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崔佛嗤笑一声，猛地转回头，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地划过，带起一串流光，“先前你们这帮大只佬神神秘秘，可没告诉我具体要去占领那个鸟不拉屎的哨站干嘛！现在老子才搞明白你们的‘小目标’！”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种赌徒般的兴奋和决绝，“听着，老兄（Friar），现在我和这艘老姑娘，可以给你们那个成功率顶多30%的疯子计划，再额外增加10%到15%的胜算！但是——”
他的手指猛地悬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覆盖着防误触盖板的按钮上方，扭过头，用那双燃烧着疯狂光芒的眼睛死死盯住索恩：“代价就是……请问你们这些铁罐头，怕热吗？”
“什么？！”索恩的怒吼几乎掀翻驾驶舱顶盖，巨大的手指猛地抬起指向崔佛的脑袋，动力拳套关节发出危险的“咔哒”声。
他硬生生忍住了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飞行员脑袋捏碎的冲动，但胸中的怒火如同熔炉翻腾：“为什么你他妈的刚刚不说——？！”
因为只能怪计划临阵突变！
而且谁叫眼前驾驶飞船的是一个刚合作、底细不明的疯子飞行员！
这简直是对星际战士严谨作风的侮辱！
然而，索恩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只尊敬忠诚，同时敬重能力——而这个该死的凡人飞行员两样都踏马的有……就是太疯狂了点。
愤怒归愤怒，理智告诉他，此刻纠缠“为什么刚才不说”毫无意义。
崔佛的行为模式本就难以预测，双方的合作也才刚刚开始，缺乏了解是事实。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任何可能提升成功率的因素都值得考虑——只要代价在可承受范围内。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声音：“说！详细点！什么方法能增加成功率？代价是什么程度的‘热’？”
就在索恩话音落下的瞬间，崔佛猛地按下了那个隐藏按钮！
嗡——！
一股低沉的、不同于引擎的震动瞬间传遍船体。血星号的速度骤然下降，从灵巧的穿行变成了近乎悬停的姿态。
“为什么慢了？！”索恩的质问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几乎同时，奥米龙·阿克那带着独特机械腔调、充满惊愕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响起：“崔佛·菲利普斯！立刻解释航速异常原因！碎石带减速等于自杀！”
他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夹杂着伺服颅骨高速运算的嗡鸣。
底舱机库也传来了马鲁姆·凯多连长沉稳却带着明显疑惑的通讯，先驱者重型动力甲沉重的脚步声似乎都停顿了一下：“索恩？奥米龙？报告情况！航速为何骤降？”
驾驶舱内，崔佛对三方的质问充耳不闻。他脸上挂着近乎癫狂的笑容，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输入了一串复杂且充满异域风格的指令。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一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刺目红光的全息警告窗口猛地弹射在驾驶台中央，盖过了导航星图和碎石带扫描图：
【紧急警告：IES隐身系统激活指令确认！】
【严重警告：系统运行时间超过10分钟，飞船内部环境温度将急剧上升至不适宜任何已知碳基生物生存的致命水平！！！】
【是否强制执行？ Y / N】
那猩红的文字如同凝固的血液，冰冷地宣告着一个疯狂的选择。
“IES隐身系统？！”索恩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那张饱经战火洗礼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纯粹的错愕。
这艘看起来破破烂烂、被奥米龙嫌弃得恨不得立刻拆解的“血星号”，竟然藏着连技术神甫都未能发现的、如此高级的隐秘功能？
隐身？！在帝国海军序列里，这都属于尖端特种舰船的技术！
同一时刻，通过舰内监控看到这个警告窗口的奥米龙，他那颗闪烁着绿光的机械义眼仿佛瞬间过载，光芒急促地明灭闪烁了几下，一股强烈的、被技术愚弄的耻辱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逻辑核心。
耻辱！
奇耻大辱！
他，一个侍奉万机之神的技术神甫，竟然没能完全解析这艘异宇宙飞船的底层协议！
这艘船……这艘船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技术宝库！一个待解的终极谜题！
他现在只想立刻冲进驾驶舱，把控制台拆开，看看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而在底舱，刚刚将先驱者型重型动力甲的最后一个卡榫锁死的马鲁姆·凯多连长，通过头盔内显示的警告信息，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张被头盔阴影覆盖的脸上，想必也写满了与索恩如出一辙的惊愕。
