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踏入钢铁神国：血星号的终泊
不知道杰克最后在想了什么，但等当时其他放假归来的塞伯鲁斯雇员回归后，杰克已经回到了她的舱室里自省了。
而等到那天过后，她才发现了一点端倪——原来是有些塞伯鲁斯雇员在发现自己没走之后露出了计谋失败的样子太明显了。
那些懊恼的神色，四下无人时的低声抱怨，看到自己还在时脸上烦躁但还得装作恭敬的样子没有逃过学过一点面部表情识别术的自己。
而伊娜莉也在公放频道里质问着崔佛为什么那天下午的记录视频不见了一部分。
崔佛则交代自己不小心喝酒过度了被视频拍到了，于是就直接删掉了当天的视频。
这甚至让伊娜莉有火发不出，盖因谢庸曾经给了崔佛巨大的权力，而崔佛对于伊娜莉凡事向着主管命令看齐的想法非常不屑。
主管是塞伯鲁斯科研系的首领，但他只是因为某个项目接替了米兰达成为谢庸的合作者。
可这艘船的领导依旧还是谢庸！
就连幻影人都不敢保证谢庸此后一去不复返了，必须还要尊重谢庸留下的资产——杰克，主管掺和个什么劲啊？
真不怕谢庸万一带回什么恐怖的力量，第一个找你主管开刀吗？
而且谢庸的盟友可一个都没走呢，洛肯、伽罗和莫莱尼克，他们都是骄傲的帝国系强化人军官，他们会同意看到作为同袍谢庸的资产受到损失。
这不，到后来还是米兰达成为了战团的接头人，而主管不得不带着一堆技术回到了谷仓开始了自己的研究。
而当了解到自己想要离去的想法竟然全都是塞伯鲁斯的“主管”安排人偷偷植入进自己的脑子里后，恐慌的杰克再也没有了放松的心态。
她有心想要恢复封闭自己内心，把自己锁在个人舱室的想法。
但她更记得自己从侍僧手册曾经注明的一点：当自己陷入黑暗的环境中时，不要气馁，更不要屈服和堕落——因为你是王座的代行者，只要有勇敢地面对黑暗，拥有战胜黑暗的勇气，方能通过智慧和神皇的垂怜获得一线生机。
虽然杰克不知道的是，正是这句话让晚年很多的激进派审判官哪怕身负异端指控，都必须坚持自己的事业——因为多年的实践表明，只有坚持自己的信念和保持对神皇的忠诚才能有机会看到最终的成功。
虽然杰克也不太清楚何为帝皇，何为黑暗，但她此刻就感觉她快要进入黑暗，而现在在谢庸还没确切消息的情况下，只能靠自己了。
因此她握紧了手指，攒成了拳头，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得让那帮故意把自己拉下水的人看到自己根本不会屈服！
于是她将恐慌和痛苦藏在了心底，保持一副平静而漠然的眼神，去接触着塞伯鲁斯的任何人，哪怕是崔佛。
这个神情是抄袭的谢庸，那种毫不在意，毫不动摇，毫无波澜地神情是让塞伯鲁斯基层雇员感到身上发冷汗的瘆人。
就好像死了人也不会有什么在乎的，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一如托梵行星爆炸的时候，所有人乃至崔佛都陷入了一种触动中。
唯有谢庸表现平淡，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地谈笑风生。
这是一种真正的自我强大。
所以在杰克也扮演起那副老子审判官做的事再怎么逆天对自己也不是个事的表情时，确实有点照猫画虎一样的啼笑皆非感。
但很快，没人敢这么嘲笑了，因为有传言谢庸回来了——还带回来一支庞大的帝国舰队。
一只帝国舰队？！所有人都在以一种“咕噜”吞唾沫的感觉听到了这个消息。
舰队，就意味着有很多船，所以……谢庸现在，他还是塞伯鲁斯的人了吗？
恐怕不是了吧？
很快塞伯鲁斯的人就见到了谢庸的识别码已经从塞伯鲁斯的员工代码中去除了。
但也更加没有人愿意去招惹杰克了——因为从现在起，杰克就是这只帝国舰队的领袖，审判官谢庸麾下的侍僧。
甚至审判官这个本来要引起人发笑的，毕竟只出现在中世纪宗教审判庭的名头一下子让人感觉到恐怖起来了。
因为他真的带来了一支舰队！
自此之后，杰克的身边就安静了。
是真的安静了，理论上识别码自动去除后，再见就视为敌人了——但谢庸的情况特殊，他现在的身份自动转为了该帝国舰队的总代理人：一个势力在这个飞地的总代表。
要对付这么一个总代表的前提在于要跟这个势力不死不休——但总部一直没有命令，而所有塞伯鲁斯的雇员也讨厌不和他们合群的杰克，干脆直接孤立她了。
于是，杰克除了伙食是需要靠自动伙食供应机的营养膏因此出现在船上餐厅以外，基本上成了一个透明人。
唯一愿意跟她说话的只有崔佛、韦德和小罗——疯子、傻子和偏执狂。
而不凑巧的是，塞伯鲁斯雇员也不喜欢这三个人——杰克在他们眼里已经跟异类差不多了。
不过，杰克回首看向了走过来的崔佛，今天的他显得沉重而且焦急。
他来到了杰克面前说道：“待会血星号就要停靠在星堡上，你会被叫到名字，然后跟着个穿红袍子的机械修会啥的人乘坐北欧娘们神前往谢庸的舰船上。”
“你带着你的侍僧手册吗？”崔佛显得非常谨慎。
但杰克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夹克内摆：“时刻不离身。”
“好…好…那就好啊！”崔佛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杰克，“帮我个忙，到时替我照顾好韦德和小罗——谢庸答应我会给他们一个闲职，但他是个大忙人，有时候不一定照顾好所有事……所以请帮忙盯一下，可以吗？”
“出了什么事？”杰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了崔佛这么紧张的样子。
“噢，没出什么事，但是血星号很快就要被强化人军团给征用了，”崔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到时候会对一些看不上的人进行一下优化。”
