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阐述核心逻辑支撑点。”
来了,护教军最抽象的一点之一就在这场对话中上演。
帝国是很少有对这支军队具有命令能力的——现在的自己也是如此,未来的哪个接替自己的指挥官也是如此。
你只能建议,而且必须要深刻考虑到这个建议对于统帅当前护教军的随军神甫或者统御贤者而言是极度有益的,否则一般情况下统御护教军的最高军事指挥是可以否决的。
马鲁姆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但他手上确实有一个非常诱人的筹码,这个筹码甚至之前让机械教直接未经允许直接独走了。
“理由很简单,神甫。因为在这颗星球的核心数据库节点深处,我确认存在一台……”
他故意停顿了一秒,让通讯频道陷入短暂的寂静,然后清晰地吐出那个足以让任何机械教成员颅内过载的词:“……量子纠缠通讯装置。”
嗡——!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极其短暂、极其尖锐的电子啸叫,随即是令人不安的死寂。
塔台控制室内,前一秒还在悠哉游哉处理数据流、监控护教军登陆准备的奥米龙·阿克神甫,整个机械身躯猛地僵直!
他那由机械和仅剩的原生生物组织构成的头颅,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仿佛某个精密齿轮瞬间卡死。
一股淡金色的、散发着刺鼻机油味的粘稠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脖颈处一个压力释放阀的缝隙中,“滋”地一声喷射出来,溅射在光洁的控制台上,留下几道蜿蜒的痕迹。
“神甫?”通讯频道里,马鲁姆等了几秒没听到回音,只能带着一丝无奈和强装平静的表情讽刺地问了一句,“你在听吗?收到请确认。”
“本…本…本单位……”奥米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电子杂音,仿佛语言转换器正在经历一场逻辑风暴,“010101……检测…检测到关键…关键词:【量子纠缠通讯装置】!”
他仿佛完全无视了刚才自己“漏油”的窘态,他那双机械义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刺目红光,核心处理器以最高优先级疯狂运转,甚至暂时屏蔽了其他非必要进程。
“确认!最高级别异形科技造物信号!分类:通讯奇物!状态:急待回收与研究!”奥米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激动,完全不顾及通讯协议的规范性,直接以最高权限向远在星系边缘的星堡核心数据库和赫斯提亚贤者发送了一条加密等级为“欧姆弥赛亚之眼”的信息:
>【最高优先级警报!】星系坐标:[XXXXX,YYYYY,ZZZZZ]检测到稳定运行的【量子纠缠通讯装置】(异形科技/理论级)!请求立即派遣最大规模科研/回收团队!重复!最高优先级!样本价值:超越当前数据库所有记录!急待转移至最高安保等级研究圣所!
要知道这玩意,可是让机械教付出了巨量商品才刚刚获得了两个,而且想要再度购买已是奢望。
现在多出来的这一个,高级技术神甫们终于可以对其进行一次深度的研究工作,最好能制造出符合万机神教义的版本。
而他,作为首个汇报的技术神甫,也理应有一次参与整个逆向工程的机会。
在信息发送完毕,奥米龙才仿佛找回了一丝“正常”的通讯功能,但语气依旧急促无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迫:“马鲁姆连长!您的逻辑无比正确!护教军将立即、优先、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该装置安全!瓦斯科教士已收到最高指令!”
“而关于夺船计划,本单位将提供一切必要技术支援!务必确保运输舰及奴隶矿工安全抵达,他们是建设据点、保护研究圣所的宝贵劳动力!完毕!”
听着通讯频道里奥米龙那从逻辑宕机到语无伦次再到狂热指令的、毫无过渡的转变,马鲁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动力甲头盔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带着浓浓战锤式幽默感的叹息:
“唉,机械教就是机械教。”
第633章 “标准体检流程”:湿件、疤痕与欧格林的谎言
在马鲁姆等人开始计划着如何部署好现有支援力量守好暗影之蹱空间,并尽可能无损夺船的时候。
杰克这边的体检也逐渐进入了尾声,她快要醒来了。
冰冷的培养液在透明罩中缓缓流动,发出细微的“咕嘟”声。
几缕人造灯光穿透营养液,映照着其中那颗漂浮的、布满细微肉质触须的大脑。
那对镶嵌在神经组织上的生物眼球,正毫无感情地、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平台上刚刚慢慢睁开眼的少女。
半梦半醒之间的杰克终于睁开了眼睛。
意识如同沉船浮出冰冷的海水,带着浑浊的迷茫和沉重的滞涩感。
我……我竟然睡着了?
