的火山土壤中茁壮成长，与普拉吉亚的自然地热条件和趋化微生物协同作用，这些进口物种很快就成为一场噩梦。
有毒甚至是掠食性的突变植物在几天而不是几年的时间就包围了整个星球，这让巴塔瑞人迅速放弃了他们财产。
由于该星球上的食草动物种群数量不足以控制其植物的生长，星联的生态学家预测土壤将在400年内枯竭。
而正因为这个星球的经济价值骤减，加上相对孤立且人口稀少，因此普拉吉亚已经成为药贩子、武器走私者、海盗、雇佣兵、危险分子和寻求秘密的情报人员的区域避风港。
说白了，这就是另一个托梵，只不过这里既不归巴塔瑞人管，也不归星联管，加上这附近也没有诞生本土智慧文明，因此属于真正的三不管地带。
而塞伯鲁斯组织控股的新道恩制药公司旗下的泰尔庭项目就坐落在这个灰色星球上。
泰尔庭设施在太空轨道上看起来挺小，但实际占比相当地大，至少有一个小镇那么大的密封性设施。
可惜的是，血星号虽然在谢庸这种审判官的眼里看起来小得可怜，但对于地面设施而言还是太大了。
因此谢庸又只能以跪坐的形式和主管以及兰德尔挤在一个穿梭机里接着向下方飞去。
跪着的双膝感到酸胀感，但谢庸浑然不觉，只是一直凝视着舷窗外逐渐放大的翠绿色行星。
“我们可以订做一个高度适合你坐在椅子上的穿梭机。”看着跪坐在甲板上显得异常狼狈的谢庸，主管撇着嘴建议道。
“那太好了。”谢庸对此也是受够了这架穿梭机。
只要乘坐穿梭机，他就只能穿那件克洛根人重甲，而且一直地跪坐在甲板上，样子非常难看。
“知道吗，如果不是星际战士项目出现，过不了几天，杰克就会被故意放出来的。”主管突然对谢庸说道。
“我听你说起过。”谢庸诧异地转头看着主管，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说起来了。
“不，我当时只是告诉你这个项目快没用了，但我刚刚查询完资料后发现，项目是真的没用了。”主管纠正道。
“根据设施的内部人员观察，除了0号实验体以外，仅存的1号，4号和六号实验体全都死亡了。”
“这意味着我们迄今为止所有用来提升人类异能的手段都失败了，而零号实验体作为最后一个有进展的实验体，我们不会再使用特殊的办法来提升所谓对异能有利的变化。”
“什么样的特殊手段？”谢庸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杰克的忠诚任务，突然心血来潮地问道。
“药剂注射，低温环境，剧烈痛苦和杀戮刺激……就是尝试用一切提升剧烈情绪的手段来突破精神壁垒，杰克是唯一的进展。”
主管一脸无所谓地盘点出这些在一般人看来非常残忍的手段，接着看向谢庸：“你不会对此有什么不忍之心吧？你们的帝国应该也有类似的项目才对。”
“不忍之心确实有，但不多。”谢庸瘪着嘴说了句俏皮话，接着回归了严肃表情，“帝国的习惯是从全银河系搜刮一切出现了明显异能能力的孩童和成年人。”
“将他们集中到泰拉，经过严格地筛查，将优异资质而且受控的异能者划归到其中一个专门的异能者星际战士战团中，成为战团新兵候选人。”
“次一等的就送去各大秘密机构作为底层职员进行培养。”
“资质一般但勉强受控的会进入军队，他们会为星界军服务。”
“体量大就是好，竟然还能对全银河系进行人口筛查。”主管对此非常羡慕，“我们就麻烦了，现在这个泰尔庭项目已经宣告名存实亡，我们估计得渗透进星联的升华计划中，最好取而代之。”
兰德尔突然发现他们的谈话中并没有透露资质不合格，或者不受控的异能者最后的结局，这让他有点猫爪挠心一般的好奇。
但自己只是个位于主管麾下的行动特工，不能暴露自己好奇心的同时，他也不明白这个三米巨人所说的帝国是什么？
银河系有一个人类的帝国吗？在哪儿呢？
不过，没人关心兰德尔的问题。
就连谢庸也只是看了兰德尔一眼，接着就问主管：“升华计划是什么东西？”
“星联版本的泰尔庭计划。”主管一句话就道尽了真谛，“因为正规化，所以他们会披上一层温文尔雅的外衣，仅此而已。”
“注意：检测到着陆区以外到处都是热能信号。”就在此时穿梭机的VI上突然对机舱内的三人提醒道。
“巴塔瑞人的遗毒。”看到谢庸转头看向自己，主管对他解释道，“每年都得花一大笔钱用于除草剂上，不然只需要几小时整个建筑会被疯长的植物覆盖。”
穿梭机穿透云层的瞬间，普拉吉亚的狰狞面容终于显露。
本该青翠的植被呈现出诡异的靛蓝色，藤蔓像血管般在废弃的殖民城市废墟上搏动。两世纪前巴塔瑞人种下的基因改造作物，早已将这里变成不断增殖的绿色地狱。
“这里真不是个放珍贵设备的好地方。”谢庸顿时对这个死亡世界充满了鄙夷。
“确实不是好地方。”主管不能再同意了，“但为了隐秘一点，我愿意出这额外的除草费用。”
在穿梭机降落到屋顶的停机坪时，外面正下着雨，但谢庸依旧感应到舱门外有大群人在一男一女两人的带领下在雨中恭恭敬敬地站着。
“你先请。”谢庸痛苦地膝行到了一边，让主管和兰德尔先下去。
“欢迎来到银河系最昂贵的除草现场。“主管的冷笑声被舱门开启的警报声切断，紧接着他点点头随即就和兰德尔一起走出了穿梭机。
随着总管走出了舱门，兰德尔利索地将一把雨伞悄然展示在他的光头头顶。
而四周所有人都齐齐弯腰高声喊道：“恭迎主管大人！”