“优化……会出什么问题吗？”杰克没有立即听懂优化这个词的潜台词。
“这就是问题使然了。”崔佛混不吝地摊开了手，“如果血星号分配到本土组建的强化人连队上，也许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分配到从帝国过来的强化人手上……一切都不好说。”
“韦德是个傻瓜，小罗有点偏执……万一给那些外来人不好印象就不好看了，还不如给他们转岗呢。”
“至少，谢庸他有能力安置废物和废柴，他说能的话，那我作为他的飞船驾驶员也就勉为其难地听从命令了。”
“就算他们和你后面再也见不到面了？”杰克有些难以置信，刚刚到星堡了，就开始谈各分东西了。
“再也见不到面是一个伪命题，奇卡（西班牙语的妹子），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啥能力出众的优质船员，能在行商浪人麾下混口饭吃就已经不错了。”崔佛说完接着指了指自己，“我说不定开完私掠船，终有一天能开回自己的老本行，战斗机呢！”
“有船不开，开战斗机？”杰克觉得崔佛果然是疯了。
“帝国的战斗机最短也有四十米长。”崔佛告诉杰克一个帝国现实。
对此杰克只能摇了摇头：看来我们都是疯子，疯子进了疯狂势力了。
不过杰克没有拒绝崔佛的要求，如果只是看着韦德和小罗能不能过的好的话，也不是难事嘛。
然后她就会发现，第一天来到了星堡，第一天进入了帝国的领地后。
一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结果有惊无险。
“哧！”随着磁吸固定阀将银灰色和红色相间的飞船表面涂层给牢牢固定，血星号就此成功停泊在了裂隙远征号的星堡象限码头上。
机库甲板巨大的闸门伴随着沉重的液压嘶鸣缓缓关闭，将外部星空的冰冷深邃隔绝在外。
血星号，这艘线条粗犷、饱经风霜的塞伯鲁斯改装船，此刻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金属甲虫，被星堡庞大的机械拘束臂牢牢固定。
拘束臂末端的能量钳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发出低沉的嗡鸣，宣告着它暂时的囚禁。
船腹的登陆梯“嗤”地一声放下，沉重的金属踏板砸在星堡光洁如镜的合金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这声音在空旷而巨大的机库中显得格外突兀，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机库并非完全空旷。两列身着卡其色星界军标准制服、手持激光步枪的士兵，如同钢铁塑像般肃立。他们站得笔直，彼此间隔精确得如同尺子量过，厚重的防弹甲胄在机库顶部的冷光灯下泛着哑光。他们的面容被头盔的阴影遮盖，只露出毫无感情、如同打磨过的燧石般的眼睛，透过目镜淡漠地注视着从血星号走下来的不速之客。
而在远处一排排身上打着机械修会齿轮的奴工正带着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新到的船——这将是他们未来服侍的对象，他们希望了解其内在。
而他们的领导，身穿猩红法袍的维护侍僧，已经用绿幽幽的目光紧盯着这艘船，心里想好了接下来怎么扫描了解这艘船——然后想出千八百个改装方式。
是的，在机械修会的标准看来，这艘血星号小舢板除了看着用料足够外一无是处，很多地方都要改。
而在这种静默中，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压迫感弥漫开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塞伯鲁斯的雇员们开始鱼贯而出。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或黑白色制服，胸前的塞伯鲁斯“Ω”标志在星界军士兵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刺眼。
这些在各自领域可能都算得上精英的男男女女，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们的步伐带着一种刻意的谨慎，目光低垂或快速地扫视着周围那些沉默的军事精英以及他们手中冰冷的武器，不敢与星界军士兵的目光接触太久。
逐渐升起好奇心被巨大的拘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遵照无形的指令，在走下舷梯后便自觉地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略显松散的群体，停留在血星号下方划定的区域内。
至于为什么他们自发地这么做？原因很简单，米兰达·劳森那次“误入歧途”的后遗症。
那个关于因为走错了路导致被帮派追杀、紧接着一千条瞬间蒸发的生命的冰冷传说，早已在塞伯鲁斯的雇员中口耳相传。
这庞大星堡的内部，对于他们这些“异端土著”而言，并非友好的花园，而是一座布满无形陷阱的迷宫。
自由活动？那简直是通往未知厄运的邀请函。
为了双方“着想”——或者说，为了塞伯鲁斯雇员们能活着回去——原地不动，等待安排，是最“明智”的选择。
最后随着舰船的引擎完全冷却后，四个人影出现在舱门口。
崔佛·菲利普走在最前面，他标志性的邋遢夹克和乱糟糟的头发与这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混不吝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沉重，像一头踏入陌生领地的老狼。