一个荒谬的念头如同气泡般在她混乱的思维中升起。
随即,巨大的恐惧和忿怒如同冰锥刺穿了这层迷茫!
我竟然睡着了!
这里……这里可是那个八爪鱼怪物的实验室!那个疯子科学家!
“嗬!”杰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平台上弹坐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肾上腺素瞬间泵满全身——她几乎是本能地,双手飞快地在身上摸索按压——手臂、脖颈、腹部……
没有明显的创口,没有束缚带留下的勒痕,甚至连衣服都还算整齐。
但……不对!
那种感觉……那种细微的、仿佛被无数根冰冷蚊针同时扎过的、深入骨髓的刺痛感,虽然微弱却顽固地盘踞在神经末梢!
她太熟悉了!
这绝不是噩梦残留!
这是被反复抽取、被异物侵入身体后留下的、属于实验品的“余韵”!
我……我究竟怎么了?!恐惧迅速被更猛烈的愤怒取代,如同滚烫的熔岩冲上脑门。
她被骗了!
那个欧格林人审判官,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结果呢?
她还是在那个女怪物手里失去了意识!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怒火烧红了她的眼睛,她猛地扭头,寻找那个该死的、披着人皮的八爪鱼怪物!她要……
视线凝固。
“这是什么?!”一声惊惧交加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正对着她的,不再是冰冷的仪器背面,而是那个装着恶心大脑的培养罩的正面!那颗漂浮在浑浊液体中的大脑,那些吸附在内壁上的、如同活物般微微颤动的肉质触须……最恐怖的,是那对镶嵌在灰质上的、滴溜溜转动的、毫无生气的生物眼珠子!它们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她的每一丝恐惧!
掉San!绝对的掉San!这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的人瞬间崩溃!
恐惧和愤怒瞬间化为最直接的暴力冲动!
杰克想都没想,右手猛地抬起,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团扭曲空气、闪烁着危险紫光的暗物质能量!
她要轰碎这个鬼东西!
把这个盯着她的恶心玩意儿连同那个女怪物一起炸飞!
“嗡——噼啪!”
异能刚刚在掌心成型,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力量瞬间攫住了她的手臂。
仿佛有无数根高压电针同时刺入她的神经。
剧烈的、难以言喻的酥麻酸痛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整条胳膊,让她痛哼一声,凝聚的异能瞬间溃散,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你要是不信邪,可以再使用你的异能,”一道清冷得如同手术刀划过金属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波澜,“看是你能先烧死我,还是反异能力场先把你的神经烧成焦炭。”
杰克猛地抬头,只见那个白色的身影——泰勒玛·塞勒玛贤者——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培养罩旁,一只拥有着美好皮肤的纤手正轻轻抚在罩壁上。
她的呼吸格栅平稳地输送着气体,但面罩上方那双冰冷的眼睛,此刻却蕴含着比培养液更刺骨的寒意。
“另外,”女贤者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威胁,“如果你再敢对我珍贵的湿件存储器动手……”
她微微侧头,视线扫过那颗依旧“注视”着杰克的脑子,然后重新聚焦在杰克身上,目光锐利如刀:“你的导师会护不住你。我会让你承受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痛苦,让你将你小时候在塞伯鲁斯的泰尔庭项目最黑暗囚室里的日子,视为此生最美好的记忆。”
那冰冷的宣言如同实质的冰水浇在杰克燃烧的怒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毫不怀疑这个女疯子说到做到!
就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的时刻,一声带着浓浓倦意和无奈的叹息从实验室的角落响起。
“唉……我才打了一会儿的盹,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杰克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角落的阴影里,竟然蹲着一个庞大的身影——是谢庸!