开到宝了？！这艘被临时征用的“破船”，竟然身怀如此绝技？
驾驶舱内，警告窗口的红光映照着崔佛那张写满“疯狂赌徒”兴奋的脸，也映照着索恩中士那从震惊迅速转为凝重、评估与决断的钢铁面容。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个猩红的【Y / N】选择框在无声地闪烁，等待着决定命运的一指。
第616章 疯子、信徒与散热器
索恩的目光从舷窗外那片致命的碎石带一闪而过，又重新落在了控制面板上那个闪烁着不祥红光的“IES”图标上。
“解释一下这个隐身系统吧？”索恩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打破了沉寂，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询问晚餐菜单，“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的隐形？还有为什么会导致舰船过热？”
他双手抱胸，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动力甲包裹的臂甲，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像是在催促。
崔佛猛地转过头，他那双总是带着点疯狂和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闪烁着精光，像是终于逮到机会炫耀自己宝贝的疯子。
“IES隐身系统，修士！全称是内部辐射抑制（Internal Emission Sink）隐身系统！”他语速飞快，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面板上，“原理简单粗暴——把你船里那些热得要命的引擎、反应堆、屁眼放的热量，全他妈塞进肚子里！船身里面藏着个大号‘热水瓶’，用锂散热系统暂时存着这些热量，不让它们漏出去变成太空里的信号弹！”
他比画着，手指在虚拟投影上划过复杂的管线图。“懂了吗？在太空里，大家伙都靠扫描仪‘看’东西，眼睛就是个摆设！只要你不主动发光发热，扫描仪就他妈是个瞎子！所以这玩意儿在大多数情况下，能让咱们变成幽灵船！”崔佛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得意。
“哼……”一声带着明显金属杂音的冷哼从头顶的广播传来，是奥米龙·阿克。“粗陋的模仿。”机械神甫的声音透着高等文明对土著技术的不屑，“这种技术只适合新造船……必须在铸造流水线上，就将导热管线如同神经网络般精密布设于船体龙骨，形成完美的循环回路，才能稍稍延缓那愚蠢的‘热水瓶’被自身热量撑爆的速度。”
奥米龙的逻辑处理器显然在飞速对比着数据库。“吾等神圣的机械修会，在大远征的荣光年代，便为帝国舰船装备过‘至高天之幕’。”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追忆的崇敬，“运用能量偏导护盾与类似 IES的辐射遮蔽矩阵协同运作，在无声潜航的同时，将雷达回波散射至虚无！那才是真正属于万机神荣光的隐匿艺术！”
“然而……”奥米龙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冰冷的现实考量，“越是宏伟的舰船，安装‘至高天之幕’所需的管线改造就越发繁复，如同在泰坦的血管中编织蛛网。其维护更是对技术神甫耐心与信仰的双重考验。”
“况且，无畏的帝国巨舰何须藏头露尾？其存在本身便是对异端与异形最响亮的震慑！”
“而适合此类改造小型舰只，如眼镜蛇、蝰蛇之流，与其耗费资源安装此等奢侈的隐匿设备，不如强化引擎，完成使命后化作一道迅捷的雷霆遁入虚空！”
随即他短暂地陷入了沉默，因为接下来的话涉及着禁忌。
只有真正的特种舰只，比如审判庭的秘密队伍所需要的船舰需要这种设备。
而真正有效的潜行，则是借助宇宙本身的帷幕——比如，藏身于恒星那灼热而混乱的日冕之中。
那里的能量湍流，足以让最精密的探测器也为之目眩。此乃混沌叛徒惯用的伎俩，却也印证了其有效性。
而停顿过后，奥米龙的机械义眼似乎穿透了甲板，审视着这艘临时改装的货船，毫不留情地评价道：“至于眼前这艘……哼，一艘货船，属于典型的‘先有船，后有系统’的情况。”
“由于是后期植入的IES，其导热管线必然如同嫁接的劣质肢体，循环不畅，效率低下——热量堆积，便是它无法逃避的宿命。高温，是它为自己的‘伪装’支付的必然代价。”
在崔佛一番连珠炮般的补充和奥米龙冷酷的技术解剖下，索恩彻底明白了这艘船隐身能力的边界与代价。
他猩红的目镜转向崔佛，一边计算着这个额外状况能对行动带来多少增效，一边继续了解这个系统：
“隐身系统是只能维持十分钟就不行了？”
崔佛倒是没有隐瞒，根据过去仅有的几次使用告知索恩：“理论上，只要你不怕被轮机舱的红袍兄弟们做成‘铁板烧崔佛风味’，你想开多久就多久！”
“但实际上——”他竖起两根手指，“只需要十五分钟，轮机舱温度就能飙升到八十度，那地方会变得比墨洛温的火山口还带劲！而二十分钟？哈！你就可以闻到烤肉的香味了，修士！人肉BBQ，现场直播！”
然后索恩再问出了一个令崔佛快要翻白眼的问题：“那就是说我们能持续隐身二十分钟喽？为什么现在就要降速？”
“我们按照刚刚的匀速前进的话，一旦开启隐身系统，可能不到八分钟就上升到警报温度，最多十五分钟，轮机舱就待不了人的了。”崔佛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索恩，“难道我们不需要缓速前进，先降温，然后再用更多的时间隐身吗？”