他身后紧跟着韦德和小罗：韦德眼神迷茫，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傻笑，对周围肃杀的气氛毫无所觉，只是好奇地左右张望那些巨大的机械臂和冰冷的士兵，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小罗则不同，他佝偻着背，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神经质地快速转动，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飞快地念叨着无人能懂的阴谋论，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皮质笔记本，仿佛那是他的护身符。
他看每一个星界军士兵的眼神都充满了戒备，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扑过来抢夺他的“秘密”。
而走在最后的，是杰克。
光头的女性在冷光灯下格外醒目，荧光圆框眼镜后的眼神，此刻却刻意模仿着她记忆中谢庸的样子：平静、漠然，仿佛眼前的一切——肃杀的士兵、拘禁的同伴、庞大的星堡——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她将自己的恐慌和过往的痛苦深深埋藏，用这副冰冷的面具武装自己。
这种刻意为之的“毫不在意”，让她瘦削的身影在塞伯鲁斯雇员中显得异常突兀，甚至有些诡异，几个雇员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
她现在必须谨记着自己是谢庸的侍僧，一个刚刚被赋予了新身份、同时也被孤立的存在。
她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她是帝国舰队审判官的“财产”。
崔佛没有立刻汇入那群瑟缩的雇员。他示意韦德和小罗在舷梯旁稍等，然后快步走向舰桥侧面的一个维护面板。
他动作麻利地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最后用力拍下一个红色的按钮，接着控制台深处弹出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绿生物识别光芒的密钥卡——那是他作为舰船驾驶的生物密钥。
他瞥了一眼手中冰冷的金属卡片，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星界军士兵手中紧握的激光枪，眼神复杂。
从现在起，血星号只能在星堡里一直待到她完成整合的那一天了。
至于另一个能启动这艘船的生物密钥，就在距离星堡有数百公里之遥的火焰风暴级护卫舰上，属于“巨人”审判官——谢庸。
而谢庸本人不在，这艘船，至少在名义上，暂时由他守护的使命，即将结束了。
崔佛将密钥卡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着皮肤。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走向等待着他的杰克和两个伙伴。
此刻的血星号下方，塞伯鲁斯雇员们像一群受惊的鹌鹑般挤在一起，低声的议论和不安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而崔佛、韦德、小罗和杰克则站在舷梯旁，仿佛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与那群人隔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近乎凝固的沉默，两个群体泾渭分明，老死不相往来的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很快这份诡异的寂静，被一阵突兀的、混合着液压嘶鸣和细微伺服电机转动声的噪音打破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机库的侧门通道口。
第601章 侍僧手册：最单薄也最坚固的盾
这个身影的移动方式并非寻常的行走，更像是一个一瘸一拐，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精确节奏。
来者身披一件猩红色的兜帽法袍，那颜色鲜艳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在机库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而随着身影的走近，大家能看到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勉强辨认出半张被复杂鳃式呼吸器覆盖的脸庞。
银灰色的金属结构包裹着口鼻部分，细密的过滤网随着某种内部循环发出极其微弱的“嘶嘶”声。
而这个人的上半张脸也让人不忍直视——一只眼睛的位置被一个闪烁着冰冷红光的、多棱面的外置型义眼取代，那红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扫视着机库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