他穿着那身厚重的黑色磨砂涂装的动力甲,像一尊金属雕像般蹲踞在那里,之前竟完全融入了背景的黑暗。
此刻,随着一阵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和“嘎吱”的解锁声,他缓缓站了起来,动力伺服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谢庸庞大的身躯移动到对峙的两人中间,那张欧格林特有的、带着几分憨厚又混杂着凶悍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他细长的双眼在杰克愤怒惊恐的小脸和泰勒玛冰冷如霜的身影之间扫视了一圈。
“又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你的宝贝女学徒,”泰勒玛率先开口,双手环抱在胸前,青色长袍无风自动,她微微侧身,眼神不善地锁定谢庸,“刚刚苏醒,就想用她那不稳定的异能,毁掉我珍贵的湿件存储器。审判官,我需要一个解释,以及一个保证。”
“我……我没有!”杰克像被踩了尾巴,立刻尖声反驳,羞愤和委屈让她暂时压下了对谢庸的怀疑,只想洗刷这“莫须有”的罪名。
“是她!她把那个……那个吓人的脑子正对着我!我一睁眼就看见它……它还在看着我!我吓坏了才……才……”
她激动地举起自己还有些酥麻酸痛的手臂,指着光洁的皮肤,“还有!我感觉被针扎了!很痛!她肯定对我做了什么!”
“你呀,”谢庸巨大的头颅转向泰勒玛,发出一声混合着无奈和纵容的叹息,那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她对机械教的了解还停留在‘八爪鱼怪物’的阶段,哪里懂得你这些湿件存储器比十个她加起来都金贵?好在你这里有反异能力场,没造成实际损失,多担待一下嘛。”
他巨大的手掌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
然后不等泰勒玛那冰冷的眼神再次凝聚起风暴,谢庸语速飞快地继续说道:“而且,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提前跟她说清楚‘标准体检流程’的……嗯,‘感官体验’。”
你很难想象一个憨厚的欧格林人能做出一副谄媚的求饶神情:“我会好好‘教育’她,让她明白这里的规矩。作为补偿……”他顿了顿,细长的双眼诚恳地看着女贤者,“我会给你足够平息怒火的补偿这次的小意外,就这么放过她,如何?”
泰勒玛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谢庸看了几秒钟。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动力甲和欧格林皮肤,直抵他灵魂深处,评估他承诺的分量。
最终,她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带着浓浓不满的鼻音:“哼!”
她猛地转身,青蓝色长袍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走回自己堆满仪器和标本的操作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在空气中回荡:“没有下次了,审判官。记住你的承诺。”
“呼……”谢庸似乎真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微微垮塌了一点。
他这才转过身,巨大的身躯在杰克面前投下阴影。
他俯下身,那张在杰克眼中既熟悉又陌生的欧格林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关切”的表情问道:“针口还疼吗?”
他问道,语气温和。
“等等!”杰克捕捉到了关键词,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地冒了上来,“你知道?!你知道她刚才给我注射了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庸,巨大的背叛感让她声音都在发颤。他果然和那个女怪物是一伙的!
“标准体检程序而已,杰克。”谢庸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过来人”的宽慰。
他当着杰克的面,动作略显笨拙地解开了自己右手动力甲的固定阀,然后脱下了巨大的金属手甲,露出了下面粗壮、布满厚皮和伤疤的欧格林手臂。
杰克的目光瞬间被他小臂上的一道狰狞痕迹吸引住了。
那是一条长长的、深色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伏在皮肤上。
疤痕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紧绷感,颜色也与周围不同,显然是皮肤被强行剥开、植入异物后又粗暴缝合留下的永久印记!
缝合的针脚巨大而粗糙,透着一种原始而残酷的暴力美学。
“嘶——”杰克倒抽一口冷气,目光死死盯着谢庸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剥皮、植入、缝合……这些词光是听着就让她头皮发麻!
联想到自己身上那细微却真实的刺痛感……这野蛮的“体检”方式,确实比塞伯鲁斯那些精密但痛苦的仪器更直观地诠释了什么叫“酷刑”——不,或许在那个女贤者眼里,说不定泰尔庭的日子真的是什么天堂生活了。
“喏,看到了吗?”谢庸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道疤痕,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个旧伤疤,“抽血抽髓,组织活检,还有植入一些必要的‘小玩意儿’进行深度扫描和监控。尤其像我们这样的审判官,隔一段时间就得来这么一次。”
他甚至还自嘲地咧了咧嘴,露出锋利的犬牙,却显得愈发傻气:“你得庆幸这边环境好,暂时没有我们那边最讨厌、见了就必杀的一种生物组织变异,所以你没必要挨那组织活检的刀子。不过抽血抽髓嘛……免不了的。”
说着谢庸还轻轻用手指暗暗点了点后面,悄声说道:“我可是求爷爷告奶奶才让她在你体检时先睡一觉,总好过清醒地体验整个过程,对吧?至少痛感会轻很多——你现在还疼吗?”