“但我们要的就是更快到达，因为我们行动的时间必须要快——”
随即索恩无视了崔佛那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只是微微抬头，对着驾驶舱顶部的通讯器，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问出了一个让后者差点把眼珠子翻到后脑勺的问题：“你认为这会是个问题吗，科技牧师？”
这问的态度仿佛在询问天气是否适合野餐。
“一点也不。”而令崔佛再度三观刷新的是奥米龙·阿克的声音立刻响起，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
“身为欧姆弥赛亚的虔诚信徒，沐浴在万机神无上荣光下的我们，早已习惯了比这更炽热的洗礼！”
“在引擎圣殿的核心，在等离子熔炉的咆哮之侧，那才是真正考验信仰的熔炉！”
“吾等由金属与圣油神圣组合之躯，何惧区区凡俗高温呢？”
“唯有那些有机组织过多、未能完全拥抱逻辑与理性的技术侍僧们，”说到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奥米龙露出了一丝可惜之情，“惜哉，他们的血肉之躯尚无法承受万机神如此近距离的神威彰显。”
“因此他们将暂时退避至生活区，向机魂祈祷。而其他真正的教士，必将坚守圣职，直至舰船抵达安全彼岸！此乃对万机神的奉献与考验！”
广播里奥米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圣感，仿佛高温不是威胁，而是神赐的净化之火。
索恩那冷漠和沧桑的光洁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接着锐利的眼神重新锁定了崔佛。
“那你还在等什么，飞行小子？”索恩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刚才讨论的只是引擎预热时间，“赶紧飞过去吧，赶时间啊！”
“……”崔佛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狠狠地朝着索恩的方向比划了一个扭曲的、混合着“佩服”和“你他妈疯了”的大拇指。
一帮疯子！彻头彻尾的、被机油灌满了脑子的疯子！崔佛在心里咆哮着，脸上却扯出一个认命的、带着点自嘲的痞笑。
他随即恢复了冷静，双手重重地拍在控制面板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前方碎石带那狭窄的、危机四伏的航道。
“那么我们出发了，光头修士！还有红袍教徒们！”他低语一声，恢复了将节流阀推到原有档位。
血星号则继续用又快又灵活的速度推动着这艘承载着疯子、狂信徒和亡命徒，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碎石带的出口。
第617章 血染新港：帝皇天使的“问候”
“滴！”随着飞船即将冲出了碎石带的那一刻，崔佛立刻完全关闭了背后喷射引擎的输出功率，随即按下了隐身系统。
下一刻，在索恩和崔佛屏息静气的沉默中，无动力飞船凭借着惯性缓缓地靠近了智能水雷网。
这是依据热敏原理的智能水雷网，但是在隐身系统阻隔了内部热传导和喷口关闭的情况下，崔佛还是用精细的微调让船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水雷网。
但这样就让整个过程耗费了3分钟，而距离到达星际战士他们需要的最外围轨道距离点还有10分钟。
而最起码，血星号会在5到7分钟后会积攒大量的热量。
不过这股热量，至少在二十分钟内不会影响到驾驶舱分毫，因此随着飞船经过了智能雷网，并且顺利而丝滑地通过轨道防御卫星防线后，驾驶舱又恢复了轻松的氛围。
“嘀嘀嘀！嘀嘀嘀！”不出意外，驾驶舱和背后的CIC控制台都收到了温度告警警报。
“嗒！”*2
但是无论是崔佛和奥米龙都不约而同地关闭了警报继续前进。
现在的血星号虽然还是没有使用主喷口获得动力，但已经慢慢开启了副翼的喷气引擎，既是为了悄悄散热，也是为了加快点进度到达指定位置。
而在这个时候，索恩还有心思跟崔佛唠家常——当然，这也是他获取信息的途径。
“从来没见过在一艘货船上加装隐身系统的。”索恩突然发问。
“血星不是简单的货船，在塞伯鲁斯还是星联一份子的时候，像血星这类货船叫奇美拉。”崔佛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仿佛是在讲述情人的过往一样。
“让我猜猜，很多先进技术都用在了这种船做初步实验？”品味着奇美拉的特殊含义，索恩很快做出一个猜测。
“没错，犀牛级运输船当时属于空间巨大，改装潜力很足的完美实验船。”崔佛讲述着一段黑暗的过往，“星联在2160年与神堡空间接轨后，利用金融能力和情报能力或买，或盗拿到了很多技术。”
“哔哔！”监听着驾驶舱谈话的奥米龙发出了肮脏的二进制语音。
很明显，在他看来这些非人类文明的异形技术就不应该获取或者借用——当然，要是由机械教论证并吸收后的除外。
而星联的行为在他这个异务派技术神甫看来是欠缺妥当的——不过谁叫他们是最近才来的呢？阻止不了啊……
而这边崔佛说完，还轻柔地抚摸着驾驶台：“而一般而言，第一个测试或者使用技术的平台就是这种犀牛级运输舰。”
“而正是这种激进的尝试，让星联海军迅速地完成突飞猛进的更新换代——星联海军第一艘无畏舰和第五舰队最新下水的无畏舰已经在科技层面上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他们惟一的相似之处只是运行原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