艹！谢庸都看傻眼了，合着你主管还真是个大贤者啊！
第441章 《螺旋禁狱》
暴雨裹挟着腐殖质的腥气扑面而来，谢庸不得不以近乎匍匐的姿态钻出机舱——这具三米高的身躯在人类标准载具里永远像个误入玩具屋的巨人。
但随着谢庸走出了穿梭机后，顿时迎来所有人瞩目的惊叹声。
面对这样的啧啧称奇声，谢庸倒不以为意，但主管显然就忍不了。
“咳咳！”主管顿时严肃地咳嗽了一下。
就这一声咳嗽，所有人，包括穿着科学家制服的男女和安保人员统统噤声。
“这位是审判官谢庸，他现在是塞伯鲁斯的高级顾问，这里的一切机密都向他开放。”主管神色淡淡地向所有人介绍着他的身份。
“顾问。”所有人向谢庸低头问好。
“各位好。”谢庸也点头向他们示意。
接着他就看向了主管：“这个新命令还是让你来下吧。”
主管点点头，于是他看向了为首的那个女性：“安格索尔，据我所知，你们现在除了0号实验体以外，1号、4号和6号实验体都已经在实验中死亡了对吗？”
主管的护目镜在冷光中泛起绿芒：“也就是说，除了那个暂时动不得的0号以外，你们所做的一切尝试都失败了是吗？”
安格索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穿着科学家制服的女人站在一众科学家前面，人们只看到她金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但后面的人没看到的是此刻她苍白的脸色。
十五年前在谷仓空间站实习时，她最恐惧的就是这双能看穿一切缺陷的电子义眼。
“老师……”安格索尔向主管颔首，视线扫过谢庸三米高的身躯时喉结明显颤动了一下，“需要……需要我做什么来加快进度吗？”
“我要的可不是无谓的预算增加报告或者失败的实验报告。“主管用数据板轻敲安格索尔的肩膀，护目镜的扫描射线扫过对方骤缩的瞳孔，“幻影人派我来宣布，泰尔庭项目从今天起转为二级优先级。”
“二级？这等于是把整个计划都给停掉了！“安格索尔的声音像被磁力钳夹住般扭曲，“可……可就算其他实验体死了，零号却还是成功了！”
“132个月零四天。“主管的数据板弹出全息投影，上面滚动着数百个灰色的名字，“从首批五十名实验体到现在，存活率是百分之二。“
他突然抓住安格索尔的后颈，强迫她看向自己的数据板：“已经够了，包括你引以为傲的零号在内，这些都不是人类未来的方向。“
安格索尔顿时说不出话来，而其他科学家也黯然地低下头。
没有什么不比一个大领导否认自己十年的努力来的更痛苦的事情了。
看到所有人黯然加郁闷的神情，主管一言不发，只是在万用工具上鼓捣了一下。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科学家都收到了一封邮件。
“所有人，包括你。”主管指了指安格索尔，“待会去打开你们收到的邮件，看我发给你的考试题。看得懂的才能留下来，看不懂的立即转岗，谷仓会给你们分配新的研究项目。”
安格索尔倒退两步撞在后面的同事身上，生化义眼不断切换着光谱分析模式。
当她从自己的万用工具中看到基因种子内部螺旋结构的全息投影时，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这……这种基因剪接技术……”
其他人的脸色也相当地不好看，可能是看到了天书，也有可能是看到此生仅见的奇妙。
对此，主管只是冷笑一声：“明天开始，所有资源将转向新的强化人项目。”
“而现在，安格索尔！”
女科学家马上从苦思冥想中抬起了头来看向自己的导师。
“带着我和顾问一起游览一下整间设施，最重要的是替我盘点一下现在这里还有多少孩子可以供新项目使用。”
-----------------
随着安格索尔带着谢庸和主管进入该设施中，他们见到的第一个房间就是一个四周拥有透明玻璃的密室。
而密室里还有几十个小孩子用茫然和恐惧的眼神看着周围，但没人对谢庸三米的体型感到特别地畏惧。
“这里是新人安置组。”安格索尔对谢庸和主管介绍道，“所有新来的孩童受试者都要先安置在这里接受纪律教导。”
“他们会在这里接受被观察和禁食禁水一段时间，用来提高服从性和观察身体情况。”
“在禁闭期过后，他们就会被安置在这里，获得正常的食水摄入。”
“这里都是单面镜？”谢庸轻轻抚摸着透明的墙壁。
“是的，便于我们对新来受试者的观察，同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反馈而影响到我们。”安格索尔老实地对谢庸回答道。
“新来的孩子应该都能保证身体正常吧？”谢庸又对安格索尔问道，“他们一般来自哪里？”
“当然，对于每个新来的儿童受试者，我们都做过认真的身体检查。”安格索尔对此自信地向谢庸保证道。
接着她才向谢庸解答问题：“这里的一部分孩童都是我们跟地球上的贫困家庭签过合法协议转让过来的；另一部分是我们的特工经过调查从各处殖民地发现的高价值儿童；而大部分来这里的来源则是我们与巴塔瑞人海盗交易后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